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過。金龍劍反射的光愈加強烈,使沈旭不由得眨了下眼。
而這一刻,光趁機出手,金龍劍在瞬時之內化爲光華四射的龍衝向沈旭,撕咬沈旭,毫無餘地。在沈旭睜眼之前已到了他的面前,金光掠過。但沈旭似感到了些,便向側跳過,但終敵不過金龍的來勢洶洶。霎時,金龍咬破了沈旭的皮膚,在沈旭的左臂上留下一道深深地血痕——隨即,血便汩汩而出。
“嘶……”沈旭捂住傷口眉頭緊皺。
“嘖嘖……沈旭,你死定了。”光冷笑道。
騎在馬上遠遠觀望的靜抖動一下,那一劍似乎有三分力劃道自己身上,使她不由得抓緊了繮繩。
沈旭仇視眼前手持金劍的光,心中有些煩亂。不知怎樣纔可以破解這金龍陣,不受金光的干擾。否則,再這樣耗下去,輸的人定會是他自己。那麼,就主動出擊吧!沈旭握穩了劍,飛速而出直指金燚的心。
而光卻沒有動,而是詭異地在嘴角扯出一個冷笑,沈旭心中一驚,來不及思考,來不及停駐。只見金燚將金劍橫舉,手腕一翻,刺眼的強光照向沈旭。沈旭的手鬆了,另一隻手不自主地擋在眼前遮光。金燚笑的深了,這一個,他離沈旭只有五步。劍毫不猶疑地刺去,讓沈旭來不及抵擋。
金龍再一次飛逝而過,沈旭鮮紅的血順着劍拔出的方向一下子涌出,他的身體,也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劍掉了,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金劍佈滿了鮮紅的血,透過血紅,劍發出一種詭異的光。
靜一下子從馬上跳下來,若不是看到沈旭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她奔了上去。
金龍沒有嗜到沈旭心臟內的血。
沈旭緩緩的爬起身,若不是看到那笑裡藏刀的臉而微微測了下身,想必,這時候他已經死在這華麗的劍下。血一刻不停的流着,讓沈旭的頭有些眩暈,眼前也有些模糊。然而他還是費力的尋到了劍。
已帶着勝利的笑容走出十步開外的金燚,聽到了身後的聲音,緩緩回過頭來發現沈旭竟還未死,笑容凝固了。
沈旭的眼前的景物愈加模糊,但似乎看見靜臉上隱約的擔心,但很快卻淡去了。如此,不如索性閉上了眼睛。而此刻他的眼前卻清晰了,清晰地看見了破解這光的秘密——那,就是黑暗。
黑暗中的光源當然是最好辨別的。金龍劍的光在黑暗中顯露無疑。同時也暴露了那持金龍間的主人的方位。這次,該輪到他笑了。
光將劍舉起,聚足了力道,想這一次必將他置於死地,於是筆直的獎金龍劍刺向沈旭。然而這一次,沈旭沒有動,眼看光的手之時,嘴角扯出一個淺笑。接着便是劍劍相碰的巨大聲音。金龍劍被沈旭的劍擋在胸前。
光詫異地看看沈旭,但又撤回重新舉起劍。一定是巧合,光心想。接着便再一次發起攻擊。
金燚用金龍劍反射着更加強烈的光,使觀看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除了他自己和靜。
但他卻沒有想到,越是強烈的光,沈旭便越是能夠辨明他的方位,那是他攻擊的光,也是他致命的光。
沈旭依舊站立不動等到光愈加強烈,到了面前,反手一擋,金劍劇烈的震回,光芒萬丈,連靜都眯起了眼睛。金光籠着二人。一次又一次被破解的攻擊,使得金燚有些急躁且恐慌。又一次失敗的進攻之後,金燚停在不遠處,氣喘吁吁地看着沈旭,雖然他已經將他傷成這樣,但他的抵擋力道卻依舊不減,如此的威懾力讓金燚有些忐忑不安。
沈旭尋找着聚光點,知道金燚已經消耗了些體力。於是明確了金燚的方位後,依舊輕閉雙眼,淡淡道:“該換我了,睜大你的眼睛,看清了。”
金燚心中一慌,手握緊了劍,但還來不及眨眼,沈旭的劍已經到了眼前。如此的迅雷之速度,以及強硬的力道,使得金燚毫無反擊之力。
一旁觀戰的靜也一驚。那是沈旭開始了他的謎鴻魅影,連靜都無法完全看清沈旭的劍。那就是他們共同練就的劍術——謎鴻魅影。華麗的劍法,輕輕飄起的衣襬,沈旭揮的淋漓盡致,出神入化。靜看得入了神。
金燚還來不及看清,就已經被劍刺穿了肩膀,鮮紅的血被沈旭高高揚起的長劍揚起,散落,讓陽光照得透徹。而在沈旭看來,血落地面,竟是如此緩慢。
金燚努力不讓自己倒下,努力想反擊,卻毫無力氣。眼看沈旭直面而來,自己的雙腿卻癱軟了下去。
又一聲巨響。
一把劍橫在金燚胸前,擋住了來勢洶洶的劍氣。那,是靜的劍。
沈旭睜開了雙眸,雖然是模糊的。但他仍看的出那是靜。“你!……”沈旭退回了自己的劍,閃到了一旁。
靜沒有立刻擡頭看沈旭,而是回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金燚,又讓所有人離開了。獨自站在路中間面對沈旭。
沈旭的手有些顫抖。看着眼前的靜,他已經不敢相信他還是曾經他抱在懷裡的靜了。如今的她眼睛裡只見冷漠。
“你……”沈旭的聲音有些嘶啞“你爲什麼……爲什麼要當馬海城的走狗?爲什麼要背叛我們?”
“我沒有背叛,只不過我與你們的追求不同。”
“你在追求什麼?追求殺掉我們,殺掉我們的誓言?!影大人,你的追求讓我們無法接受!”
另一個身份的名字從沈旭的口中喊出,讓靜的心抽痛了一下。少頃,靜纔開口“對不起。”淡淡的一個道歉包含了太多太多她不能訴說出來的感情。沈旭如此憤怒,她真的第一次見到。而且她不知道如何解釋,而他也不能理解。
沈旭手中的劍越來越緊,他不能原諒她手刃兄弟之仇。他緩緩向他走來,繼而緩步變爲瞬步,剛剛嗜血的劍又一次殺氣四溢。
二人的謎鴻魅影相交戰,在旁人根本看不出一招一式,若是夜中也只可看到忽明忽暗的火花。不到一分鐘,劍刃便已經發燙。
原本沈旭的速度應凌駕於靜之上。但愈流愈多的血,讓沈旭的眼前越來越模糊。最終無法招架。靜發燙的劍刃已經架在自己的頸間。他苦笑,看着曾經的愛人如此用劍指着自己,他的苦笑伴着淚水,肆無忌憚的掉落,繼而又是一大口的鮮血從口中吐出。
“你要殺了我?”沈旭盯着靜道“我沈旭活夠了,在來之前我就沒打算回去。”沈旭大笑說“我這輩子只做錯了兩件事,一個,是我愛上了一個我根本不該愛的人,另一個,就是爲了這個不該愛的人與兄弟反目!”沈旭自嘲道“你動手吧!你影大人手下已經葬了我的兄弟,還怕多一個什麼都不是的我嗎!?”
沈旭流淚而痛恨的臉讓靜的手有些發軟,她根本無法抑制自己心中的痛,越是掩飾,劍顫抖的越加厲害。她知道她根本動不了手……
靜閉了眼睛,強忍回險些奪眶而出的淚水。然而那一刻卻發現,黑暗中有一個光圈正在緩緩移動着,且越加強烈。難道是……靜睜開雙眼尋着光斑的方向看去,是金燚!他已經費力的站起身來,佈滿鮮血的手,正持着那把金劍,欲刺向沈旭毫無防備的後身。
一切,在靜的眼中停滯。金燚臉上對即將得手的陰謀露出的詭異的笑容,及血紅覆於金劍之上而反射出的殺戮的光芒。靜沒有任何考慮,身體便不由自主的動着,她的身體明白她的心,於是,她鬆了手放了劍,毫不猶豫的抱住他,且,毫不猶豫的轉過了身……
劍,刺穿身體的聲音竟是那樣清晰,殘酷。金燚驚呆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刺中的居然會是他深愛的影!驚詫的眼中充滿了無法相信。
沈旭的臉濺上了靜的血,看着自己顫抖的手上有靜的血,立時,幾近崩潰。
再次流出的淚中不再是憤恨,而是對懷中愛人的極度心痛……
沈旭緩緩的舉起手中的劍,抱着靜無力的身體,毫不猶豫的揮動,犀利的劍氣劃破了金燚的喉管,立時,血落三尺。
那倒地的臉龐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帶着終於明白的眼神,驚恐,再也沒有光。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他自己纔是棋子,在影,不,在周靜怡的心裡,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沈旭。他也終於明白,影說的“追求達到了並不一定是好事。”他的追求,他追求的影,用血給了他答案。
沈旭的劍重重的掉了在了地上,那抱着還有餘溫的身體,顫抖着癱倒在地上。靜的喘息斷斷續續,沈旭的淚肆無忌憚的掉了,掉在靜失去血色的臉上。
靜抖抖的伸出沾滿血跡,拂過沈旭的臉,擦掉了淚。“我……第一次……看到你掉淚了。”靜手上的血,留在了沈旭的臉上。
他無法控制內心的淚水,那麼肆無忌憚的流出。
“我沒有……李楓……活着……”靜斷斷續續的說着,血不斷的從口中涌出,染紅了沈旭飄起的衣襬。“對……不…………”
靜最後的字,像血一樣凝住了。連同時間,空間,一起凝住了。
“靜……靜……”沈旭顫抖的叫着。然而懷中的身體已經沒有回覆的樣子了。“靜!!!!!!!!!!!!!!!!!”撕心裂肺的聲音,迴響在路口的上空。
“你……爲什麼……到最後……才……”沈旭抱緊了即將失去溫度的身體,哭泣的說着。
那金色劍身反射的光芒再一次照到沈旭的臉上,此時的他眼前已是一片虛幻。沈旭堅決的握住劍柄,“等我……”沈旭扯出一個苦笑。那握着劍柄的手一用力,穿過靜心臟的那支劍,帶着血跡,又刺入了沈旭的身體。沈旭的手依舊死死的將靜摟在懷中。“靜……”
沈旭用生命的最後一點意識,將靜的臉龐記在心中。伴着一絲淺笑合上了沉重的眼眸。
刺穿了兩顆心臟的劍,貫穿了兩個靈魂。使他們在輪迴中再相逢,相識,相知,相愛。
這樣的結局,究竟是悲劇,還是圓滿,只有那輪迴中的靈魂可以明白。
“如果可以重來的話,你還會追求你想要追求的嗎?”
“會的。”
“我呢?”
“你是我追求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