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珞聽見“未婚妻”三個字,身子一僵,笑容也隨之消散,轉頭看着拓宇,無聲地問他怎麼處理。
拓宇安撫地摸摸玉珞的頭,擡頭看向莫子茹的眼神含着一絲惱色,淡淡地對孫蘿芙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本殿下乏了。”說完也不顧她們,徑自牽着玉珞的手,朝偏殿走去。
玉珞有些惱他剛剛不辯解,到了偏殿後,甩開拓宇的手,坐在軟榻上,想了想,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冷靜下來,埋怨地看着拓宇說道:“拓宇哥,你剛剛爲什麼不辯解?你不會真的要娶她吧?”玉珞相信他是愛自己的,但就怕他拿自己的婚姻當做政治籌碼,畢竟,這種事兒在王族中是很常見的。
“珞妹,你忘了嗎?我說過,要你相信我,我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拓宇走過來從後面抱住玉珞,將她完全圈進自己的懷裡。
“這麼說,你是真的要娶她咯?”玉珞推開他,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睛,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卻幽如深潭,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這只是權宜之計,相信我,我的正妻之位只會是你的。”拓宇看見玉珞這副樣子,心裡有些發慌,緊緊摟着玉珞,不安地吻着她的臉,眼睛,嘴脣。
玉珞任他吻着,眼裡流出淚水,心裡很酸很苦很澀,喉嚨哽得說不出話來。她該怎麼告訴拓宇哥自己的意思呢?這輩子只能有我一個人?不準碰別的女人?更不準與別的女人成親,即使是權宜之計也不行?她知道這些對於生長在這個貞操觀念淡薄的時代裡的王子來說,肯定是接受不了的。可是,自己無法說服自己的心,無法接受自己的愛情裡插入第三者。
最後,玉珞還是打算跟他講清楚,但不能當面告訴他,不然自己可能走不成了。如果他真的足夠愛自己的話,一定能排除萬難,即使是幾千年的觀念鴻溝,也一定能填滿。
即使不能,她也不願意任自己的感情在這無止盡的嫉妒和怨恨中變得腐朽骯贓,無端讓這世上再多一對怨偶。
玉珞沒說什麼,只是用力抱住拓宇的脖子,全情投入這個吻,帶着一絲決絕,幾分悲慼,萬千不捨。
拓宇感覺到玉珞終於迴應了自己的吻,心也就放下了,更加憐惜地捧着她的臉頰,吻去她的淚水,在她脣齒間溫柔地試探。倆人完全進入忘我之境,沒注意到小呆愣愣地注視着倆人,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玉珞感覺到拓宇呼吸又急又熱,身上的溫度不斷升高。她收到了危險的訊號,若再不停下來,拓宇哥就要慾火焚身了。她依依不捨地放開拓宇的脖子,想結束這個吻。
可是,事情沒她想的那麼容易。拓宇趁機將玉珞抱起,朝牀所在的方向走去,嘴上動作也沒停,從嘴脣沿着下巴脖頸吻到鎖骨,手在撕扯着自己的袍子。
玉珞慌了,這可不行。自己這副身體還沒完全發育成熟,決不能做這種事兒。更何況,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他了,何苦再多一層牽絆。
當下,玉珞用手抵住他的頭,喘息着說道:“拓宇哥,現在還不行……”
拓宇聞言渾身一僵,立即從她身上起來,壓抑着自己的慾望,沙啞着聲音說道:“你這折磨人的小妖精,現在讓我怎麼辦?”他閉上眼睛,平息了一下內息,再睜開眼睛,
眼內已一片清明,回身抱着玉珞,額頭抵着額頭,嘆了口氣,抱怨道“珞妹,你規矩就是多,爲什麼一定要等到十六歲以後?我看四哥府中多得是十三四歲的侍妾,偏偏你不肯……”
玉珞沒有回答他,這個約定是玉珞提出的,不然她早就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了。本來她想說十八歲的,可拓宇一聽就要動手撕她的衣服,嚇得她趕緊改口。閉上了眼睛,玉珞心裡有些傷感,靜靜地看着拓宇,享受這最後的溫情。
第二天一早,拓宇又照例去上朝。玉珞早早地起牀了,然後找來一大堆食材,開始在廚房搗鼓。她知道拓宇哥不用再吃什麼東西,可是,她還是想爲他做些什麼,然後安心離開。她要離開了,心中一方面渴望自由的天地,另一方面又難以割捨對拓宇的感情。
她心裡對拓宇的怨恨是很少的,更多的是無奈。她知道拓宇深愛她,可是,他對待婚姻的態度與自己截然相反。就算他願意顧及自己的心情,不娶孫蘿芙,可他在政治上或許就會陷入僵局。只要他還留在朝廷,就會有無數個身不由己,就註定無法維護純粹的感情。其實,玉珞一直都低估了拓宇對她的在乎,她從沒有說出自己想法,拓宇根本不能理解她的心思。如果,她開誠佈公地找拓宇談一次,結局不一定像她想象中那般不如人意。
玉珞做好了菜,用靈力保持溫度。她又掏出一塊玉符,用神識將自己要說的話刻錄在上面,只要對方用神識查看,就能聽到,就像聲音在耳邊傳來一般,永久不滅……
“拓宇哥,我要走了。如果有一天你厭倦了朝廷中的爭鬥,就來找我吧。還有,我無法眼睜睜地看着你娶別人,那比剜我的心還要令我疼痛。你能眼睜睜看着我嫁給別人嗎?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可能忍受得了這種痛苦。我也是,無法忍受,只好逃離了。我會等你十年,十年後,你若還沒有來找我,就表示你已決定永遠放棄我了。那時,我也會想辦法忘了你,然後隨便找個人嫁了,一輩子都不再見你。”
玉珞將玉符放在自己的枕頭旁邊。酒菜就擺在自己房裡的案几上,拓宇哥平時喜歡躺在自己牀上小憩,應該能很快發現玉符。玉珞可不想發生電視劇上那些狗血的情節,什麼男女主某一方寫的很重要的信被某個渺小得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因爲無心之失而扣留,然後兩位苦命鴛鴦就此錯過良緣。這麼重要的信如果落入有心人之手,拓宇哥不知道自己與他定下的約定,那不就壞菜了?
所以,玉珞很小心地在牀的四周佈下簡單幻陣(這都是在拓宇那兒學來的),提防導演設置在暗處的那些常常弄壞一盤菜的小人物。然後,又命令小菲盯着自己的房間,除了拓宇哥,誰也不準進去。辦完這一切,她這才抱起小呆,帶着傷感和希冀離開了。
她留下的話費了些心思,一方面表示自己願意等他,但是有時間限制的。若他意志不堅定,優柔寡斷,那她就嫁給別人,相信這樣的威脅對於任何男人都是無法容忍的。什麼十年之約都是激將法啦。她都不能確定自己到底能堅持多久。
小呆顯得特別興奮。啊,終於可以離開那個讓狐狸討厭的傢伙了。不用再擔心主人被他搶走了。
一個容貌絕美氣質非凡的白衣少女抱着一隻機靈可愛的
小狐狸,行走在大街上,這本身就是一件惹人無限遐想的妙事兒。
於是,大街上出現了這樣一幕:賣菜的大叔愣愣地拿着正要找給客人的零錢,直直地看美少女;賣水果的小夥子愣愣地坐在小板凳上,直直地看美少女;過路的大嬸大嫂大媽大姑娘愣愣地站在路邊上,羨慕地看美少女。
忽然,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天哪!!我終於看見仙女啦!我王老二不枉此生啊!”
緊接着,整條大街沸騰了……
玉珞被逼的沒辦法了,只好躲進一家客棧。那客棧的老闆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了,因爲客棧今天生意超好,客房爆滿。客人排着隊進這家客棧,一個門進一個門出。掌櫃的是個有頭腦的,懂得經營,凡是在小店走個過場的都要交個小費,今天他要賺到瓢滿鍋滿了。他簡直感謝死那個仙女般的少女了,極盡諂媚地恭敬服侍,小心翼翼地懇請她多住幾日,住宿費伙食費全免,就差在她面前打個滾撒嬌了。
玉珞被他那皺巴巴的老臉上熱切殷勤的笑容噁心到了,當下,飯都沒吃,從窗戶上縱身一躍,輕飄飄地飛走了,留下了一個關於白衣仙子降凡塵的神話。
玉珞很想換個裝束,她這幅樣子實在太招人眼球了。但她沒學過變身術、易容術之類的,改頭換面哪是那麼容易的事。
沒辦法,只好用最原始最好用的方法了---戴面紗。多些神秘感也好,一般人也不敢放肆了。之前發生的事,是因爲玉珞的長相雖然美麗出塵,但眉眼間多了幾分平和純善,下巴還有點嬰兒肥,怎麼看怎麼可愛,讓人不自覺想要親近。
玉珞出了烽國都城,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
暮色漸漸降臨。城外,玉珞一身白衣勝雪亭亭而立,身後是夕陽下的古城,只留下一抹殘影。她輕輕吁了口氣,朝着前方的官道緩緩邁動着腳步,清風拂過,紗裙絲帶隨風曼舞,飄渺得如雲似霧。
這時候,官道上基本沒什麼人了。四周響起蟲鳴鳥語,官道兩邊是重巒疊嶂,夕陽將這一切鍍上了一層金輝。天邊的晚霞正在盡情的燃燒,仿若末日的餘輝,那樣壯烈華美。
一陣風過,捲起一地的落葉。那些燃盡青春、耗盡年華的枯枝敗葉如同撲火的飛蛾,那樣義無反顧決絕壯烈地飛舞着,忘情地旋轉着,是想要在歸於塵土之前最後展示一次自己唯美的舞姿和絢爛的生命嗎?
玉珞伸手接住了那片飄到自己面前的落葉,心裡忍不住爲她喝彩。若草木有靈,她該當爲之歌爲之舞,以表達對純粹生命之美的敬畏。她們這些草木精靈,春去秋來便是一輪迴,生命之於她們,太過短暫。但即使是朝生暮死的蟲菌,也自有其生命之尊嚴,自有其爲之歌爲之舞爲之癡爲之狂的華麗和壯美。
玉珞感到心境一陣開闊,隱隱感到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丹田中生出一股溫純綿和之氣,清新潤朗又充滿包容。她欣喜得笑了出來,摸摸小呆的腦袋說道:“小呆,原來這就是靈魂境界的提升啊,竟如此美妙!姐姐我終於進入了元嬰期了,果然是塞翁失馬、禍福相依啊。今後我們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天地之大,任我逍遙!豈不美哉!”說完咯咯咯笑着踏風而行,瞬間便不知所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