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經被掛斷了的電話,我只覺得,從心底蔓延出一絲冷意,如果真的如同我說的,江之琛對我很愧疚,那麼接到我的電話,應該是欣喜若狂,而不是這麼的冷淡,冷淡到,彷彿我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我下意識的擡起頭,看着秦四爺,長長的睫毛,不斷的撲打着,果然看見他眼中閃爍着一抹幽暗的精光,“你敢騙我!”
說着,一下子將我按在了地上,我的頭砸在了地板上,撞得一陣陣發痛,雙眼也越來越模糊,恍然間,我像是看到了那一年冬天,我跪在地上,眼淚不停的流着,但是不管我怎麼乞求,男人卻終究還是無動於衷,拉着那個跟我長的那麼相似的女孩,走了進去,門被關上,我被從房子裡冒出來的一大羣人,打的口裡吐着血,可我像是不知道痛,腦子裡,只有男人冷漠的背影。
江之琛說我是被母親帶走的,可其實,每一次在夢裡,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是被拋棄的......
秦四爺壓在我的身上,他在我的身上不停的蠕動着,我只感覺,他那雙粗陋的手,像是一把刀子,在凌遲着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我有些呼吸不暢,眼皮也越來越撐不住,只感覺身體愈發的發軟,恍惚間,我只感覺,鼻腔裡,像是傳入了一抹熟悉的香味......
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頭還是有些重,暈暈的,大腦一片空白。
“曾小姐,你醒了,你可算是醒了,醫生,我去找醫生,不對,先給先生打電話。”
花嫂坐在我的牀頭,有些激動地大聲的喊着,一邊哭着,一邊笑着,胡亂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又着急忙慌的跑出去。
我看着那扇被推的一點一點晃動的門,腦子裡陡然的浮現出,我昏迷前發生的事情,身子止不住的開始顫抖着,像是瘋了一樣,將我手上扎着的注射器,一下子拔掉,低下頭,掀開衣服檢查着我自己的身體。
顧柏川跟着花嫂進來的時候,我剛好掀開衣服,寬大的病服裡,我什麼都沒有穿,這個動作,讓顧柏川瞬間凝固在了原地,花嫂似乎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快速的走到我的面前,將我掀衣服的手,給扒了下來。
“曾小姐,顧醫生過來了,讓他給你看看吧!”
聽到花嫂這麼說,我眼眸才稍稍的閃動着,轉過身,看着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顧柏川,手指慢慢的蜷縮在了一起。
顧柏川剛剛進門時候的那個尷尬的表情,只是維持了一分鐘左右,便恢復了鎮定,拿着記錄表,走到了我的面前。
顧柏川看着被我扔在牀頭的注射器,眉頭微微的皺了皺,“你的身體很虛弱,如果不靠這些營養液的話,支撐不了多久,好不容易醒過來......”
“我昏迷多久了。”我心裡一陣煩悶,有些受不了顧柏川在我的耳邊絮絮叨叨,衝着顧柏川快速的開口。
話一說出來,我才陡然的發覺,我的喉嚨,已經嘶啞的有些不像話了。
顧柏川拿着注射器,又轉過來,拿着我的手,重新紮了回去,低低的出聲:“大概一週了吧!”
一週......
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我居然已經昏迷一週了,難道喉嚨嘶啞成這個樣子了......
“潘越安送你過來的,他送你過來的時候,你都已經奄奄一息了,要不是還有點氣,我都差點兒以爲,你沒救了呢,你昏迷了多久,潘越安就守了你多久,我還從來都沒有見到過潘越安這樣,鬍子拉碴的,不眠不休,整個人像是丟了魂兒一樣,要不是昨天潘氏出了問題,你可能醒過來的時候,還能見到這一幕。”
顧柏川一邊處理着各種問題,一邊對着我,低低的說着,我擡起頭,看了顧柏川一眼,腦子裡陡然的浮現出昏迷前聞到的那一股熟悉的香味,原來真的不是我在做夢,潘越安是真的趕到了......
我眉頭緊皺着,想着顧柏川剛剛說的話,潘越安趕到了,勢必也一定是見到了那一幕......
我心裡,沒來由的,便開始慌張了起來。
顧柏川看着我,嘴角輕微的蠕動着,“這次昏迷,你的身體受到了重創,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我會盡快的幫你安排手術。”
顧柏川的話,讓我渾身僵硬着,我擡起頭,眼底一片死寂,“不行,我不能失去這個孩子,餘陶說過,我的身體很虛弱,受孕機率很小,如果失去這個孩子,我極有可能,會喪失生育能力的,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也有可能是最後一個,我不能失去他,顧柏川,你幫幫我啊!”
其實我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這一次,我會對這個孩子,這麼的渴望,他在我的肚子裡,呆了那麼久......
顧柏川轉過身,將自己剛剛拿過來的工具,又一件一件的收回去,轉過身,定定的注視着我,表情凝重,“孩子已經很虛弱了,我們就是因爲尊重你,所以纔想着等你醒過來,再做手術,我這不是詢問你的意見,而是在給跟你陳述事實。”
顧柏川這嚴肅的表情,讓我微微的怔了怔,我眨了眨雙眼,嘴脣有些發白,顧柏川眼疾手快的接住我,直接將我按下去,拿着注射器,不知道給我注射了什麼東西,我只覺得特別的疲憊,眼皮沉了下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旁邊坐着的人,從花嫂變成了潘越安。
潘越安趴在牀邊,雙眼緊閉,睡的很深,他眉頭緊鎖着,濃眉皺成了一個川字,我的腦子裡,陡然的就浮現出白天的時候,顧柏川對我說的那些話,我原本是不信潘越安真的守了我一週的,但是現在,我不得不相信了。
我有些怔怔的伸出手,想要撫平潘越安眉間的褶皺,手剛剛觸及潘越安的眉角,潘越安突然的睜開了雙眼,我有些驚慌失措的,下意識的想要將我的手收回,潘越安卻突然的一下,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冷,冷的讓我微怔。
“你醒了。”
潘越安說話的聲音很輕柔,但是喉嚨還是掩飾不住嘶啞,帶着些許的磁性。
我點點頭,抿脣沒有說話,我以爲潘越安會衝着我發火的,可是我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麼的平靜。
“顧醫生說你陪了我一週。”
我對着潘越安不輕不緩的出聲,說完之後,果然看見潘越安將頭轉過去,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薄脣輕啓,暗暗的埋怨着,“顧柏川就是多話!”
說着,又慢慢的轉過來,看着我,“其實也沒有多久......不過,這一週,倒是讓我看到你不一樣的地方了。”
我蹙眉,有些疑惑,“什麼?”
潘越安嘴角噙着笑,眼眉彎彎,“你一週沒洗臉洗頭洗澡的邋遢樣啊!醜死了!”
我聽着他半開玩笑的話,臉倏忽一下,紅了起來,有些嗔怪的癟癟嘴,“你這話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潘越安突然的站起身,俯下身,直接噙住我的嘴,我一週都靠營養液救命,嘴裡充斥着一大股的藥味,原本就讓我有些反胃,潘越安口裡卻充斥着一股子馨香,想必,是剛剛洗漱過......顧柏川不是說,潘氏出什麼事情了麼......
潘越安細細的吻着我的嘴脣,動作輕柔的,讓我渾身一陣酥軟,我的腦海裡,適時的響起潘越安剛剛說的那句話......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原來,還僅僅只是喜歡麼......
潘越安只吻了一會兒,便放開了我,我有氣無力的踹着,盯着潘越安漆黑的雙眸發着呆,潘越安突然變戲法兒似的,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碗白的不能再白的白米粥。
“你剛醒過來,身體很虛弱,還是先喝點粥吧!”
潘越安用勺子挖了一小勺粥,遞到我的嘴邊,其實我原本是不想吃的,下午聽了顧柏川說的那些話,我心情原本就不是很好,這會兒哪裡吃的下,但是看着潘越安眼底浮現出的柔情,我又實在是不忍心拒絕,只好緩緩的張開了嘴,一口吞了下去。
入口的味道,讓我微怔,我盯着潘越安,眉頭一蹙,“這是徐記的粥?”
“嗯,下班的時候正好順道,就去買了,想着,你大概也只能吃的下徐記的粥了......”
我沒有說話,一口一口的接過潘越安餵過來的粥,吃完之後,潘越安又扯過牀邊的紙巾,替我擦拭着嘴角,我一愣,眼眸微轉,“顧醫生說,是你送我過來醫院的,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那個地方很偏僻的,你找到我的時候,我是什麼樣子,我......”
“寧寧,你冷靜點,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趕過去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了,但是那個人沒有得逞,只是你臉白的像一張紙,沒有任何的血色,我還真的以爲,你差點兒就要死了......”
潘越安伸出手抓着我的手,有些着急的說着,聽到他這麼說,我原本抖動的身體,才慢慢的冷靜了下來,擡起頭,死死地盯着潘越安。
我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脣,稍稍的扯動着,眸中一片晦澀,滿臉疑惑的衝着傅雲斯開口:“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