剛回到玄靈界,太叔拔塵和夜墨白就都圍了上來,他倆焦急地等待時宇帶回那雙眼睛的消息。
我父幾人也紛紛圍了過來,他們同樣心奇。 1
劍開天瞥一眼夜墨白,奇道:“你怎麼還在這裡?不去盯着虞麓堯?”1
夜墨白擺擺手,“這才幾年?他連大界還沒造好,怎麼可能剝離破界意志。”1
“萬一被人殺了呢?上次你不救他,他就死在病虎手裡了!”
夜墨白用力推開懟到眼前的劍開天,不耐煩道:“我心裡有數,一個大塊頭說話囉裡囉唆,煩人!”2
“喲!”劍開天猛往後跳,棒槌般的粗指隔空點向夜墨白,“沒了!我倆這次去啥也沒找到!你趕緊滾蛋!”
夜墨白大怒,天底下還沒人敢這樣對他說話,哪怕他忌憚時宇,也不會容忍劍開天狂妄自大。1
“來!不管有沒有,我先教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石頭精一頓!別以爲有時宇和我父護着你,我就不敢打爛你的臭嘴!”
“行了!劍開天你少說兩句,對前輩要有尊重。”時宇攔住馬上就要開戰的二人,真心佩服劍開天惹禍的本事。
“前輩?你們不是比我還要早麼?”太叔拔塵驚訝道。
“按實際清醒年歲算,他就是後輩!”時宇情知說漏了嘴,急忙找個理由搪塞。
劍開天不忿撇嘴,“真沒找到那人,都幾千年了,骨頭渣都沒了,趕緊散了!”
衆人失望,雖知絕大可能是這個結果,但他們還是期盼奇蹟的出現。
“骨頭渣是沒了,但真靈神魂還在,嘿嘿嘿!”時宇語出驚人,滿臉得意。
“真靈神魂還在?你怎麼不早說?”劍開天小眼瞪圓,怒視時宇,他對時宇隱瞞真相很不滿。
其他人則是目光湛亮,滿心期待時宇放出神魂,大夥問個究竟。
時宇單手一揮,在衆人身周佈下隔絕屏障,衝着衆人神秘兮兮說道:“我是在吞淨幽影界所有真靈,抹除那些駁雜記憶的時候,才發現當年的少年,竟沒有死!
更離奇的是,他竟然和一座骨殿合而爲一,用另一種形式活了下來。若不是我和劍開天大戰幽影界主,還無從發現他的存在。”
劍開天驚奇:“難道你是說我們最先去的骨殿,就是那少年寄身所在?”
“對!你在大殿內亂砍,他差點被你砍死!還好幽影界主甦醒的快,把他吞進體內保了下來!”
劍開天先驚後怒,大吼道:“我哪兒知道?你不也沒攔着我?怎麼誰都把壞事怪我頭上?”
時宇懶得和劍開天掰扯,謹慎道:“大夥都小心點,現在這傢伙脆弱無比,我用了很大力氣才把他殘魂聚攏真靈脩復,但依然傷勢極重,可千萬別發力吹散了他。”
衆人忙屏住呼吸,連還想咋呼的劍開天都捂住了嘴。
一條淡淡魂影從時宇掌心立起,只有寸許高半掌大的迷濛霧團輕輕搖曳,看着隨時會消散在空中。
凌霄極其輕緩地彈出一道碧綠生機,慢慢向着霧團靠近,見時宇輕輕點頭,他纔將生機注入霧團中,那脆弱無力的魂靈終於有了些起色,從暗淡漸漸變得稍有明亮。
許久,衆人才在寂靜中感受到那魂靈傳出的一道神念,“謝謝。”
時宇又從自己身上抽出純淨的神魂之力,貼着凌霄的生機一同注入,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崩潰魂靈的主動反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你的神魂太脆弱了,我剛纔不小心又闖進去探查了些記憶,你還撐得住麼?”時宇輕聲問道。
“還行,是你殺了幽魂天麼?”
“嗯,你怎麼稱呼?”
“我是第三殿主,或者,我叫藍楓!”
“聽你的口氣不像壞人啊?”劍開天還是忍不住多嘴,惹來時宇一頓白眼。
“呵呵,我又算什麼好人?我殺光了第三殿所有修士,也殺光了在我殿範圍內出現的所有惡靈,可我沒能力阻止幽魂天,只能看他的爪牙殺死一個又一個界外修士。
奇怪,你們爲什麼要救我?”藍楓頓了頓問道。
“因爲我們就是衝着你去的!”時宇將藍楓仰面望天的那一幕編成記憶,緩緩灌進藍楓魂內。
藍楓沉默許久,才說道:“原來是那一天啊!那個飛過天穹,卻眼睜睜看着我們即將死去的人。”
太叔拔塵渾身不適地扭扭身子,他也不知爲何會對這種小事尷尬。
時宇又放出一道魂力注入藍楓魂內,他想起些痛苦記憶便飄搖顫抖,絲縷魂體都開始脫落消散。1
“你們感興趣的,是我的來歷吧?爲什麼呢?”
時宇給藍楓展示的是他剛被抓入幽影界的時候,想想就知道是他本身具備的特質吸引了這幾個強大的界主。
時宇無二話,直接將藍楓雙目注視虞麓堯造界那一幕傳給了他,“這雙眼睛,和你的一模一樣,我們也想知道爲什麼。”
藍楓迷濛一團的魂體突然開始劇顫,大量的魂絲散入虛空,時宇和凌霄大驚,急忙將注入的力量再度加強,許久纔將他穩住。
“是他!他又回來了!”
“他是誰?”時宇急忙問道。
藍楓在時宇手心緩緩凝成人形,一雙深邃而憂傷的眸子亮在了衆人面前,卻和推衍中那一幕的眼神絕然不同。
“我不知道!他來得莫名,去得突然。他也從來不和我說話,只是用我的眼睛看着整個世界。”
藍楓的話讓衆人心中猜疑不定,最有可能的解釋,便是大眼藉助藍楓的眼睛在觀察萬界。
但有這個必要麼?他在馭命空間就可以探查一切,何必再借用凡俗眼眸?
“能把你的一切多說些麼?我怕探查你的記憶,會讓你直接死亡。”
“呵呵,那個大塊頭劈得真狠啊!我連求饒都來不及,就碎成無數裂片。”
劍開天臉一下難看起來,低聲嘟囔,“又怪我,我又不知道你和大殿是一個東西。”
“不怪你,是我自己心有僥倖,以爲你們找不到想要的,就會自行離去,誰知道你們居然可以殺了幽魂天!唉,早知道就現身一見了。”
藍楓話中充滿遺憾。
沒人應聲,藍楓的反應纔是正常,看到兩個強大的異界人士闖進自己家,誰敢跑出來套近乎?
“我來自暗神界,一個和幽影界差不多,有着黑暗天色的地方。但我們那裡都是正常的生靈,不像幽影界全是幽魂天放出的惡靈。
在暗神界,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修士,修爲一般,出身一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有一天我被四師兄揍了,一個人跑到後山發呆,就像看天空那座飛行的大殿一樣,我盯着天空發呆。
突然,我看到一道奇怪的黑光從天空緩緩落下,不斷扭曲,不斷伸縮,直向我的眼睛飄來,世界,都被那道黑光割成了兩片。
那光飄得太慢了,就像是羽毛從天而降。我當時應該害怕,也應該躲避,可剛被四師兄狠狠揍了一頓,心中竟然生出一了百了的念頭,甚至還期盼那黑光是上天綁我再去投胎的繩索。
於是,我就任由那道光落在身上,想着死了就好,再也不用被其他師兄欺負。
確實,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被師兄們欺負過,因爲我看到他們身上出現了同樣的黑光,我只需伸手輕輕一勾,他們輕則重傷,重則死亡,沒有一個人是我的對手!”
“什麼?”時宇驚呼,託着藍楓的手都開始顫抖。
我父、劍開天幾人更是不可思議地看着藍楓,就像在看另一個時宇。
太叔拔塵和夜墨白驚異地看向衆人,不知他們對藍楓的話怎麼反應如此強烈,就像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一樣。
“還有這種神秘的力量?太不可思議了!”劍開天急忙又喊,勉強掩飾住衆人的心神失措。
“是不可思議,從那以後,我的眼神就變了,看着整個世界就始終居高臨下,哪怕被人捉住,我也覺得他們不值一提。”
夜墨白眼珠一轉,問道:“那道光就是你說的他?一個神秘人?他賦予你神奇的能力,可以輕易制服他人?”
“對!那種能力實在太神奇了,哪怕我被抓到幽影界,在我被第三殿殿主抓起往嘴裡塞的時候,我也能將他身上的黑光斬斷,讓他當場暴斃!
只可惜那能力只能貼身使用,如果可以隔空施展,天下還有誰是我的對手?”
時宇幾人完全確定,藍楓口中的黑光,就是時宇看到的命線,這世界不只時宇一個擁有斬斷命線能力的人。
“可惜的是,我從得到神奇力量,到被幽影界抓走,時間隔得太短,如果我有哪怕一紀的力量,也不會被它們捉住,說不定今日就可與衆位把酒言歡。”
“那後來呢?他爲什麼又會離開你?”夜墨白繼續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殺了第三殿主,他身上突然跳出無數真靈撲向了我,我竟然在瞬間擁有了數千紀的力量。
可那些真靈不是被我吞噬,而是被那道黑光吞噬,那黑光只是在借用我的身體做他想做的事。
我似乎成了旁觀者,但又似乎依然是我,我可以隨意使用強大的力量,那附在我身上的黑光從來沒要求我做任何事。
我在變強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光了第三殿所有修士,放走了所有囚徒。
我發現我殺的人越多,體內真靈就越多,我能擁有的力量就越大,我竟然捨不得再離開幽影界,就一直殺滅那些新生怨魂積累真靈。
但我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太多的真靈,終於崩潰了。
那黑光再一次主動出現,將我捲入骨殿,和骨殿融爲一體,它也就此消失在我眼前。
從那以後,我就失去了那種強大的神奇能力,只能用最普通的元力應敵。好在我已經足夠強大,強到其他殿主根本不敢進入我的領地……”
再往下聽時宇幾人已經沒有興趣,只有夜墨白和太叔拔塵左一言右一語問個不停。
時宇爲了掩飾真相,也只得時不時附和幾句,可他的心思,早就飛到了那從天而降的黑光身上:
“那黑光到底是什麼?是不是我也曾在無察覺的時候,被黑光附體?難道我體內還有個從不出聲的他?”
我父、劍開天等人有着同樣心思,敷衍聽着無休止的廢話,眼睛不住往時宇身上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