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扎吉？”
央吉嘆了口氣：“一直以來都是扎吉在守護我，我以爲這是應該的，可是沒有什麼東西是理所當然的，他已經付出了那麼多位了我的母親，可是我的母親卻那麼殘忍的拋棄了他，一個男人最忠誠的愛與呵護。”
夏以沫不知道安慰什麼好。
“我不是我的母親，我知道什麼是對自己最好的，她爲我的父親付出了那麼多，可是她什麼都沒有得到，最後也會那樣收場，連她自己的孩子彼此都不認識，難道不悲哀麼？”
“我一直以爲我愛着上官夜，可是我也早該發現，我失去誰都好，但是扎吉不能。當扎吉幾乎昏迷的時候，我看着他，心裡從未有過的一種害怕和恐懼，我害怕會從此離開這個男人。”
夏以沫一驚，央吉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你不用驚訝，我知道了，這個男人就是我想要的，他保護我，他躲着我卻給了我最大的安全感。”
“你知道麼？我以前以爲自己很討厭他。我從小就跟他在一起，我以爲他就是我的爸爸，可是他很年輕，也不像一個爸爸的樣子。我在一羣小孩子裡瘋跑，他們都笑話我，說我是沒人要的野孩子。”
“我大哭着，可是這個時候他衝過來，一把就把我抱起來，呵斥了那些小孩，他的表情很嚴肅，可是他明明也就是一個年紀很輕的男人，呵斥別人的樣子特別的滑稽，我一下子就笑出來。”
夏以沫默默的聽着，挽着央吉一直走進庭院裡，在一個水潭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央吉繼續說的哦啊：“我總喜歡抱着他的胳膊睡覺，可是他總是很兇，但我卻總覺得滑稽可笑，因爲他長着一張很稚嫩的臉，卻非要裝出一副人人害怕的兇相。晚上我抱着他的胳膊，雖然很不願意，但是他又都隨着我那麼做。”
我在大一點的時候，周圍的小孩又都說我是野孩子，沒有人要，那時候我已經懂得了反抗，不再害怕他們的嘲笑，所以我就和他們打了起來，可是我一個女孩子，哪能打得過他們呢。晚上我回到帳篷裡，他就看見我臉上的傷，問我怎麼回事。”
“我沒有說話，但是我真的很委屈，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兩個人相依爲命，可是他到底是我什麼人，我真的不知道。他就那麼一直默默的照顧我，可是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最初的哲學就是想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而他是唯一一個能給我答案的人。”
“他很無奈的給我清理臉上的傷，我扭着頭不理他，氣哼哼的樣子，他可能也覺得我好笑，就索性一把把我抱到他的懷裡，那是
他第一次那麼親近的抱我。”
“我感覺到一種溫暖，就不在和他慪氣，我問他別人都有父母，爲什麼我沒有，你到底又是我的什麼呢？”
“他的表情愣了一下，然後想了一會，才告訴我說我的父母早就已經去世了，我就是個孤兒。而他只是個收養我的人。我那個時候並不懂得去深入的問一些問題，比如，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你爲什麼要收養我之類的話題，我只是突然間很傷心，原來我真是個野孩子。”
“我突然就哭起來，他問我怎麼了，我對着他大喊，我就是野孩子！他的眼神一下就變得嚴肅起來，他說你不是。我說我就是，明明就是，要不，你就當我爸爸，我從今以後就叫你爸爸，我就不是野孩子了。”
“我當時想，這個其實一點都不難，他一直都像一個父親一樣照顧着我，我是他的女兒也很正常，也可以滿足我的歸宿感，可是他卻生硬的拒絕了我。我當時就愣住了，他不願意做我的爸爸，我問他爲什麼，他只是低着頭，聲音很堅定的說，不可以。我很傷心，我覺得他也不想要我。”
“那天晚上，我跑出去，不分方向的跑，跑了很久，那天晚上的天空很晴朗，都是漂亮的星星，也沒有風，高原上一片平靜，我想哭，可是我哭不出來。”
“那是我作爲一個孩子能做的最大限度的探求身世的一次，從那之後，我決定，再也不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說，我是誰，我的父母是誰，都藏起來，埋在心裡。就算我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也好。只是再也不去奢求誰來給我父母一樣的愛。”
“那天晚上他幾乎找遍了整個草原，可是我躲了起來，我要離家出走，即使我並沒有家，可是我要離開他，反正他也不是我爸爸。我在空曠的草原上活了幾天，吃草和枝子上果子，喝雪山上淌下來的河水。我哭過，但是更加堅定了我一個人生活的勇氣。”
“都說我是野孩子，那麼我就徹底做一個野孩子，我的叛逆讓我成長起來。但是我終歸還是個孩子，我不能一直就那麼活下去，天氣慢慢冷起來，我沒有生火的東西，很快就會凍死。我不想被他找到，也不想去找他。”
“後來我就在我們村落的附近出現，都是晚上人們都睡下的時候，我消失了那麼久，他們每一個人幾乎都放棄我還活着的希望。可是他還是一直找我，我就不得不好好的藏起來，晚上纔出來活動，我得吃東西，所以，我只能去偷。”
“我回到他的帳篷，他睡的很死，在案板上有食物，我就撿起來吃掉，都很容易得手，幾次三番的我發現他的案板上每天晚上
都會有不同的食物，可是我從沒有發現過他有存食物的習慣。”
“那天我吃着吃着，就感覺到他在我身後看我，我哭了，他一直都知道我在幹什麼，所以，他故意讓我很容易就拿到棉襖，拿到食物。我哽咽着，不敢回頭看他。後來他輕輕的從後面把我抱起來，放在他懷裡，親了親我的臉頰。”
“我變乖了，只是安靜的在他懷裡，因爲那麼多天的流浪和漂泊真的讓我很累，很難過，我的探險精神和勇敢無畏也消失了。我不再計較他是不是讓我叫他爸爸，我當他是爸爸就好了。”
“我們每天都作伴，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他總是很沉默，有的時候他經常一個人發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覺得他的背影很孤單。可是那個時候的我想不出那是什麼感覺，怎麼去形容，我只是心好疼，我想去安慰他，可是我找不到方法。”
“我推了推他，他的樣子看起來比我還不知所措。他反應過來，臉突然就紅起來，我以爲他生病了，就問他怎麼了，他只是搖着頭。慌忙的走了出去。留下我一個人在那不知所以。”
“晚上的時候，他找來了一個老人，是我一個夥伴的奶奶，她告訴我那是女孩長大的標誌，是成人了。老奶奶走了之後，我走出去就看見他一個人坐在火堆旁，不知道想着什麼，我坐在他的旁邊，看見他的側臉，深沉而執着。我一下就被深深的吸引了。”
“我只是個女孩子，不懂人事，所以，我不知道那就是心動，我依戀他的懷抱，我喜歡看他的樣子，但是我只當做是對他的一種習慣，導致了我那樣的依賴。”
“後來有一天，我看見一個陌生的女人來找他，他的目光讓我這輩子都難忘，他的目光裡有難過有驚喜有不捨有疼愛。對那個女人，他竟然是這樣的。我也跟你講過，從小就聽說過，他有一個喜歡的女人，但是那個女人不喜歡他，所以這麼多年他都是一個人。”
“我很嫉妒那個女人，她憑什麼讓扎吉會那麼在意，我莫名的討厭她。可是當她看到我的時候，她驚訝的表情嚇了我一跳。她很美，真的很美，我倔強的站在門口，她朝我走過來，一下就抱住了我，可是我推開了她，我說，你知不知道扎吉一直在等你，你太狠心了。她一下就愣住了。”
“也許，她沒有想到我會說這番話，她表情有些不自然，我細心的發現，她的身體很脆弱，好像是一道河堤，馬上就要崩開了一樣，我不知道爲什麼那麼強烈的感覺到她的疼痛，我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想要我與她親近。可是我還是叛逆着想要推拒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