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真相

48 真相

王麟看着一臉陰沉的主子,自覺地退避三尺之外,免得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給震懾到。

跟了主子這麼多年,他還是頭一次看見主子露出那樣陰森可怖的神情。

眼看着桌子上的飯菜都要涼了,王麟不得已張了張嘴,道:“主子,先用膳吧,飯菜都要涼了…”

盧少棠雙手交叉擱在胸腹前,維持這個動作已經許久沒有動過了。“王麟…想辦法將那個莫長風送去安全的地方。”

“可他不是外邦派來的奸細嗎,若是就這麼放走,怕是不妥…”王麟有些擔憂的問道。

盧少棠微微擡眸,冷冷的注視着他,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能不能悄無聲息的將人弄走了…”

好吧,主子又開始考驗他了。

王麟摸了摸鼻子,慘淡的笑了笑。“是,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依照對主子的瞭解,這個姓莫的男子,想必是大有來頭的。王麟心中暗歎一聲,不得不冥思苦想着該怎麼辦妥主子交待的事情。

“飛燕送來消息,說岳如煙近幾日就要到邊城了。派人將她找出來,弄暈了送進宮裡去。就說,是夜國送來談和的美人。”冷峻的眉眼微微向上擡起,冰冷的話語從那兩片涼薄的嘴脣裡吐出來,令人不寒而慄。

對於嶽如煙這個女人,王麟也是熟悉的。那可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主子竟然也捨得拱手將她送給別人?

見他似乎心有疑問,盧少棠的語氣愈發的駭人了。“怎麼,莫非你看上她了?或許本座該將她賞給你?”

“屬下不敢。”王麟自覺失禮,忙低下頭去應道。

盧少棠盯着他良久,直到覺得滿意了,這纔將視線移開。“我的耐性也是有底線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耐性,是量我不敢將她這個堂主怎麼樣麼?哼…不自量力!”

嶽如煙的身份,王麟也是知道的。畢竟,作爲盧少棠的暗衛首領,也經常要與幽冥門的人打交道。若是放在以前,主子或許不會太過在意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子。不過主子如今有了少夫人,自然就不同了。縱然那位嶽姑娘容貌才情都不在話下,又是個長袖善舞最會籠絡人心的,可一顰一笑也比不了少夫人舉手投足之間的那份淡雅和雍容。

少夫人寄來的書信,主子總是不時地拿出來翻看,視若珍寶。少夫人將老夫人送去莊子上靜養,主子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可見,少夫人在主子心裡的地位如何了。這樣的癡情,讓他這個做屬下的都有些覺得牙酸了。

“沒什麼事就退下吧。”盧少棠心裡有些煩躁,揮了揮手,將他打發了出去。

斜靠在椅背上,他微微的閉上了雙眼。

在他的記憶裡,父親是一個偉大而又溫和的人。雖然從未見過,但是從母親楊氏平日的嘮叨裡,也能瞭解幾分了。

父親亦是大周有名的美男子,斯文俊秀,卻偏偏生在武將世家。據說他聰明好學,文武雙全,擅於騎射和長槍,琴棋書畫更是不在話下。十六歲便跟隨祖父上了戰場,立過的大小功勳不計其數。

少年成名,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可偏偏英年早逝,而且還死的不明不白。雖然先帝爺對外宣稱,他是爲國戰死。可究竟是怎麼個戰死法兒,至今是個謎。

與此同時,他的二叔,父親的庶弟,卻因爲救駕有功,被先帝冊封爲新的鎮北侯,手握數十萬大軍。

那時候,他還在母親楊氏的肚子裡,尚未出世。

每每提及父親,母親總是以淚洗面,忍不住感傷。而祖母則是憤恨不已,總是把剋夫這樣莫須有的罪名往母親的頭上扣。至於其他人,無不搖頭嘆息,替他感到惋惜。以前他還小,不怎麼懂事,覺得沒有父親也一樣活得很好。直到稍稍大了,才知道這嫡庶尊卑的區別,作爲鎮北侯後人的責任與重擔。

三年前,他無意中探查到當年的一些秘辛,這才起了疑心。畢竟許多的巧合湊到一起,便不能稱之爲巧合了。

直至昨日見到了那個自稱是父親當年的屬下,他的心裡頓時掀起驚濤駭浪,怎麼都無法平靜。

他的父親,那個威名遠揚的少年將軍,竟然是被人合謀害死的!

不知不覺的握緊了拳頭,盧少棠的怒火徹底被激起。若父親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麼作爲他嫡親的兒子,他一定會替他討回公道。不管他的仇人是誰,即便是早已失去的先帝爺,他也要查個一清二楚,替父親沉冤昭雪。

手指捏的嘎嘣直響,盧少棠狠狠地一拳砸向身前的書案。書案微微的晃動了兩下,然後就聽見一陣重物墜地的聲音,桌子不支的轟然倒塌,木屑碎了一地。

外頭負責看守的士兵聽見裡頭的響動,剛要探頭進去瞄一眼,卻被王麟給攔下了。“將軍家裡出了點兒事,心情不順…聽說邊城的老百姓自發的送來了一些食物,你們過去領一些回來吧…”

兩個小兵對視了一眼,沒有深入的思考,便拿着長槍往營門方向而去。

王麟暗暗地替那木桌默哀了一番,這纔去辦主子交待的事情去了。當日夜裡,就聽聞有敵來犯,盧少棠與幾位副將去了袁大將軍的營帳,等候差遣。正當大夥兒精神振奮,準備領兵出擊的時候,那批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匪類突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在大夥兒嘖嘖稱奇的時候,地牢刮過一陣陰風,被鐵鏈鎖在木樁上的奸細轉眼間就沒了影兒。

莫長風一路上被蒙着臉,直到馬蹄聲間歇,他才重建光明。因爲在地牢裡關了幾日,他眼睛無法適應外面強烈的光線。故而,反射性的擡起手來擋住雙眼。當看清四周的懸崖峭壁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弄出了地牢。

盧少棠負手而立,懸崖下的風吹得他身上的披風嘩啦啦直響。如緞子般的墨發在空中飛舞,愈發襯托得他風流倜儻了。

“這裡是距離軍營數十里,暫時是安全的。”他緩緩地昂起下巴,不鹹不淡的說道。

莫長風看了他良久,才吭聲道:“你信我?”

“一半一半。”盧少棠老實的回答道。

這麼短的時日,他不可能全然的去相信一個人。更何況,莫長風的身份尚未確認,他也不敢保證他說的一定都是對的。不過,從他的神態和個性來分析,他又覺得他又有幾分可信。畢竟,可不是誰都有這麼大的膽子亂闖軍營的。

莫長風嘴脣翕動了幾下,才接話道:“你比你父親聰明。”

提到那個素未謀面的人,盧少棠輕哼一聲,漫不經心的問道:“你闖軍營,就是想替他報仇?”

莫長風挺起胸膛,大義凜然的道:“我知道我有些自不量力,可我無法繼續等下去了。聽說皇帝派了鎮北侯府的公子哥來軍營,我以爲你是…纔想着進來刺殺的…”

“你把我當成了誰?”盧少棠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卻想要從他的嘴裡得到證實。

提到那個令他恨之入骨的人,莫長風的臉色就變得陰狠起來。“還能有誰?不就是如今的鎮北侯,那個卑鄙無恥之徒的後人!”

“你說的,是我二叔?”盧少棠蹙眉。

“你居然還叫他二叔?哈哈哈哈…你真對得起你爹!”莫長風怒極反笑,指着盧少棠的手指卻微微的顫抖起來。“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若不是他與外賊勾結,謊報敵情,將軍如何會遭人暗算?!他倒好,裝模作樣的充當起好人來,與賊人合演了一出英勇救駕的戲碼,那個昏君竟然還將爵位給了他,他算個什麼東西!”

莫長風罵的越來越兇,盧少棠的手卻不住的收緊。

他猜的沒錯,這件事果然與那人有關。眼眸裡怒意翻滾,但他卻拼命地剋制着,沉聲問道:“你說了這麼多,可有真憑實據?”

“真憑實據?難道我這個死裡逃生的人還不足以證明一切嗎?”莫長風空有一身的本事,但謀略卻有限。故而,纔會說出如此幼稚的話出來。

盧少棠深呼吸好幾次,才耐着性子說道:“他可是先帝親封的鎮北侯,手握數十萬大軍。豈能憑你三言兩語定罪,沒有真憑實據,你覺得聖上會相信?”

莫長風急得直摸腦袋,怒目而視。“當時這事本就做的隱秘,知道的人差不多都被滅口。可憐將軍麾下十萬大軍,就獨活了我一個…”

聽着他傷感的自責,盧少棠卻沒耐性聽他這番廢話。“你再仔細想想,那人是如何跟外賊聯繫的。說不定,還能發現些蛛絲馬跡。”

莫長風愣了愣,好半晌才拍了拍腦袋,似乎是想起了點兒什麼。“前不久,我在附近的鎮子上蹲守的時候,見到一個熟人。”

“哦?”盧少棠終於感興趣的擡起了眼眸。

莫長風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纔將那人的音容相貌描述了一遍。“個頭不足五尺,身材偏瘦,杏眼,鼻子下有顆黑痣,習慣用左手…”

不等他形容完,盧少棠就已經知道那人是誰了。“他是鎮北侯的貼身長隨,名喚張大的。”

“雖然相貌變了些,但我敢肯定,當年他也曾在軍營附近徘徊。”莫長風急急地說道。

“那也不代表什麼。他本就是那人的長隨,當年出現在這裡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盧少棠摩挲着手上的老繭,平淡的說道。

心裡,卻早已有了下一步的計劃。

作爲盧鎮涯的親信,他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興許,可以從他身上下手,套出點兒什麼東西來。

“那…”莫長風有些急了。

盧少棠擡了擡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道:“將軍稍安勿躁。這麼多年你都等了,難道還急於一時麼?”

“唉…”莫長風嘆了口氣,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若非如此,我也不會以身犯險,貿然的獨闖軍營了。原本想着將仇人的兒子殺一個是一個,也算是替將軍出了口氣了,只是沒想到,遇到的竟然是小將軍你…”

盧少棠掃了他一眼,見他面色蠟黃,的確是有些不好。於是招了招手,對王麟吩咐道:“將莫將軍帶回幽冥門,用最好的醫藥醫治。不管用什麼法子,總之要給將他留到大仇得報的那一日。”

莫長風聽到幽冥門的時候,眼睛已經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你…幽冥門,是什麼關係?”

王麟一副與有榮焉的挺直了脊背,道:“這是幽冥門的少門主。”

莫長風瞪大了雙眼,突然噗通一聲給盧少棠跪了。“屬下原玄武堂堂主,參見門主!”

盧少棠一怔,沒想到這位大老粗竟然會是那個傳說中的玄武堂主,不禁暗暗地抽了抽嘴角。“玄武堂主起身吧。事急從權,你先跟王麟回去。等捉到了你口中的那人,找到了真憑實據,到時候便是你出山的時候。”

“是,屬下謹遵門主諭令。”莫長風激動地磕了幾個頭,忍不住老淚縱橫。

他以前憑着真本事坐到玄武堂主的位子,腦袋瓜子雖然不怎麼靈動,但是在打仗方面卻是一把能手。故而,先侯爺才帶着他拋頭顱灑熱血在疆場馳騁。那番男兒豪情,他至今難忘。只是沒想到這種肆意揮灑汗水的日子,卻是曇花一現。

如今,看到盧少棠,心底那種激情就瞬間點燃了。

一個可以做自己父親的人不住的給自己磕頭,盧少棠還真是有些吃不消。遞給王麟一個眼神,這纔將他扶了起來。

“你放心休養身子,等捉到了張大,我會將他交到你的手裡。問出了我想要的,隨你怎麼處置。”盧少棠大方的施恩。

莫長風恭敬地抱了抱拳,不敢再對盧少棠無禮。

距離軍營二十里地的白楊鎮,近來多了好些陌生的面孔。女扮男裝的嶽如煙帶着丫鬟雲霜正坐在一家茶肆裡啃着羊肉饃,喝着淡而無味的白水。

雲霜一邊啃着饃饃,一邊嘀咕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軍營。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又溼又熱的,連張像樣的牀都沒有…”

聽着雲霜一貫喜歡抱怨的口氣,嶽如煙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小女兒家的竊笑。“你呀…總是改不了這個習慣…這裡自然不比南方,能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就不錯了…”

雲霜不樂意的撅着嘴,極不情願的將那些未說出口的話又給嚥了回去。

“我打聽過了,再翻過兩個山頭,就能看見軍營了。”嶽如煙下定了決心,就算是再累再苦,她也要支撐下去。

雲霜眼底露出幾分憐憫,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可就算是到了軍營,也不一定會讓咱們進去吧?”

“如今邊城有戰事,少不得要招募士兵和隨軍大夫的吧。到時候,咱們從鎮子上買些藥材送去,不就可以混進去了?”嶽如煙異想天開的憧憬着。

雲霜沒再開口,低下頭去默默地啃着又硬又冷的饃饃。

因爲臨近傍晚,主僕二人打算在鎮子上歇一夜再動身。雲霜找小二要了間客房,便早早的進去收拾打點。

夜半三更,雲霜被窗戶外的一陣響動驚醒。

見牀榻內的嶽如煙睡得沉,她這才躡手躡腳的悄悄起身,小心翼翼的打開門溜了出去。窗外,站着一個渾身漆黑的男子。雲霜見到他,走上前去拱了拱手,道:“飛燕參見首領。”

男子擡了擡手,冷冷的掃了屋子方向一眼。“想個法子,讓她昏睡,即可送往京城呈給聖上,這是主子的命令。”

雲霜訝異的擡眸,卻又不聲不響的低下頭去,道:“是,屬下知道該怎麼做。”

“辦好了這件差事,主子自然重重有賞。說不定,日後還能到少夫人跟前服侍。”王麟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

飛燕臉頰紅了紅,卻也知道這並不代表什麼。在組織裡,無論男女都情同兄弟姐妹,偶爾的肢體接觸也屬正常。

可是在威猛高大的頭領面前,她卻始終無法將他當成兄弟。輕咬了咬下脣,一顆心蹦躂得兔子還快。

交待完該交待的,王麟轉眼間就消失在夜幕當中。

易容成雲霜的飛燕這才擡起頭來,輕手輕腳的回到了屋子裡。

牀榻內側,嶽如煙睡得正香,似乎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飛燕稍稍鬆了口氣,慢慢的回到一旁的竹牀上躺下。

就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躺在牀榻內側的女子卻緩緩地睜開眼,死命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底流露出一抹受傷的神情來。

儘管她沒聽清門外二人的談話,但云霜背叛她的事實卻令她無法接受。

這個丫頭跟隨了她七八年,她一直將她當做是親姐妹,對她信任有加。可是沒想到,這個陪伴她一路長大的丫頭,卻瞞着她投靠了其他的主子。想到這裡,她的淚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雲霜,你爲何要背叛我…

翌日一大清早,雲霜奉命去樓下買乾糧和藥材,嶽如煙卻悄悄地從後堂溜了出去。雲霜從外頭拎着好幾個包袱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嶽如煙早已不知去向,房間的桌子上卻留有一封她親筆所寫的書信。

大致的將信看完,雲霜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她究竟是哪裡做的不對,讓她發現了自己的破綻?亦或是昨晚首領來找她,被她發現了?若是不完成主子交待的任務,她怕是又要回到那個暗室去繼續磨練。想到那個比起地獄來還要恐怖的地方,雲霜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大略的思索了一番,她決定召集人手沿着不同的方向去搜。

打定了主意,雲霜便在鎮上眼線的位置留下了記號,然後回到茶肆等待着同伴。兩柱香時辰之後,房門被敲響。

雲霜打開門,看見外頭幾個裝扮各異的年輕男女,先是揚了揚眉頭,然後纔將他們放了進來。“這個鎮上有多少我們的人馬?”

其中一個瘦高冷麪男子冷冷的答道:“其他人還有任務在身,就剩下我們幾個閒着了…”

雲霜打量了眼前的四五個年紀長相各不相同的男女一眼,心中稍安。“朱雀堂主失蹤,我要你們兵分四路去追趕。切記,不要傷了她,尤其是那張漂亮的臉。”

幾個男子聽了這個任務,皆是不屑的揚眉,似乎覺得只派他們去找人實在是太過大材小用了。

“殺雞焉用牛刀?”

“還有沒有其他任務?”

“哼…”

雲霜面色冷了冷,他們也太囂張了一些。“若朱雀堂主真的那麼好對付,那她就沒資格坐上堂主這個位子了。你們可別小瞧了她,她武功雖然不及各位,但腦子卻挺好使的。”

五人當中唯一的一個女子聽了她的話,冷笑道:“也是啊…否則,她又怎麼會從你手裡逃脫呢?”

面對她的嘲笑,雲霜只是冷冷的掃了對方一眼,休養方面立見高低。“還是等你將朱雀堂主帶回來再來嘲笑我吧。”女子笑容一窒,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不就是抓人麼,小菜一碟。”冷麪男子輕哼一聲,跟在一個喋喋不休的矮胖男子身後走了出去。

六個人分成四組,分別沿着不同的方向掠去。

一連換了好幾套行頭,嶽如煙一路盡挑荒無人煙的地方走,總算是甩掉了身後前來尋她的探子。

等到停下腳步的時候,她的雙腳早已紅腫不堪。找了個還算平整的地方坐了下來,嶽如煙便開始思索起以後的營生來。

其實,她心裡十分的彷徨。

一時衝動之下做出的決定,令她無處安身。絕麗的容顏泛起一絲苦笑,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以幽冥門的勢力,又能躲到何時?

揉了揉痠痛的腰背,嶽如煙再一次陷入了迷茫當中。

坐在山頭之上,俯視着山腳的風光,嶽如煙呆坐了足足半個時辰,纔想着起身。“看來,今晚又要去破廟借宿了…”

荒郊野外的,也就寺廟能夠遮風避雨了。對於這一帶的地形她不甚熟悉,能夠遇到個落腳的地方已屬不易。

小心翼翼的沿着羊腸小道而下,嶽如煙總算在天黑之前來到了一座廟宇前。

“觀音閣…”經過仔細的辨認,她隱約辨認出幾個快要被蟲子啃噬完的牌匾。拿起當做柺杖的木棍,將門口的蜘蛛網一一除盡,她這才踏進了正殿。

滿是灰塵的佛像,宛如羅剎一般,看着有些滲人。縱然她有勇有謀,但是一個人藏在這種人煙罕至,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害怕的。

爲了給自己壯膽,她拾了一些乾柴堆放在大殿之上,又拿出藏在衣袖中的火摺子將柴引燃。

乾糧早在躲藏的路途中吃完,如今包袱裡只剩下半個饃饃。

嶽如煙輕嘆一聲,卻還是認命的拿出那半個饃饃啃咬了起來。

不遠處的某條山道上,幾道黑影閃爍,轉眼間就到了破廟前。

“沒想到這樣的地方,竟還有人住?”其中一個長着八字眉的男子斜了那破敗不堪的屋宇一眼,眼底滿是嫌棄。

身後幾個同樣穿着黑衣的男子沉默着,沒有吭聲。從衣服的面料上,就可以辨出他們身份的差別來。前面那個年輕男子的身份,顯然比後面的幾個要高貴的多。

“爺,這四周荒無人煙的,也只能將就將就了。”黑衣侍衛有些爲難。

“罷了罷了…小爺就當出門苦修了。”年輕俊俏的公子聳了聳肩,將手裡的摺扇收起,慢悠悠的擡腳晃了進去。

嶽如煙早在聽見外頭動靜的時候就警覺了起來。將身子隱藏在厚重的布幔後,手心裡卻滿是汗水。

從他們幾個人出現的速度來看,一看便知是高手。她雖然會些皮毛,但也僅僅只能算得上是花拳繡腿,想必不等她出手就被人制住了。

“什麼人,出來!”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就聽見屋子裡有人冷喝一聲。接着一道身影朝着她這邊撲了過來,將她給扯了出去。

原本她是做了男子裝扮的,畢竟這樣趕路比較方便。可是經過剛纔的一番拉扯,她頭上包裹着秀髮的髮帶卻悄然滑落。

“阿二,跟一個姑娘家動手,也太不憐香惜玉了!”領頭的年輕男子微怔過後,這才輕咳兩聲,故作正經的說道。

阿二朝後退了一步,臉色微微泛起潮紅。

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個姑娘家,否則也不會這般魯莽了。不過,就算見慣了主子宮裡頭的那些鶯鶯燕燕,他還是被眼前這個素面朝天的姑娘給驚豔到了。

嶽如煙踉蹌的從地上站起身來,顯得有些狼狽。傾國傾城的容顏上,隱隱透着一絲的不快,顯然是對這登徒子主僕幾人感到不滿。

見她沒有絲毫注意到自個兒,年輕男子頓時覺得有些挫敗。“看姑娘這身行頭,莫非是在趕路?”

嶽如煙微微擡眸,循聲望去。眼前的年輕男子看起來二十歲上下的模樣,五官清秀討喜,身子看似羸弱卻隱隱蘊含着一股天然的威儀,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公子哥兒。那張揚肆意的笑容,尤其顯眼,但卻不會令人感到不舒服。

見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好久,男子心裡便有些洋洋得意起來。瞧,小爺的魅力不錯吧?這般國色天香的大美人竟也看呆了,哈哈哈哈…

嶽如煙似乎察覺到了他內心的想法,不由輕蔑的睨了他一眼。還真是夠自大的!他當她是沒見過世面的鄉野村姑麼?不就是長得清秀而已,跟文武雙全的少主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有什麼好得瑟的!

被她鄙夷的目光一掃,年輕男子很不是滋味的抿了抿嘴。

“公子…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明日還得趕路呢。”身後的一個侍衛走上前來,擋在了二人的中間。

年輕公子不耐煩的哼了一聲,氣呼呼的在屬下替他張羅好的稻草上坐下,支着下巴就板起臉來,活像誰欠了他百八十萬似的。

嶽如煙冷眼瞧着這一幕,心中對他們的戒備稍稍鬆懈下來。一個如此性情的主子,下邊兒的人不知道多遭罪呢。不過從他們的態度來看,想必也是不想惹麻煩的。若是他們想要殺她,恐怕她此時早已開不了口了。看着天色漸漸地暗了下去,她也漸漸地放下戒備,合衣在另一邊的稻草上躺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日,這主僕四人就好像狗皮膏藥一般,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嶽如煙原本沒打算聲張,可是見他們始終沒有放棄的打算,也火了。“這位公子,前面好好兒的大路不走,爲何偏要跟着我?”

年輕公子尷尬的笑了笑,似乎是有些難以啓齒。“說來慚愧,小爺還是頭一回到大周來。故而,對這邊的地形不怎麼熟悉。”

原來是迷路了?可是,他們又如何知道她要去哪裡?就這麼跟着,難道就不怕耽擱了正事兒?

“那公子是要去哪裡?”嶽如煙耐着性子問道。

年輕公子卻擺了個自以爲很風騷的姿勢,說道:“總是姑娘公子的叫,實在是太過生疏了…在下洛懷疆,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我跟公子似乎並不熟。”嶽如煙可沒興趣打理一個來歷不明身份可疑的男子。

“一回生二回熟嘛…好歹我們也一同經歷過風雨,一起走過了無數的山丘…”洛懷疆自我陶醉的自說自話。

嶽如煙給了他一個白眼,心裡糾結着該如何甩掉這個麻煩。照這個趕路的速度,遲早要被人找到。

咬了咬牙,她忽然沉下臉來,低聲說道:“還請公子自重…小女子當真有急事,不便在此久留。公子若是不知道路,前面有個村落,派人去打聽打聽就清楚了。”

說着,就要大步溜走。

然而,洛懷疆卻輕鬆地追趕了上去,在她耳邊嘀咕道:“誰知道那些人會不會騙我?我還得覺得,跟着姑娘比較可靠…”

“你…簡直不可理喻!”想了很久,嶽如煙也只能吐出這麼一句來。

洛懷疆卻笑容不改,搖着扇子厚臉皮的拱了拱手。“承讓承讓…”

------題外話------

祝所有的大朋友小盆友節日快樂!

06 老子就是會生兒子第55章 京城來客第41章 及笄62 牛鬼蛇神62 牛鬼蛇神09 奇葩老太爺第41章 及笄70 朱雀神兵33 先斬後奏15 奪權之爭69 侯爺的煩惱36 端敏郡主30 馬姨娘之死09 奇葩老太爺第8章 明爭暗鬥60 橫插一腳大結局55 薰死這些臭老鼠第20章 挑撥離間第5章 傳聞中的老太爺第37章 助她一臂之力13 突生變故第45章 狗拿耗子第19章 親人相見第39章 好算計番外絕望51 裴襄的下場27 陰謀的開始36 端敏郡主第53章 厚顏無恥第11章 淑女的腰不能隨便碰46 凌大小姐的下場第18章 五小姐被罰39 回門20 英雄救美20 英雄救美第33章 腹黑男人21 扶搖直上第6章 老夫人吃癟33 先斬後奏49 不自量力第44章 好戲登場14 狐假虎威第8章 明爭暗鬥第49章 三少爺成了瘸子第31章 欺人太甚70 朱雀神兵第18章 五小姐被罰第51章 拉個小手59 凌大小姐的悲劇20 英雄救美60 橫插一腳第46章 證據確鑿49 不自量力38 與老妖婆的抗爭22 兩清了第31章 欺人太甚52 風波再起第31章 欺人太甚第19章 親人相見第22章 豬腦子13 突生變故第33章 腹黑男人68 禮尚往來第28章 羨慕嫉妒恨42 降爵41 老夫人的哀嚎第13章 舅舅駕到第29章 鬧鬼第10章 寺院失火第46章 證據確鑿66 侯府有喜第28章 羨慕嫉妒恨30 馬姨娘之死37 十里紅妝第43章 質問60 橫插一腳20 英雄救美56 良人歸來49 不自量力第46章 證據確鑿第13章 舅舅駕到第19章 親人相見第29章 鬧鬼33 先斬後奏第15章 狗腿子40 短暫的甜蜜第38章 無事獻殷勤22 兩清了12 老夫人氣得中風了第43章 質問第22章 豬腦子06 老子就是會生兒子第34章 技高一籌61 懲治刁奴第14章 三夫人被掌嘴第20章 挑撥離間第24章 計中計第45章 狗拿耗子第33章 腹黑男人
06 老子就是會生兒子第55章 京城來客第41章 及笄62 牛鬼蛇神62 牛鬼蛇神09 奇葩老太爺第41章 及笄70 朱雀神兵33 先斬後奏15 奪權之爭69 侯爺的煩惱36 端敏郡主30 馬姨娘之死09 奇葩老太爺第8章 明爭暗鬥60 橫插一腳大結局55 薰死這些臭老鼠第20章 挑撥離間第5章 傳聞中的老太爺第37章 助她一臂之力13 突生變故第45章 狗拿耗子第19章 親人相見第39章 好算計番外絕望51 裴襄的下場27 陰謀的開始36 端敏郡主第53章 厚顏無恥第11章 淑女的腰不能隨便碰46 凌大小姐的下場第18章 五小姐被罰39 回門20 英雄救美20 英雄救美第33章 腹黑男人21 扶搖直上第6章 老夫人吃癟33 先斬後奏49 不自量力第44章 好戲登場14 狐假虎威第8章 明爭暗鬥第49章 三少爺成了瘸子第31章 欺人太甚70 朱雀神兵第18章 五小姐被罰第51章 拉個小手59 凌大小姐的悲劇20 英雄救美60 橫插一腳第46章 證據確鑿49 不自量力38 與老妖婆的抗爭22 兩清了第31章 欺人太甚52 風波再起第31章 欺人太甚第19章 親人相見第22章 豬腦子13 突生變故第33章 腹黑男人68 禮尚往來第28章 羨慕嫉妒恨42 降爵41 老夫人的哀嚎第13章 舅舅駕到第29章 鬧鬼第10章 寺院失火第46章 證據確鑿66 侯府有喜第28章 羨慕嫉妒恨30 馬姨娘之死37 十里紅妝第43章 質問60 橫插一腳20 英雄救美56 良人歸來49 不自量力第46章 證據確鑿第13章 舅舅駕到第19章 親人相見第29章 鬧鬼33 先斬後奏第15章 狗腿子40 短暫的甜蜜第38章 無事獻殷勤22 兩清了12 老夫人氣得中風了第43章 質問第22章 豬腦子06 老子就是會生兒子第34章 技高一籌61 懲治刁奴第14章 三夫人被掌嘴第20章 挑撥離間第24章 計中計第45章 狗拿耗子第33章 腹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