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利民村杜文龍家的門口之後,從車上下來我和葉天明還有司機三個人就進了院子裡。剛一走進院子,杜十五和她爺爺就相繼從屋子裡出來了,兩人見我來了都是笑臉相迎,招呼我們三個人快進屋。
進屋後,來到客廳,沒有看到杜文龍,只看到了杜文龍的媳婦兒。再次見面,她已經不再像第一次見我們時冷眼相對了,而是非常熱情的招呼我們坐下,並給我們沏茶倒水。
坐下簡單的閒聊了幾句之後,杜十五就讓我到她爺爺的房間去,我一看這意思肯定是要跟我說事兒,而且還不方便當着其他人的面兒說,所以我就起身讓葉天明和司機現在客廳呆着,我則跟着杜十五爺倆去了老頭兒的房間。
進了老頭兒的房間之後,老頭兒隨手就把門關上了。坐下後,老頭兒開口說:“真不好意思啊,又麻煩你了。”
我笑着說:“沒關係,我這次來東北不就是爲了幫助你們爺倆來的嗎,所以自然是要好人做到底的。不過你們叫我過來到底是什麼事兒啊?”
老頭兒看了看自己的孫女杜十五,然後嘆了口氣說:“哎,事情是這樣的。十五她爸媽在活着的時候,給她定了一門親事,對方就是我們村子裡頭的。要論起來呢,十五和那個男孩兒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因爲都是一個村子裡長大的娃娃,所以對彼此都特別瞭解,加上雙方的父母也相好,所以就給兩個孩子定了終身。按照之前的約定,兩個孩子應該是在去年就完婚的,可是在那之前十五的爸媽不是出了事嗎,所以就只能延後了。再後來就是我和十五離開了家裡去了北京直到現在纔回來。我們爺倆這次回到村兒裡動靜鬧的不小,全村上下沒有不知道的,所以當初給十五定的那門親事,人家現在找上門兒來了,說要跟十五商量一下結婚的事情。就是因爲這件事情,我們爺倆才又把你給麻煩來了。”
“這是好事兒啊!”我聽完老頭兒的話之後說道:“你們爺倆肯定是請我來提前喝喜酒的吧?”
“不是。”老頭兒搖了搖頭否認道:“真要是喝喜酒的事兒,那我就讓十五在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在電話裡就告訴你了。”
“不是請我提前和喜酒啊,那是什麼事兒啊?”我疑惑道。
“男方的父母昨天到家裡來說結婚的事兒,可是十五她卻在人家走之後跟我說,她不想結婚……”
“不想結婚?”我驚訝的看着杜十五說:“爲什麼啊?不是之前早都定好的了嗎?怎麼又反悔了?”
雖然我們的社會現在都提倡自由戀愛,但是在我國廣袤的農村,像類似於定娃娃親和杜十五這種定親的事情還是非常多的,雖然在城市裡很少,但是我也偶爾能聽到這樣的事情,所以並不覺得驚奇。而且雖然杜十五今年纔剛剛二十一歲,但是在農村的觀念來說,這個年齡已經不小,即使不結婚也要考慮結婚的問題了。
“是之前早就定好的,但是當時我爸媽和他爸媽定好的,我根本就是不同意的。但是那個時候我小,我爸媽又不聽我的話,所以就把這個事情定下了。我從開始到現在都是不同意的,讓我嫁人沒問題,可是我總得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吧?對方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不假,但是在我的眼裡,他就是我的一個同村的朋友而已,我對他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所以我是堅決不會跟他結婚的。”杜十五態度堅決地說道。
“哦,這樣啊。我覺得你說的挺有道理的,結婚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決不能輕易草率的,要是自己根本都不喜歡對方的話,那結合到一起不僅是一種對彼此的折磨,同時早晚也會面臨離婚的風險的。既然你不同意,我相信對方也應該知道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所以就直接跟對方說不想結婚不就行了嗎?”我建議道。
“沒那麼簡單的。”老頭兒一臉愁容道:“要是能想不結婚就不結婚,那我們爺倆就不會把你給請來了。”
“什麼意思啊?”我不解道。
“當時十五的爸媽在跟對方定親的時候,收了人家兩萬塊錢的定親錢,所以咱們這邊要是退親的話,人家肯定是要跟咱們要當初那筆定親錢的。”
“要就給他唄,不就是兩萬塊錢嗎?”
“要是兩萬塊錢就好了。十五跟我說完她不想結婚之後,我就託了村裡的一個老人兒去對方的家裡去說這件事兒,結果對方一聽當時就急眼了,說要麼近期結婚,要麼還當初的定親錢。不過還錢可是不能還當初的兩萬了,人家說就算是兩萬塊錢存銀行裡,還得有利息呢,所以要還至少得還十萬,不然這事兒就完不了。小鄭啊,你說這事兒它公平合理嗎?雖然咱們退親是咱們的不對,可是兩萬變十萬,他們家這嘴張的也太大了吧?所以我這真是沒辦法了,於是就想到你,給你打了電話。”
聽完老頭兒的話,我纔算是徹底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心想對方無非就是想用錢來拿十五,可能知道老頭兒拿不出這麼多錢來,所以才故意爲難,以此來達到讓十五乖乖選擇結婚的目的。我聽了不禁覺得好笑。
“大爺,你二兒子杜文龍不是你們利民村的村長嗎。我覺得這個事兒你應該讓他出頭去辦。村長親自出面,我相信對方不會不給面子吧?再說十五又是你二兒子的親侄女,我相信他要是去的話對方就不會漫天要價了。”我出主意道。
“沒用的。”老頭兒晃了晃腦袋說:“你說的這個主意我們也想到了。要說在我們這個利民村的村民,對文龍這個村長可以說都還是特別尊重,特別願意聽他的話的,但是跟十五定親的這家可不是。你有所不知,跟十五定親的是男方家裡的二兒子,他們家還有有個大兒子,那小子可不是什麼好人,據說在市裡是混黑社會的,而且隔三差五的不是進派出所了,就是有警察過來抓他,對於這個事兒我們村裡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而且誰也不敢惹他們家的人。你也知道,我們老杜家是正經的過日子人家,你說萬一要是因爲十五悔婚的事兒,把男方家的老大給惹惱了,我就怕到時我們老杜家可就沒好啦。”
原來還有這麼檔子事兒,不過對於老實巴交的農民來說,忌憚這樣的事情也是正常的。正經過日子的人家,誰家不怕有黑社會的地痞流氓啊?就算他們不敢做殺人滅口的事情,但只是隔三差五的來騷擾你,到家裡來搗亂,甚至是把你的家裡砸了,你能怎麼辦?報警他又沒有死罪,最多是拘留罰款。而等他出來之後,他可能會變本加厲,所以老頭兒有這方面的顧慮是非常對的。
我點了點頭,問道:“大爺,那你打算讓我怎麼幫這個忙啊?”
“我是這麼想的,你見多識廣,又認識那麼多有權有勢的人,我就想着你能不能請他們出面幫忙,把這件事情給了了啊?你也看得出來,十五她是真的不想嫁,所以我這個當爺爺的也不可能逼着自己的孫女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所以就只能請你幫這個忙了,別人是做不了這件事兒的。就像你之前說的,你就好人做到底吧。”老頭兒說道。
“你讓我想想啊。”我站起身一邊在老頭兒的房間來回頭的踱步,一邊思考該如何幫助杜十五解決悔婚的問題。
其實這個事兒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如果要是想簡單的辦的話,那麼無非是採用以暴制暴的方式,這是最爲簡單而且有效的辦法,甚至可以不用還一分錢。可是我想老頭兒一定不希望這麼做,畢竟一個村子裡住着,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鬧的太僵也不好,而且還會讓其他村子裡的人笑話。可是如果不簡單化的話,那麼恐怕對方也不會就隨便同意杜十五的退親,所以這也就是所謂的難。我的想法是,能動嘴就儘量不動手,和平解決是上策。如果對方要是不聽勸的話,那最後只能是簡單的事情簡單的辦了。
“大爺,我想好了,我覺得咱們應該先禮後兵。要是能和氣的解決儘量就不傷和氣。所以一會兒你們爺倆帶我去一趟跟十五訂婚那家吧,我去代表你們跟他們家的人談談,你覺得怎麼樣?”我問道。
“好,我的想法跟你差不多,能和平解決是最好的,而且咱們又不是不講理,他們要是同意退親的話,那麼咱們在原來那兩萬的基礎上再多補償人家一點也無所謂,但是十萬我覺得這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老頭兒說道。
“行,既然這樣,事不宜遲,那咱們先就去吧。”
“現在就別了,這都中午了,還是等吃完中午飯再過去吧。”
“不用大爺,我在酒店都吃過了,而且吃的挺晚的,所以現在還不餓呢。”
“你不餓我們餓啊,呵呵。你就別見外了,家裡也沒什麼好東西,也就是將就一口,你別嫌棄就行啦。”
“大爺你說的這是哪裡話啊,我怎麼可能嫌棄呢。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推辭了,咱們就吃完中午飯再去吧。”
“這就對了嘛。十五,你趕緊去跟你二嬸做飯去吧。”
“好嘞。”
在杜文龍家吃了一頓家常便飯之後,杜十五爺倆就帶着我和葉天明趕奔了與杜十五定親的那個人家。考慮到杜文龍家在村東頭兒,而那個人家在村西頭兒,而且司機把司機一個人扔在杜文龍家裡也不太好,於是就讓他開着車帶我們幾個人去了那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