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這幾天,雷鳳吉都時時刻刻跟在我的身邊,無論上班下班還是回家,他就像貼身侍衛一樣寸步不離,甚至連他的小涵涵都很少去找了,我當時還真懷疑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期間我問過他爲毛老是成天跟着我,難道不用去找他的小涵涵嗎,誰知雷鳳吉只是嘿嘿一笑說他的小涵涵這幾天正來姨媽,所以就不用纏着她,聽見他說的無比強大,我只覺得自己頭頂一羣烏鴉飛過,原來他從未改變過,腦子裡除了齷齪還是齷齪,當然,我對於他所做的一切更深的則是感動,不管他的出發點是什麼,總之我知道他很關心我,這份兄弟間的情誼是掩蓋不了的。 距離開學的日期越來越近了,最後這兩天我和雷鳳吉又開始忙着在公司辦理離職的事情,看着他跑東跑西的交接自己手上的工作,突然發現我竟然是閒人一個,想到自己沒上幾天班還和雷鳳吉拿一樣的工資,心裡不免有些小愧疚,總覺得應該找個時間好好補償他一下。 按照公司的規定,辦理離職必須要向總經理遞交辭職信,本來我是想直接把信交給琳姐的,但沒想到琳姐竟然不收,理由是自己沒這個權限,我當時聽後簡直無語,她都已經晉升爲財務總監了,也就是說成爲了名副其實的老闆娘,卻告訴我說沒有權限,看着她詭異的笑容,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和老爹親自見一面。 來到十五樓,看見張馨芸正在伏案寫着什麼,想到之前在網吧和醫院發生的種種,我忍不住一陣苦笑,真的是世事無常,天意弄人。 爲了避免彼此尷尬,我打算繞過她直接去老爹的辦公室,但事有湊巧,就在我準備快速閃過她辦公桌的時候,張馨芸卻把頭擡了起來。 畫面就像定格一般停在了那裡,隨着她小臉逐漸變紅,時間才重新開始流動,望着她清澈透明的大眼睛,我無奈的笑了笑。 “早上好啊,小芸姐!”,既然避無可避,我只得尷尬的和她打起了招呼。 張馨芸抿着嘴把頭低了下去然後問我是來找林總嗎?我說是來交辭職信的,張馨芸聞言表情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只見她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着“是啊,你馬上就要開學了”,看着她哀傷的模樣,我竟然感到一絲難受,雖然並沒有和張馨芸發生過什麼,但她始終是那麼的惹人憐愛的女孩兒,不忍心給她一絲的傷害。 我呵呵的笑了笑,告訴她我會經常回來玩的,還說如果沒事兒也可以給我打電話,本來只想安慰一下張馨芸,但話說出來之後才覺得有點不對味,感覺是我在主動示意可以接受她,如果張馨芸也是這麼理解的話,那就真的作孽了。 張馨芸紅着
臉笑了一下說知道了,然後告訴我林總就在辦公室裡,我感激的對她點了點頭就朝老爹的辦公室走去,當我背過身去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已經全是汗了。 敲了敲堅厚無比的實木門,很快裡面便傳來老爹渾厚的聲音“請進”,沒想到我聽到後鼻子竟然有一點酸酸的感覺,原來父子情永遠都是無法割捨的,即便是之前和老爹鬧得不可開交。 用力的揉了揉鼻子然後深呼吸了一下,待情緒穩定下來後我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可當我看到老爹坐在辦公桌前寫字的樣子,眼睛裡卻瞬間罩上了一層水霧,沒想到短短几天的時間,老爹竟然憔悴了這麼多,兩鬢的頭髮已經斑白,儘管整個人還是那麼意氣風發,但背後的那一絲滄桑卻清晰可見。 老爹似乎並沒有發現是我進來了,估計他以爲是其他員工來找他處理什麼事情,只見他埋着頭問有什麼事,我努了努鼻子小聲的對他說“爸,是我”,此時的我已經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聲音也隨之變得顫抖起來。 我很明顯的看到老爹的身子振了一下,只見他慢慢的把頭擡了起來,眼睛裡滿是驚訝與喜悅的神情,或許他沒想到我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但這種神情在老爹的眼裡僅僅只停留了半秒鐘就消失了,繼而又恢復了之前的表情,但他心底的那一絲高興還是沒能掩飾下去。 他放下手上的簽字筆問我找他有什麼事,我說我來交辭職信的,他聽到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他又點了點頭說“嗯,是該辦理離職手續了,馬上就要開學了”,我聽到後心裡閃過一絲傷感,但並沒有接他的話而是靜靜的站在那裡。 老爹拿着筆在辭職信上籤了字然後遞還給我,他讓我去人事部辦理後續手續就可以了,我嗯了一聲便打算接着去辦其他的事情,可就在我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老爹突然叫住了我,“小凱,你等一下”。 我問老爹還有什麼事情嗎?老爹很難得的笑了笑,然後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示意我先坐下來,我疑惑的看着老爹反常的舉動,到底他想幹什麼?心裡滿滿的都是問號。 老爹見我坐下後,他也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緊接着他掏出一支香菸遞給我,我告訴他不抽菸,老爹笑了笑說抽吧,還說你以前在家裡揹着我不是也抽嗎?聽到這裡我的老臉忍不住紅了起來,本以爲自己以前抽菸的事情已經隱藏得很好,但沒想到還是被老爹發現了,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我有些尷尬的接過了老爹的香菸,然後點上抽了起來,老爹看到我抽菸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開玩笑似的說看不出來你還真是個老手了啊,聽到這句話我直接被剛吸入的煙嗆得劇
烈咳嗽了起來,老爹這是要搞什麼?這與他之前的性格完全大相徑庭嘛,雖然心中千萬個疑問,但當時老爹給我的感覺真的很好,我和他的關係更像是朋友之間的調侃,讓我沒有壓力。 老爹把水遞了過來,我喝了一口才覺得舒服了許多,我感激的說了聲謝謝,老爹呵呵的笑着問我在雷鳳吉那裡還習慣不?我說還行,他聽到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他又問我和沈玥怎麼樣了,我沮喪的告訴他說分手了,老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分了也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學習上,我說知道了。 隨後的時候我和老爹一直聊了很多,本來開始的時候是他在找話題和我說,但後來慢慢的卻變成了我一個人在講故事,我把在雷鳳吉家裡這段時間的事情都告訴了老爹,期間他問我的手是怎麼回事,我說被釘子紮了,老爹關心的說怎麼那麼不小心,我嘿嘿的笑着說習慣了,但沒想到隨意的一句話卻讓老爹尷尬萬分。 他摸了摸我頭上的傷口問我還疼嗎?我說不疼了,誰知老爹聽到後兩眼竟然紅紅的,只見他背過臉去隱秘的擦拭了一下,然後轉過頭來嘆了口氣對我說“小凱,我在這裡鄭重的向你母親以及向你道個歉,我沒有盡到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的責任,自從你母親走後,我就沒有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本以爲多掙點錢就能彌補生活上的不足,但沒想到卻忽略了你心靈上所缺失的那份愛,如果不是那天我們吵起來,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愛你的母親,對於這一切,我要對你說聲對不起”。 聽着這段只有在夢裡纔會出現的對白,我大腦頓時空白一片,完全沒想到老爹會主動認錯,更沒想到他竟然會反思自己的問題,看着變化如此之大的老爹,我再一次對琳姐感激涕零,不用猜都知道這一切都是琳姐的功勞,她爲了我和老爹真的付出了很多。 這麼煽情的話從老爹的口裡說出來怎能讓我無動於衷,看着已經兩鬢斑白的老爹,我這才發現他已經漸漸的變老了,回想起自己之前的任性與叛逆,再想到剛纔老爹所說的話,原來我們還是可以溝通的,慢慢的,眼淚流了下來,我一把拉住了老爹的手臂讓他別說了,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了,老爹慈祥的笑了笑對我說回家吧,孩子,這一次,我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猛的一下子抱住了他,老爹又回來了,我的眼前彷彿又出現了小時候被老爹牽着手逛街的場景,他笑着說讓我別跑,我嘻嘻的笑着說爸爸,你來追我呀,老爹哈哈一笑便朝我追了過來,好幸福的感覺。 “爸,我跟你回去”,說完我就像個小孩兒一樣哭了出來,老爹高興的拍着我的後背,一滴虎淚隱隱滑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