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喬北宇完全順着溫瑞言的步調,陪着他聽歌、看電影,到了晚上又下廚做飯,這一次他又換了另外四道菜,同樣得到溫瑞言好評。接着他參觀了溫瑞言的花園、酒窖、健身房。
溫瑞言住所的建身房大得有些超乎了喬北宇的想象,裡面像健身館一樣各種各樣的器材應有盡有,還有沙袋、檯球案、弓箭、槍耙等等。而且,除了健身器材是爲殘疾人特製的外,那些運動器材與一般人的根本沒有區別。
“其它的都是單人的遊戲。”溫瑞言慢慢驅使着輪椅轉到牆邊取下一根長杆,露出一個淡定的笑容,眼眸流波輕閃,“會打檯球嗎?”
喬北宇審視了一下,那居然是個斯諾克的大臺面,不是尋常玩的九球小臺:“聽說過,知道規則。”
“沒關係,我教你。”溫瑞言將手中的長杆遞過去。
喬北宇接過杆,卻有些疑惑溫瑞言要怎麼打球,就見溫瑞言不知按動了輪椅上什麼機關,椅背就收了起來,椅面竟然可以隨意上升下降、傾斜側轉,使得溫瑞言無論用什麼姿勢打球下盤都是穩的,球杆也不會受到阻礙。
溫瑞言執着檯球杆的姿勢十分好看,因爲要教喬北宇,所以他先開球,一杆下去便有紅球落袋,然後接連幾桿圍繞着分值最高的黑球杆杆不落空。
喬北宇目不轉睛地看着溫瑞言漂亮的動作,手中不停地摩挲掂量着球杆,就像戰士上戰場前不停地擦槍一般,間或他在綵球落袋後幫着拾起,在溫瑞言的指點下襬回正確的位置。
打了幾桿後,溫瑞言見喬北宇一直深沉肅穆若有所思,檯面上正好也沒有位置好的球了,他便做了個斯諾克後停手:
“你來試試嗎?”他優雅地讓出位置,溫文淺笑,彷彿滿室都染上了溫暖的光。
喬北宇盯着檯面點了點頭,俯身擺出的姿勢便是最標準的,完全仿自溫瑞言剛剛的動作,溫瑞言墨玉般的眸子不覺有些輕閃。
喬北宇以最正確的姿勢,穩穩地瞄準之後,敲開第一擊,母球撞擊紅球,紅球滾向案邊,吃一庫後向着另一邊的洞口反彈回來,卻稍稍有了些偏離,撞在了袋口邊緣。
“不錯。”溫瑞言笑得很溫柔,用讓人舒暢的聲音讚道。
他自己做的斯諾克自己知道,喬北宇能找到這樣一條路來打,雖然球沒有進卻也十分了得了。
喬北宇退後,示意他繼續,溫瑞言噙着笑意再看臺面,雖然這球沒進,但臺上依舊沒有好的球路,溫瑞言便又以一個漂亮的斯諾克回敬過去。
再次輪到喬北宇擊球,他俯□觀察了一下,溫瑞言半點沒有留手,母球的擊球路線上沒有一顆紅球能入袋,不是角度不對就是有繞不過去的綵球擋着。
喬北宇看了一陣,突然擡起頭來對着溫瑞言一笑,星眸明亮璀璨,看得溫瑞言微微心動。
喬北宇再度轉回檯面,執杆,杆頭向着母球下方一擊,動作擊打中又帶着上挑,於是母球在溫瑞言的驚愕目光中直接跳過了前面擋路的綵球,砸到紅球上,紅球滾落袋中,而母球停在原地,正好處於可以擊打一枚綵球入袋的線路上。
喬北宇起身望向溫瑞言,將對方有些意外的神情收入眼底,目光明亮,如陽光燦爛。
溫瑞言只失神片刻,眼中又恢復了深如潭水的從容,不動聲色地看着他。
喬北宇挑了挑眉,俯身繼續擊球,一杆接着一杆,比溫瑞言先前還利落,每擊一球都落得恰到好處,而且偶有陷入重圍,他也能用匪夷所思的方式讓母球彈跳起來繼續擊打。不過十幾分鍾,檯面上的球就被一掃而空,喬北宇執杆而立,完美勝出。
“你怎麼做到的?”溫瑞言深眸迷惑地看着他,他相信喬北宇說過他只是知道檯球,因爲喬北宇從來不說謊,但正是如此他的表現才更讓人心驚。
“這個跟練武是一樣的。”喬北宇道,“我剛剛一直在掂量杆,以適應手感,幫你拾球時順便又看了看球的重量和臺案的磨擦力,然後試了一杆看了看彈性,都知道了之後自然就可以隨心擊球了。”
喬北宇說得平鋪直敘,沒有半點起伏強調,可是這般平淡的語句裡透露出的信息卻絕不簡單。這種驚人的能力,簡直可以和電影電視裡的功夫高手媲美了。
這樣想着,溫瑞言依然是一副沉着淡靜的模樣,眸光一轉,對他輕輕一笑,眸光風神奪人,像是迸發了激昂的火焰:“再開一局,這一次我不會輕敵了。”
“好。”喬北宇也毫不遲疑地迎上。
二人將球重新擺好,由於上一局是溫瑞言先開的球,這一局就由喬北宇來開。
結果,溫瑞言鬱悶地發現,這樣一來竟然就完全沒他出手的機會了。別人打球,球都是走二維平面,而喬北宇打球,球是可以走三維的,而他對力量、角度的掌握又有着近乎本能的可怕直覺,竟然可以在走入死路後一杆讓母球橫躍半個檯面,落到最合適的位置。他那一杆一杆下去,彷彿不是在玩一個遊戲,而是在練習控制兵器、機關一般。
直到檯面一清而空,喬北宇纔回身看向溫瑞言,卻見那人安靜地瞧着他,眉眼俊秀,身姿挺直、面帶微笑,卻怎麼看怎麼覺得落寞。
溫瑞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只剩母球桌臺,足足看了三分鐘,就在喬北宇覺得應該說點什麼的時候,忽地有春風般的笑在他的臉上綻放,有如曇華:“非常厲害。”
於是,方纔的低落一掃而空,就連喬北宇打檯球一杆清檯的神乎奇技似乎也全然及不這一笑的風姿卓然,輕描淡寫地就讓喬北宇的風頭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晚上,喬北宇像來時一樣由溫瑞言派車送回。溫瑞言目送着流線型車身劃出纖塵不染的銀光,消失在夜色的霓虹裡,目光久久沒有收回。
“先生……”一旁的秘書有些猶豫地開口,“您今天,到底是怎麼想的?”
溫瑞言笑了起來,彷彿墨色暈染的眸子透着溫潤的光澤,嗓音如醇酒般低柔,引人沉醉:“自然就是爲了要曖昧不明。”
“先生,我不太明白……”秘書有些困惑。
“曖昧,纔會讓對方注意,而不明,才能牢牢把握主動權。”溫瑞言眼眸黑沉沉的,沉穩而從容的語氣卻透着微妙的掌握了一切的堅定,“按照計劃把東西送出去吧。”
“若是對方問起……?”
“不過是恰恰撞到了這個日期而已。”溫瑞言一擺手。
“這是……爲什麼?”秘書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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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瑞言的目光蜻蜓點水般掠過秘書,凝望向遠方,緩緩開口道:“不要着急,一張一弛纔是制勝之法。”
在溫瑞言家的那一天,只是短暫的休息假期,不同於去年的這個時候,如今喬北宇聲名不同以往,過年期間又是各種娛樂節目扎堆的時節,喬北宇幾乎被各種通告湮沒,從一月一直忙到二月,連春節不知不覺過了都沒察覺到。
二月十四日這天,喬北宇還在外地拍攝一組照片。據說,因爲這一天是情人節,所以有不少粉絲打聽到喬北宇的行程後,在這一天將禮物寄到了拍照的雜誌社,照例,這些東西喬北宇都是沒有功夫看的,都由經濟人顧煜負責人打理。
情人節禮物從情人節前面好幾天就6續開始有人送了,每天,雜誌社的小編都會用一個紙箱子扛着滿滿一箱子東西幽怨地拿來給顧煜。這些禮物大部分都是巧克力,當然也有比較奇葩的,比如送些什麼“印度神油”之類讓人哭笑不得的東西,隨禮物附送的信件大部分都是簡單的表達喜愛和祝福,但也有一些大膽得可以,竟然真的寫情書示愛。
巧克力顧煜全都送給了雜誌社的人,他和喬北宇對這些甜食都不怎麼感興趣。信件他不能不回,那會讓粉絲覺得冷豔高貴不親民,但也不可能都回,那樣他就不要幹別的事了。於是他就在官網上搞了個搶樓活動,搶到樓的他就私下聯絡看是哪個人,給正式回信,然後除了一些特例,其他沒搶到的就統一在官網上發貼表示感謝。
顧煜現在望着手中新收到的一份禮物,他會注意到這份禮物,是因爲它送的並不是巧克力。可是顧煜並不敢拆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因爲這份禮物並沒有屬名是給誰的。
雖然這幾天往雜誌社寄禮物的基本上都是給喬北宇的,導致雜誌社的人看到有類似的東西寄來就往顧煜這邊送,卻不代表,就真的全都是。
顧煜打開隨禮物寄來的卡片,這張信箋一點也不像那些女粉絲寄的充滿粉紅色的卡片,這一張名信片只是很簡單的素色,印着淺淺的風景畫,與情人節的氛圍並不相符,到像是誰在外地旅遊給親朋好友寄來的。名信片上沒有一句話,只簽了一個“言”字,筆體雄健,風骨穹勁,力透紙背,一看就是個男人的字,與那些給喬北宇寄禮物的小女生風格迥異。
是喬北宇真的還有男粉絲會在情人節寄禮物,還是真的是雜誌社的小編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