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贈江沐雪許多禮物,滿滿塞了一車。
對此,江沐雪感激不盡。
臨行前,她把特地爲王氏求的長命鎖送給她。
上面有江沐雪向惡鬼王求的十年壽命。
前世王氏短命,走的時候還很年輕,李商隱倍受打擊。
今世既然有緣讓她碰到這對鶼鰈情深的夫妻,江沐雪不想袖手旁觀,便爲王氏求了十年陽壽。
算是安慰眼前這位仕途不順,心懷家國卻無能爲力倍感失意的詩人吧。
江沐雪說的鄭重,王氏連連點頭,並保證,一定時時戴着這個長命鎖。
時間到,衆人各奔東西,揮手告別。
站在長亭內,李商隱一會兒向北看看,一會兒朝南望望,兩撥人馬消失不見後,他才長長嘆口氣,攜嬌妻回家。
南行的路上一下子少了一撥人,頓時顯得十分清靜。
兩輛馬車,溫庭筠駕着一輛,裡面坐着江沐雪與玲兒。車伕拉着一車東西緊緊在後面跟隨,原本浩浩蕩蕩的隊伍猛然這麼清冷,顯得有些勢單力薄的味道。
江沐雪倒很享受這種靜謐,剛離開河內,她的整顆心已經飛到永州。
雖然與明月分別才幾月,她卻覺得已經過了好幾年。
“丫頭,我們見過你明月姐姐後,就一起去揚州好嗎?從永州到揚州,你不知,這一路,山河瑰麗,景色壯觀,美的幾乎不可用言語來形容……”
江沐雪正思緒飄飛時,溫庭筠興致勃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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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因爲路上太寂靜了,他的聲音顯得很大。
江沐雪猛的回神,去揚州?
她可沒這樣想過。
按照原計劃,江沐雪準備在永州與溫庭筠分別呢。
不過時間未到,她現在不準備說,只拿話隨意敷衍。
那天,溫庭筠與周繇的話她聽的一清二楚,原來不論魚玄機重活幾次,她與溫庭筠都不可能成爲夫妻。
溫庭筠今生所說所講與前世一模一樣,就算他心裡有魚玄機,可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
既如此,江沐雪再跟着他也沒有什麼意義。
溫庭筠對江沐雪的敷衍態度顯然察覺,禁不住問道:“丫頭在想什麼?可有心事?”
江沐雪未答反笑,最後嘆道:“這年頭,這世道,誰還沒點心事,先生不必擔憂,此乃人生常態。”
不知爲何,聽了這話,溫庭筠心中猛的一緊,只覺這丫頭變化極大,有些話,說了等於沒說,可有時候,明明沒說什麼,卻處處透着玄機。
讓他好生煩惱。
於是,他也不再說話,一路沉寂。
直到永州。
雖然歷時兩三個月,可二人在路上除了必要的對話外,別的寥寥無幾。
到永州時,已經是初夏時節。
明月得了信兒之後一直從內院衝到大門外,見到那張思念已久的容顏,明月上去便抱住了江沐雪,激動的半天沒說出話,眼淚卻流個不停。
一旁的丫鬟、婆子忙提醒,“夫人懷着身子,不宜傷心。”
江沐雪豁然笑道:“姐姐又有了?”
她是真的開心。
大姐兒才一歲,這又懷了……
明月收起眼淚,給一旁的溫庭筠見禮,然後請二人進門。
段成式得知溫庭筠來到永州,馬不停蹄地從衙裡趕回。見到溫庭筠自然萬分高興,說實話,他真沒想到倆人能這個時候來永州。
溫庭筠便把李商隱相請的事情說了,段成式羨慕道:“還是你們好,自由之身,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收到李兄的相請之後,只派人北上送了些賀禮,至於我本人,實在走不開啊!”
說的溫庭筠一陣“教訓”,“這才蹲幾天?又牢騷……”
說完便搖頭。
晚上,四人歡聚,喝酒吟詩聽曲兒,又如當年,好不快活。
席間明月悄悄問詢江沐雪與溫庭筠的事兒,還說要爲江沐雪做主,籌備倆人婚禮。
江沐雪吃驚不小,怎麼她和溫庭筠的事兒,在明月眼裡就突然到了這一步?
看來,倆人真的是時候分開了。
江沐雪並未回答明月任何問題,反而就明月現在的狀況說了起來。
明月感嘆,“這裡人人都喚我夫人,只有我知道,我在段家人面前,連個妾室都不算。但他說,無論去哪兒都會帶上我和孩子,即便將來告老還鄉。有他這話,我知足了。”
“以我的出身,能擁有這樣的生活,我覺得上天已經對我特別照顧了。別的事情,我不願多想,只想好好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江沐雪聽後點頭,明月又道:“不過,他答應過我,在我們二人離世之前,一定會找個機會讓孩子們上家譜。”
這便是要孩子們認祖歸宗了,在這個時候,是一件十分嚴肅的事。
段成式能爲明月做到這個地步,江沐雪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了。
畢竟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正如明月所說,享受當下便好。
江沐雪在永州停頓一月,這一月裡,明月把她和溫庭筠的狀況摸了個清,不由嘆氣。
只覺溫庭筠這個人十分古董,明月越想越不理解,甚至生出了要和溫庭筠好好說道的心思,但被段成式半路攔截。
“飛卿兄心中苦着呢,解鈴還須繫鈴人,旁的人多說無益。”
明月聽後,只好作罷。
離開永州之後,一路向東,到了永州管轄之內的一個小鎮上,江沐雪這才提出要與溫庭筠分別的事。
當時,溫庭筠兩隻眼睛睜的突兀,壓根不相信這話是從江沐雪嘴裡吐出的。
他還一心想着帶她去揚州面見幾個好友,順便給她介紹幾個青年才俊好好選一選呢。
江沐雪不知道他還有這打算,不過,若是知道了,估計會逃的更快。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原本要在永州提出,不過,怕被明月姐姐知道,徒惹她擔憂,所以走到這裡纔對先生提出。”
“您放心,回長安這一路,我與玲兒仍然女扮男裝,再稍稍遮掩一下容顏,十分安全。在此,也祝先生一路順風。”
江沐雪不打算多做停留,話畢,吩咐車伕趕路。
奇怪的是,她如此行徑,溫庭筠除了呆愣竟然什麼都沒說。
但幾分鐘後才發現,溫庭筠駕着一輛馬車默默的跟在她後面。
江沐雪極爲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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