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雖然說和預想當中的飯菜不太相同，但也還算不錯吧。”
黑袍貓咪亮出了鋒利的爪子開始掏牙齒，相當舒服地打了一個飽嗝。
顧三秋沉默，如果說從一隻貓的角度來說的話，這傢伙的身高體重已經完完全全超標了。
但如果說從人的角度來說，或許也剛剛好是個勻稱的瘦子？
“這頓宵夜小爺我很滿意，說吧，你有什麼修爲上的問題都可以問我。”
黑袍貓笑道：“當然，要讓我付錢的話就算了吧，畢竟看我這樣肯定就是沒錢的人，的貓。”
“嗯，如果說要算錢的話，除開基本的人工費，食材費，還要通宵補貼，精神補償費等等，款項確實有點多。”
黑袍貓臉色一僵。
你還真打算要錢啊喂！
還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收錢項目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這年頭的璃月人不會都是這樣的吧！
“嗯，還有一件事情我比較感興趣。”
顧三秋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這隻貓：“如果說不來我顧家的話，那您平時一般都是去什麼地方解決食宿的。”
“嗯？”
看着突然愣住的黑袍貓，顧三秋輕輕皺了一下眉頭，開始動用自己的腦洞。
“嗯，最爲常規也是最合理的一種，那就是你會以正常貓咪的體型去各個地方賣個萌，或者乾脆就是溜進後廚裡拿上一點？”
“反正以您的身手而言，做這些事情只能說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項目了。”
“喂喂喂，別把我想的那麼掉價好不好啊喵！”
黑袍貓對着顧三秋亮了亮自己的爪子：“我好歹也算是仙人的一員，怎麼可能會去做那些凡俗小貓做的事情！”
“嗯，有道理。”
顧三秋認同地點了點頭：“那麼，您是不是去璃月港的戰略糧食儲備庫，或者說那些門閥的後廚找東西吃，那些傢伙應該勉強符合你的身份了吧。”
“我說的不是覓食的對象，而是這個行爲本身啊混蛋！”
黑袍貓雙爪都氣得亮了出來，對着顧三秋的腦袋位置輕輕劃了兩下。
“這一代的奉香人腦子怎麼是長成這樣的，你不覺得剛纔的言論特別離譜嗎！”
“不敬仙師！”
顧三秋認真地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現在的璃月港，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失去了對這些東西的尊敬。”
“或者說，很多人認爲這只是子虛烏有的東西，比起這些他們更喜歡看得見摸得着的摩拉。”
黑袍貓一愣，隨後有些低落地搖了搖頭：“也許，你是對的，現在已經不是我們這些傢伙的時代了。”
“在這個時代，你們大概會被認爲是封建迷信的一部分？”
顧三秋笑了笑：“比如說，現在這兩代從外面來璃月港打拼的年輕人，他們基本上都以爲奉香人一脈就是算命騙錢的罷了。”
“算命騙錢的？”
黑袍貓失笑：“這倒是有點意思，不過這也是時代的選擇啊，或許真是到我們這些存在退到幕後的時間了。”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一個最爲簡單粗暴的辦法，能夠讓所有的民衆有效想起你們的貢獻。”
“什麼？”
黑袍貓精神一振，雖然大家口中都在說認了認了，但是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的存在，怎麼可能有隨便認了的傢伙，誰不是精神意念無比堅韌的類型。
“一次巨大的災禍。”
顧三秋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微妙的弧度：“只要有一次巨大的災禍，當人力無法解決的時候，他們就會祈求能夠解決這些的存在出面。”
“而到了那個時候，也就是諸位出面的時機了。”
“小鬼，你真的是奉香人麼？”
黑袍貓一雙眼睛冰冷地盯着顧三秋：“我不明白，你爲什麼會是奉香人一脈的傳人”
“帝君無意逐鹿，卻知蒼生苦楚，這才帶領吾等仙家盪滌四方，只爲求得萬事安寧，而你現在居然希望出現巨大的災禍？”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啊。”
顧三秋聳了聳肩：“如果從仙人的角度出發，這樣的方法是最快的，也是最有用的。”
“我是人類，我自然知道人類的劣根性究竟在何方。”
“如今的請仙典儀，已經變成了某種意義上盛大的商業典禮，那是全璃月的狂歡時刻，也是我等貪婪的人類牟取更多利益的時候。”
“但在此之前，請仙典儀究竟是幹什麼的？”
顧三秋語氣嚴肅：“帝君降下神諭指引方向，牢記過往，鋪平通往未來之路，既是感恩和平的來之不易，也是爲了銘記在魔神戰爭當中犧牲的仙家和將士們。”
“大鼎的煙塵繚繞，那是璃月的人民爲先輩奉上的清香，亦是報上和平安樂的信使。”
“如今，不是這樣了。”
“諸位看到的時代變遷，看到的是璃月着萬家燈火慢慢繁盛，感嘆紅塵間已無更多仙家的立足之地。”
“而人心，也在不斷的變化，這一點或許是諸位不太想，或者說故意不提及。”
“你的觀點很片面，甚至是偏執。”
“我知道我的觀點很偏執，甚至是激進，所以說我不去插手璃月任何的正規事務。”
顧三秋語氣平淡了下來：“我相信人性的光輝，但是我也相信人性的光輝容易被紅塵的紛擾困苦所掩埋。”
“我顧家聽命於帝君，號召玄門之人下山聽從驅遣，正是相信了我人族的那一道光。”
“而如今，玄門依舊，而顧家也變成了如今的奉香一脈，璃月也在逐漸復興，成爲了如今的千船萬帆之地。”
“我們守得住仙神的香火，但我們守不住紛亂的人心。”
顧三秋深深地看了一眼黑袍貓，隨即相當鄭重地對着他行了一禮。
“這是一個繁盛的時代，同時也是一個脆弱的時代，因爲璃月自古以來的兩大羣體，在這個年代貌似走到了隔閡的對立之處。”
“晚輩只是有感而發，些許不敬之言還請前輩勿怪。”
“你剛纔說的那些，似乎都可以算是不敬之言。”
黑袍貓嘆了一口氣，隨後輕輕一擡手，一抹光華被他扔到了顧三秋的面前。
“這是今天的飯錢，住一晚，指點你一下也沒這個心情了，小輩趁早睡覺吧，想這麼多事情不是你這個年齡應該做的。”
“去見證紅塵，去經歷繁華......”
話音逐漸遠去，黑袍貓的身影也消失不見，留給顧三秋的只是滿大院的怪異味道，還有夜晚當中閃爍着光芒的花朵。
“見證紅塵，經歷繁華......”
顧三秋默默擡頭，看着提瓦特璀璨清亮的星空，不由得握緊了腰間的神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