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涌進來的禁衛軍,蔡達年心中一慌,王爺此行居然還帶着禁衛軍,難道是有備而來?這可如何是好?蔡達年本還指望仗着自己和朝廷命官結親,王爺無論如何也會給幾分薄面,看來此事沒自己想象的這麼簡單。
不一會兒,便有八人被帶到,其中一人因折了半條腿被擡進來的。蔡達年又是一陣心急,不是安排管家前去照應了嗎,怎麼還能將這些人帶進來呢。
那八人在廳堂之上也紛紛揭舉伏龍莊尤其是蔡家護衛隊的種種惡行,聽得來參加喜宴的賓客們一陣唏噓。等他們講述完畢,英思揚轉身衝蔡達年道,“我看這諸多事好像都與蔡家護衛隊有關,不知蔡莊主是否知情。”
蔡達年急忙推脫,“大學士英明,在下確實不知情。”
“嗯,既然這樣,那就請蔡家護衛隊的人前來對質吧。”英思揚衝旁邊一名禁衛軍統領使了個眼色。
不一會兒,兩個人被五花大綁地押解上來,正是護衛隊頭領蔡達年的侄子蔡逢元、副頭領李存志。兩人一臉的不服氣,尤其是蔡逢元更是不以爲然,在這迎水鎮,誰敢惹蔡家,幾個窮老百姓就想治他的罪,簡直妄想。
看着堂下桀驁不馴的兩人,一名禁衛軍喝道,“大膽,見了王爺還不跪下!”
蔡逢元本不想跪,但看見叔叔蔡達年一直使眼色,這纔不情願地做了個樣子,隨即就大模大樣的站起來。
英思揚將二人罪狀講述一遍,隨即問道:“你二人可認罪?”
“認罪?當然不認!”蔡逢元輕蔑地道,“這些刁民敢搶我蔡家的買賣,那就是不想活了,別說迎水鎮,就是整個天朔王朝,吃鹽也得找蔡家。”
這是實話,但是私下裡說說也就算了,如今王爺在上邊坐着呢,吃鹽找你家,那朝廷幹什麼,這不明擺着不把朝廷放眼裡嗎,皇上登基不久,對鹽道上的事管得很少,但是肯定心存顧忌,平時不管也就算了,此時殺了人還能如此囂張,真是不想活了,果然蔡家霸道慣了。
蔡達年大喝一聲,“畜生,不可妄言,此事若不是你犯下,就該當衆講明,如果你確實犯有不赦之罪,就該認罪!”
“叔叔,這幾個刁民你也放在眼裡,改日我再收拾他們。哼!”蔡逢元蠻橫之極,隨即衝着一干告狀的人威脅道,“你們幾個就想扳倒我,想得美,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英思揚輕笑幾聲,“蔡公子,如今王爺審案,你還是收斂些好。”
蔡達年則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勁兒,這個侄子平日裡都被自己慣壞了,看來今日之事不好保全啊。
英思揚輕聲對旁邊的禁衛軍統領耳語幾句,衆賓客們也在下面議論紛紛,此事明顯對蔡家不利,而明眼人都知道,蔡家獨霸鹽道這麼多年,該是朝廷該整他的時候了,此事偏在蔡家大喜的日子發生,怎麼可能這麼巧,就看展雲浩想處理到什麼程度了。實際上由於展雲浩很少涉及政事,所以大家還都覺得這只是個警示而已,不能真正動到蔡家的根本,畢竟有魏定邦的面子在那兒呢。
不一會兒,便陸續有人帶到,有彭福被搶的妻子、被打死的劉三和張望家屬,還有衆多的目擊證人。原來此事早就告到過縣衙,可是蔡家早已層層買通,縣衙自然將此事胡亂判了一通,蔡家不但不承擔責任,反倒是告狀者因爲擾亂鹽道秩序,被重打了事。
人證面前,蔡逢元仍不認罪,一直叫囂,直到英思揚差人給他戴上刑具,被人強押着跪在地上,才忽然感到恐懼,直衝蔡達年喊道,“叔叔,救我啊,叔叔!”
蔡達年卻一反平日裡疼惜的樣子,罵道,“畜生,你到底揹着我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人命關天,居然這麼多事我都不知情,你、你真是氣死我了。”說着一陣捶胸頓足,似乎氣得暈過去。此番話乃是蔡達年爲求自保,將自己置身事外,如果真得追究下去,只怕自己那些糗事都得抖摟出來,局面更加難以收拾,如今也只能先犧牲侄子,改日再用重金贖買吧。
“來呀,將主犯押入大牢,明年初春問斬!”英思揚隨口宣道,“其餘從犯一併押入大牢,等候發落。”蔡逢元一邊殺豬般地叫着,一邊被拖了出去。
“蔡莊主?”展雲浩擡了擡眼皮。
蔡達年心中一凜,王爺終於開口了,他立刻上前兩步跪在當下,“請王爺訓示。”
“蔡莊主是非分明,連親侄子都不袒護,以我天朔王朝的律法爲根本,實屬不易啊。”
“這個自然,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他確實犯有國法。”寒冬季節,蔡達年的額頭上再次滲出汗來。
“嗯,好一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看看這個。”隨即有侍衛將一份奏摺遞給蔡達年,蔡達年雙手顫抖地接過一看,不禁駭然,這張奏摺上寫滿了蔡家多年以來犯下的種種罪行,時間、地點均非常詳盡,證人信息赫然列在上面,足有一丈長。蔡達年越看越心驚肉跳,沒等看完早哆嗦着趴跪在地下。
“哦?看來蔡莊主是認罪了?!”展雲浩眉頭一展。
哪敢不認,罪狀寫得如此詳細,想必展雲浩早已暗中調查很久,這次也是有備而來,非要置他於死地了,單是剛剛那個案子他就有脫不了的干係,何必再繼續出醜呢,倒不如先認罪伏法,或許還能從輕判定。
“請王爺降罪。”蔡達年痛苦地說道,而此時整個蔡家都亂作一團,妻妾們更是哭成一片。
“司庫大使?”展雲浩話音沒落,魏定邦早哆嗦着跪在一旁,展雲浩隨即扔下一本賬簿,“你看看這個。”
魏定邦拿過來一看,這些年蔡家給自己的好處都在這記着呢,王爺怎麼知道得如此詳細?直嚇得尿了褲子,顫巍巍地道:“王爺,下官知罪。”
經這麼一鬧,蔡家的喜事一下子快變成喪事了,整個蔡府更是亂作一團。英思揚大步上前,手舉聖旨高呼道:“皇上有旨!”蔡府上下連同到賀賓朋皆跪地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鹽運司庫大使魏定邦收受賄賂,中飽私囊,革職查辦,即刻押解京都。
伏龍莊蔡達年獨霸鹽道,橫行鄉里,指使下屬殺人搶劫,證據確鑿,罪不可恕,押入大牢等候發落,解散伏龍莊一干衆人,其家產全部充公。
命現任鹽運司庫副使康繼泰出任鹽運司庫大使,各地成立鹽運分部,百姓只需到當地鹽運分部登記即可從事運鹽生意,接受朝廷統一管理。欽此。”
該押走的押走,該解散的解散,英思揚還安排了給受害百姓的補償。
衆賓客也開始陸陸續續散去,婚禮沒參加成,到參加了一場審判會,很多人都慶幸沒和自己扯上關係,凡是被請來的,都和蔡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能把蔡達年查得這麼徹底,自己那點事更是藏不住。朝廷這一折騰,不但收回了鹽運,還是一次殺雞給猴看的成功案例,以後其他人也都會收斂起來。尤其對展雲浩更是憑添敬畏,看來江湖上盛傳的展王爺只*遊山玩水、尋花問柳都是虛言。
整個過程,青青都躲着暗處,不得不說,她開始對展雲浩另眼看待了,平時總是嬉皮笑臉的,今日卻$*小說 *WWW.*class12/是一副淡定灑脫的皇家氣質,運籌帷幄之中,想必此事他已經籌劃很久了,看來這個人還真不能小瞧,無所謂了,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只是可憐那對新人,還真是苦命鴛鴦。
青青只遠遠地看了爹孃一眼,沒敢近前。說句實在的,自從上次“賽牛節”相遇,這樣的爹孃對她來說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總有一種距離感,還是不見面的好。
看到賓客們都出來了,青青側身閃進後花園,卻不料直接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展雲浩?青青一愣。
不知爲什麼,青青很討厭展雲浩的笑,每次他這樣笑看着自己,她就想逃避,“蔡府的二管事,呵呵,混得不錯。這麼狠心,半夜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居然連這個都知道,青青不理他,“怎麼沒和你的情人相聚?他就在外面,如果你不出去,他可就走了。”
情人?哼哼,“是啊,我正要去找他呢,你就來了。”青青也輕笑一聲,對付這種無賴就得用這種方法,否則只能被氣死,剛剛展雲浩在心裡豎起的良好形象片刻又沒了蹤影。
果然,展雲浩面色一變,但很快恢復了常態,“我也正想認識這位才俊呢,上次只有一面之緣,這次可要好好看看晴兒喜歡的美男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展雲浩做出請的姿勢。
青青白了他一眼,並沒有立即出去,因爲她還不知道碰到大哥該說些什麼,但是大哥略顯憔悴的面容卻告訴她,他過得不太好,肯定也是過於自責和擔心自己,如果自己一直不出現,大哥只會更加痛苦,或許自己裝得開心一些,大哥會高興也說不定。
想及此,青青坦然向遠處的嶽宇辰走去,而展雲浩卻忍不住內心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