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呼嘯嘯的冷風吹襲着大地,吹打着花園裡的那顆小樹左右搖擺,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幾欲斷裂的枝頭上那早已乾枯的樹葉在皎潔的月光下被吹的漫天飛舞,以不安定的情緒帶着人們進入初冬的歲月。
這注定是個不眠的夜晚。
風太大,冬喜費了很大的工夫纔講窗戶全部關上。已是深夜,西施破天荒的沒有休息,這讓平日裡照顧她的冬喜不由得擔心起來。見她對着一閃一閃的油燈發呆,關心地說:“施姐姐,已經很晚了,你該休息了。”
“我不累,你先回去睡吧。”西施柔聲道,然後又進入沉思之中。
冬喜看在眼裡,知道她有心事,搖頭嘆了口氣最後還是回房去了。
就在這時,風突然停了,月光也變得慈祥溫和。就在一切似乎將要轉爲寧靜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沉重而又響亮,將小院裡短暫的寧靜再次打破,也觸動了房內人的心。
“誰啊?”問話的是二牛,看來西施沒睡,弄的同居的其他幾人也無法安心入眠。空氣很靜,房內的三個女人都能清晰的聽到他大步穿過花園走向大門的腳步聲,相繼打開一扇窗門望了過去。
“是啊!”外面傳來一個熟悉而又平和的聲音,那對二牛來說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是老爹?”二牛快速的拉開木栓將大門打開,外面果然露出老村長慈祥的臉,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麼晚了,快進來坐。”
老村長點點頭,大步進入院內,二牛看了看外面無人又趕緊將大門合上。這時候三女都聞訊從房內走了出來,西施跟老村長對了一眼,似乎明白到他此來的目的,頓了一會道:“老村長深夜前來,可是有事?”
“嗯。”老村長點了點頭,對着二牛和冬喜、麼妹說:“老夫有點事想跟施姑娘單獨談談,你們都去休息吧。”
“哦。”二牛雖然好奇老爹爲什麼這麼晚還來找西施,但見兩人都是表情嚴肅,心裡也猜出可能跟白天的事有關。當下也不敢多問,乖乖的回房去了。冬喜、名妹見二牛走了,也跟老村長行禮告退。
見三人一走,老村長將視線轉移到西施身上,銳利的目光似乎要穿透眼前這個絕色美神的內心。“施姑娘這麼晚還沒睡,想必心裡一定有心事吧?”
“或許是吧。”西施並不爲老村長的眼神所懼,事實上她一早就感覺到自己並不受眼前這位村民嚴重可敬的老人歡迎。這其中的原因,劉翔早跟她解釋過狸所以她幾乎能夠猜透老村長深夜前來跟她私聊的用意。“不知您老人家找小女子有何事要談?”
“唉,也許這是天意,苧羅村註定要有此一劫。”老村長嘆了口氣,這幾天他越是看西施就越覺得她跟西施殿裡的娘娘非常神似,心中也更加肯定這是上天刻意的安排。但身爲一村之長,他卻不得不爲苧羅村的利益考慮。“你知道嗎?雖然你跟娘娘十分相像,老夫也挺喜歡你的,但卻並不歡迎你住在這裡。”
“我能感覺地到。”西施臉上依然保持淡淡的微笑,該來的總是要來地。老村長既然說這句話,至少他現在絕對不會趕自己走。她擔心地是,老村長可能從白天的事裡察覺到什麼,也是他此次深夜前來的目的。
“小金是個好孩子,你也是。”老村長看着西施,想再說什麼,最後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如果我會給您和大家帶來麻煩,那明天一早就讓二牛送我出村吧。”西施早已做好最壞的打算,算算時間,劉翔差不多也該忙完自己的事。雖然對家鄉有點不捨,但如果搬到城裡能解去大家的煩惱,她寧願在城裡等劉翔來接她。
老村長蒼老的眼神裡閃出一絲亮光,其實這正是他一直期盼的。只不過此時西施的話卻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使勁的拍在他的老臉上。拋開劉翔對苧羅村有恩不說,西施本身也是無辜的,他怎麼能昧着良心讓一個單身女子在外漂泊而無動於衷呢。想到這裡,他老臉一紅,很快又被月光淨化掉。“不,姑娘誤會老夫的意思了。”
“老村長,我義弟臨走前已經跟我說起過,我能明白您的苦衷。”西施擡頭看着天空,月亮像是突然披上了一層幕紗,朦朧的光芒像是在可以躲避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自古紅顏禍水,怪只能怪小女子命薄了。”
老村長越聽越覺得慚愧,心情也越發變得沉垂起來。沉思了一會,他的心境突然變得開明起來,態度也隨之堅決。“姑娘切莫這樣說,老夫就是拼着全村人性命不要也要保全你的安危。”
該來的總是要來,是福是禍,終究難躲的過。
“如果真是那樣,小女子就是自刎也難已謝罪了。”西施的神色更加黯淡,她現在多希望劉翔立即出現,帶她一起離開這裡。她不想傷害這些善良的村民,唯一的方法只有離開。天下之大,卻無以爲家,只有劉翔纔是她最信任的依靠。“看來老夫今夜並不該來,姑娘還是好生歇息吧。”老村長原本的意思是希望西施能夠主動離開,聽了她那番話反而改變了主意。這一刻,他似乎什麼都明白了。該發生的事劉翔早已經預料到,但他願意將西施留下來就是信任自己。想明白了,頓時覺得更加慚愧。活了一輩子,一輩子都受人尊敬,臨了卻落個被棄道義之罪豈不是給後人笑!
“老村長,您……”西施見老村長突然轉身向外走去,向前追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月光下那孤老的影子顯得非常的魁梧有力。
長夜漫漫,這一晚註定是無眠的夜晚,直到黎明的出現,新的一天又繼續開始了。
“咚咚和……”響亮的鑼鼓聲將勤勞的村民們都召集到一塊,看着老村長難得一次露出的嚴肅,大家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來。
“老夫把大家召集到這裡,只有一件事情要說。”老村長犀利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瀏覽了一邊,許久才接着說:“小金是咱們村的恩人,他將施姑娘留在村裡,就是希望保護她的安全。可咱們中間卻有人將這個消息泄露出去,不但影響了施姑娘的安全,也給咱們村裡帶來了麻煩。”
村民們大多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聽了老村長的話都一臉茫然。
當然,也有一些人開始感覺到西施可能是特殊人物,小心地問道。
“老村長,可是有人要害施姑娘?”
“施姑娘是娘娘的化身,誰要敢害她,咱們就跟他拼命!”
“對,金掌櫃對咱們村裡人那麼好,咱們也應該爲他做點事,保護好他的親人。”
衆人你一眼我一語,旁邊的西施雖然始終未曾發話,晶瑩的淚水卻已經伴隨着心中的感動悄悄的流了出來。
“大家聽我說。”老村長擡起手來,示意大家閉嘴,然後說道:“泄露施姑娘行蹤之事老夫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但今後不管是誰問施姑娘的消息你們都不可以說出去,否則就依村規將他趕出村子,永遠也不許再回來!”
“老爹,你放心,就是砍了二牛的腦袋,咱也絕對不說出去。”
二牛第一傘站出來保證道。
“老村長,我也不會說。”
“我們都不會說……”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全都立下承諾,老村長終手滿意的露出笑容:“既然如此,那就散去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
“老村長,謝謝你。”等衆人一走,西施感激的對老村長說,“謝什麼,還不都是我們給你添的麻煩。”老林長嘆了口氣,轉頭對着二牛說:“上次小金在山平修的那個木棚還沒拆掉,你跟二個丫頭一起去將把那裡收拾一下,記得多備一些乾糧。”
二牛點了點頭,帶着冬喜和麼妹一起走了。老村長這纔將目光轉回西施身上,道:“這幾天就要委屈姑娘了。”
“老村長如此關照,小女子已感激不已,何來委屈之說。”西施見老村長爲自己操勞,臉上露出一絲歉意。當下也辭別了老村長回到大宅子,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跟二牛幾人一起悄悄的離開了苧羅村。
卻說孫權帶着周泰、顧雍前往苧羅村,一路上不停的聽說村裡的美人已經不在。等他趕到目的地,果然跟傳言一眼,頓時大失所望。
這時候旁邊的顧雍勸慰道:“聽說這裡有座西施殿,是村民爲了紀念當年獻身救國的西施娘娘所建,不如咱們去拜祭一下,也算是不枉此行。”
周泰也跟着說道:“是啊,這苧羅山林深似海,想必有不少奇珍異獸。等拜祭完西施娘娘,屬下再去打幾隻野雞野鹿給主公和顧大人嚐嚐鮮。”
孫權聞言,欣然點頭。三人齊步向苧羅山下的西施殿走去,快到山腳之時,一道秀麗的風景將原本心情沮喪的孫權的目光再次點的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