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

青奴一時好奇,便朝前走去,又數了十四扇鐵門,發現第三十的一扇門虛掩了一條隙縫,亮光便是自門內發出,而那軲轆滾動之聲也是自這門內傳來。

青奴心想既然門虛掩着,不妨偷偷看上一眼,也好知道三十年後是什麼狀況,回到蒙郎身邊也多幾分把握。

於是她緩緩靠上前去,正想透過縫隙朝裡看,卻覺得那道白光帶着一股無法抗拒的強大吸力,頓時失去平衡,朝着那道光亮而纖細的門縫擠去!

伴隨着青奴的驚叫聲,眼前忽又暗了下來,青奴擡眼,看到一盞掩着翠紗的宮燈,上面繡了些竹枝竹葉的紋樣,被燈光一映,向四周投下淡淡的竹葉紋樣的影子。

青奴發現自己正斜倚在一張檀香榻上,房間相當雅緻,重重紗幕低垂,傢什俱是上好的沉香木製成,四下瀰漫着若有若無的幽香。

青奴坐起身來,房間的一角立着一張花案,案上一面碩大的銅鏡正在幽暗的燈光中浮動着光影。

青奴走到鏡前一看,自己臉上帶着乍醒的惺忪睡眼,眉目之間卻是從未有過的慵懶風情,三十左右年紀。

青奴恍然大悟,心想必定是被那白光拉進了第三十的那扇門,後悔莫及,但此刻腳踏實地,卻是從來沒有過的沉實,伸手在臂上掐了一把,一陣劇痛襲來,她揉了揉手臂,開始慢慢習慣這得來不易的血肉之軀,只是心心念念想要快點見到蒙翰。

這廂心潮起伏,卻聽那紗幕之外一個稚嫩的聲音在呼喚:“夫人可起身了麼?刺史大人的轎子快到了。”

青奴低低應了一聲,隨後那低垂的紗幕被撩了起來,外面的花廳光線微沉,想來已是傍晚,兩個小丫鬟捧着銅盆面巾垂首入內。

青奴一時搞不清楚狀況,只是任由她們服侍梳洗上妝。那兩個小丫鬟甚是伶俐,想來也是做慣了這等活計,不到半個時辰,已幫青奴收拾停當。青奴看着面前銅鏡中這個風華絕代的貴婦人,和印象中的自己全然不同,似乎從頭到腳都虛幻不真。

“刺史大人……是何人?”青奴開口問道。

一個小丫鬟掩口笑道:“夫人怎生忘了,蕭關刺史蒙大人是夫人的夫郎,半月前回京述職,今個兒回來,剛剛六兒去探過了,大人的轎子過了東門了,想來這會兒也該到了。”

青奴聞言心中一喜,心想原來早與蒙郎相會,還結爲連理,那酒館中的女子所言當真不虛。思慮之間聽得外面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在呼喊:“夫人,大人到了,請你花廳相見。”

青奴心中早就期盼此刻重逢,哪裡顧得上許多,伸手拉起拖地長裙的下襬,早已快步出門,那兩名小丫鬟也跟了出去,見得門外立着的小廝打扮的青年便嗔道:“六兒,愣着幹嗎,還不前面帶路?”

那六兒見自己夫人奔將出來,也是一驚,心想平日裡夫人舉止端莊,怎生變得這般急切?想來是大人離家日久,心中太過惦念。聽得小丫鬟斥責,忙前面帶路。

青奴緊跟其後,穿過花苑迴廊,心想終於可以重遇蒙郎,更是百般滋味在心頭。

迴廊盡頭便是花廳,隱隱聽得裡面有人說話。

青奴心知跨進前面那扇門便可見到魂牽夢縈的愛郎,卻不知爲何反倒慌亂起來,轉頭問緊跟身後的小丫鬟:“我這般打扮可還妥當?”

那小丫鬟甚是伶俐,微笑答道:“夫人向來風姿綽約儀態萬千,豈會有不妥當的時候?”

青奴聽得此言,深深吸了口氣,稍稍平復心情,邁步進入那幽雅別緻的花廳,只見廳上的茶座邊正坐了兩人,一個是老態龍鍾的老者,背脊佝僂,額頭微禿,瘦弱單薄,臉上的皮膚鬆弛,擠出幾絲刀刻般的深紋,看樣子六十左右,相貌神情卻全無老者應有的矍鑠,反而舉手投足之間都顯出些許猥瑣浮華。

而另一個長身玉立,身着官服,面容俊朗,不是愛郎蒙翰是誰?雖說當日山西一別到現在不過半年光景,但輪迴之中已是三十年光陰,雙方變化都是不少。

青奴由妖化人,固然是天差地遠,那蒙刺史也非當年的柔弱文生,統兵守關爲一方刺史,自是充斥尚武之氣,雄姿英發,此刻蓄了三須美髯,比之當年的翩翩少年又多了幾分沉穩持重。尤其本身英俊不凡,更駐顏有術,渾然不似已過五十之人,看那精神氣,仿若不到四十。

“夫人來了。”蒙刺史起身相迎,見青奴姍姍而來,很是體貼地伸手相扶,“爲夫不在這些時日,家中大小事務都是煩勞夫人費心,夫人辛苦。”

青奴見得愛郎,欣喜若狂,聽愛郎這般溫柔言語,於是開口答道:“夫君休要如此客套,這本是妾身份內之事,只怕力有不逮,何來辛苦?”

夫婦兩人相視一笑,萬般情愫皆在不言中。而後青奴聽自己的夫君開口道:“這位是爲夫嫡親叔父,早年外放他處,是以夫人雖入門十餘載也並未見過。此番回京述職碰巧遇上,便請他老人家來家中盤桓數日,煩勞夫人代爲安排照料。”

青奴忙向那老者道了個萬福,寒暄幾句便揚聲吩咐丫鬟小廝打點客房,準備膳食,爲夫君和叔父接風洗塵。

那老者回禮時一雙混沌老眼便在青奴身上轉來轉去,青奴心中不喜,礙於夫君臉面,也不好如何,任由夫郎引到身畔坐定,閒話家常。

言語之間青奴才知那叔父本在益州爲官,不料宦海沉浮,因錯判冤案,被朝廷派下的御史革職查辦,此番進京便是帶了銀錢珠寶前去疏通打點,希望可以官復原職。不料吏部的人卻不好說話,此事就此沒了結果,正好碰到夫君回京述職,於是順便來這蕭關散心。

青奴聽得堂上言語,只覺這叔父滿腹的世俗油滑,行這賄賂手段更算不上什麼正人君子,想蒙郎少年之時便溫文爾雅,此時又如斯穩重內斂,與那猥瑣老者沒半點相像,若非蒙郎親口所言,只怕她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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