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我也得走了。”魚姬擡眼望望天際,只聽得黑暗天際傳來隱隱雷聲,嘴角露出幾分譏諷的微笑,而後張口清嘯,只見一團黃色的光自堂中彈跳而出,落在她的臂彎之上,正是那頭名叫明顏的怪貓。
“魚姬姑娘,你到底是……”龍涯本想開口相問,話到嘴邊卻欲言又止。
“神仙?妖怪?”魚姬淺淺一笑,微微搖頭:“都不是,只不過是個好管閒事的小女子,最多也就是會點障眼法之類的小把戲而已。
龍捕頭,此時不走,難道還等着真的想與留在此間的那些遼人爲伴麼?”
說罷抱着那頭黃貓,緩步走向雨幕之中……
龍涯知她將走,心中忽然涌出幾分不捨,揚聲對魚姬漸行漸遠的背影喊道:“魚姬姑娘,不知道以後是否還會有機會見面?”
“我來此間,只不過是爲了還龍捕頭一個人情,至於以後……”魚姬只是背對着他揮揮手,身影漸漸隱入細雨之中,消逝不見,隱隱傳來一陣貓兒咕咕咕的笑聲和一聲甚是輕柔的:“但願後會有期。”
龍涯心想之前從未與這姑娘有什麼淵源,不知人情之說從何說起,眼見魚姬離去,也顧不上許多,快步追將出去,只見一片微亮的雨線交織眼前,哪裡還有魚姬的蹤影?
雨線之外不再是深夜中的老舊驛站的積雪院落和高牆,而是一片開闊的荒野之
地,近處一座城池聳立眼前,正是雁門關!
龍涯驚訝的立在雨中,感覺那雨水溫潤,乍然而收,眼前又是一片白雪皚皚的塞外之地,而後朔風漫卷,便如十天前一般,又下起雪來。而手裡卻不知何時多出一物來,卻是那匹載過魚姬的馬的繮繩。
忽而聽得一陣馬蹄聲聲,一轉頭,只見身後遠遠的一隊人馬絡繹而來,旌旗飛揚,爲首的三匹駿馬上端坐的正是蕭肅、耶律不魯和卓國棟三人!
龍涯看着一羣本應死傷殆盡的人馬匆匆而來,自身邊飛馳而過,奔雁門關而去,一時間分不出究竟眼前的是現實還是幻想,直到那隊人馬紛紛入關,方纔回過神來。
眼前的景象與十天前和這般遼人偶遇之時一般無二.
蕭肅還是那個蕭肅;耶律不魯還是那個耶律不魯;卓國棟也還是那個卓國棟。就連侍女茗香也是和一干侍衛一道步行。
一個個失魂落魄,神情惶恐,唯獨是那浩浩蕩蕩的隊伍之中不再有那輛載着仇恨的包繡馬車。
若非掌心那道血跡未乾的刀痕還在隱隱作痛,這十天來的種種波詭雲譎,似乎都只是一場白日夢而已。
龍涯在風雪中矗立片刻,接着搖搖頭,繼而哈哈大笑,大步流星的朝雁門關而去。
雖然他還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至少可以確定的是,阮墨翔、蘇棠兒以及那些孤兒們,都已然遠離了這一片浸潤着仇恨血腥的邊塞之地。
放下不見得就是遺忘仇恨,也可能是救贖的捷徑。
以往的悲劇已經發生便不可挽回,但剩下的人至少還有選擇新生活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