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笑語母女倆眼下也沒什麼危險了,既然司華誠插手進這件事,那酒店這裡便也就沒司華悅什麼事了,交代馬大哈一聲她便下了樓。
“邊主任。”關上副駕車門,司華悅扭頭看向駕駛位裡的邊傑。
33歲的邊傑身材保養得非常好,感覺他更適合做男模,穿什麼都好看。
“叫我邊傑就好。”邊傑微不可查地將後背抵靠到車門,半扭着身子看向司華悅,空間將他二人的距離侷限在一米內。
她能聞到他身上的藥水味,他能聞到她身上的泥土味。
泥土味?視線下移,車窗外的路燈很亮,能清楚看到司華悅白t上沾染了很多塵土,褲子上也是,像是剛打完匹特搏回來。
“你這是怎麼了?”邊傑指了指司華悅的衣服。
低頭看了眼前襟,司華悅笑吟吟地說:“跟人打了一架。”
這口氣隨意地如同是一個在對家長承認過錯的男孩子。
可邊傑的關注點並不在此,他直視着司華悅的臉,這個笑容,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你沒事吧?”察覺到邊傑的異樣,司華悅歪頭看着他問。
“哦,沒、沒事,”邊傑眼神微晃,溫然一笑,隱去眼中的情緒,問:“你餓不餓?”
“餓!我已經十三個小時沒吃東西了。”早飯是在家裡吃的,十點前後往大昀市趕,然後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沒完沒了地處理到現在。
“我也餓了,走,我們先去填飽肚子。”說着話,邊傑發動車,“想吃什麼?”
“燒烤。”司華悅不假思索地回答。
來的路上,她見到過一排露天燒烤攤,生意非常好,咕嚕嚕,肚子更餓了。
“好。”邊傑打開導航儀,他記得大昀市有一家燒烤連鎖店非常出名,還衛生。
“不用導航儀,我給你指路。”司華悅說。
一通往前,往左,往右的指揮後,邊傑的車停到一處衆聲喧譁、煙霧繚繞的燒烤攤前。
路邊的?露天的?邊傑有些傻眼。
“快快快!下車下車!”司華悅沒有留意邊傑的表情,連聲催促。
“老闆、老闆,這邊、這邊,快點,餓死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處空桌,桌面還未收拾,司華悅便一屁股坐下,衝穿梭在客人間的老闆大喊。
這一刻,她彷彿又回到了大一的美好時光,她的大學生涯只有一年,之後便被捕,這一走就是十年。
她記不清那時候跟她一起出來擼串的同學都有誰,叫什麼名字了,她只記得那個氛圍,那個味道,那份愉悅的心情。
她不是一個傷春悲秋的人,她只是太喜歡這種大口擼串,滿嘴是肉,端着大杯子仰脖喝扎啤的快意人生的感覺了。
邊傑從桌面的抽紙盒裡抽出十數張紙,仔細地將塑料椅子擦了又擦,這才“規規矩矩”地坐下來。
老闆是一個年輕人,油亮的臉上笑意晏晏,過來後動作麻利地將桌面清理乾淨,露出下面的菜單,“二位看看要吃點什麼?”
司華悅上身前傾,看着菜單說:“先來十串花肉,要辣的。”頓了下,她擡起懸在菜單上方的臉頰,問對面的邊傑,“你吃辣不?”
邊傑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不吃辣。”
“嘿,吃燒烤不吃辣,多沒勁呀。”她扭頭對老闆說:“這樣,老闆,你給我來十串辣的,給他來十串微辣的。”
“好咧,十串辣,十串微辣。”老闆手裡拿着一個小本子,快速記錄着司華悅點的東西。
“十條馬步魚乾,六條魷魚,六串餑餑幹,一面抹辣醬,一面抹蝦醬,再來六串雞翅中……”
老闆有些吃驚地問:“你們還有別的朋友過來一起吃?”
“沒!”想起還沒點酒,司華悅接着道:“再來兩個扎啤,大杯的。”
“就你們倆,點這麼多,能吃得了嗎?”老闆好心地問。
司華悅咯咯一笑,挑了下眉尾對老闆說:“你該高興不是嗎?”
“高興!自然高興!”老闆眉眼間全是笑,回給司華悅一個挑眉,“二位稍等!”然後屁顛兒地走向另一桌點餐的。
“你笑起來真好看。”
司華悅東張西望着,感受着這裡熱鬧的氛圍,一手抓着一根筷子在桌面亂敲,聽到邊傑這句話,她笑着問:“你也喜歡這首歌?”
邊傑愣了下,顯然他們倆此刻的腦回路不在一個頻道上。
就在這時,司華悅手機振動了下,“誰這麼晚了打電話?”她咕噥了句,將筷子往桌面一丟,摸出手機。
緊接着她大喊了聲:“糟了,光顧着吃飯了,把我媽給忘了!”
褚美琴的!該面對的終須要面對,就是這時間點掐的有些讓人掃興。
“別慌,先別接,我們這邊很吵,一會兒給你媽回過去,她自然不會責怪你。”邊傑趕忙安撫。
“哦哦,好。”處理別人的事,司華悅有條不紊,膽大心細,可這輪到自己頭上了,她竟然有些慌了神。
“你趕緊跟我說說,一會兒視頻通話的時候,我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儘量少給我安排臺詞。”
邊傑將椅子拖到司華悅身邊坐下,儘量避開油膩的桌子邊角。
“你配合我就行,跟我媽說句,阿姨你好,然後告訴她你的名字,嗯……我想想我媽會問你什麼?”
依司華悅對褚美琴的瞭解,見到女兒和她屬意的“女婿”在一起,應該會很高興,至於會問邊傑什麼問題,這還真不好預測。
“哎呀,你臨場發揮吧,我也不知道她會問你什麼,畢竟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女婿。”
手機還在響,褚美琴向來如此,你敢不接,她就不歇氣地把你手機的電全耗光。
“行,接吧。”邊傑看起來倒沒司華悅那麼緊張。
“媽,”剛喊了聲媽,那邊就跟點燃了爆竹似的炸開,具有穿透性的女高音幾可媲美帕瓦羅蒂的“啊……”
“這麼晚了你居然還在外面,竟然還僞裝在家的樣兒,說!你在什麼地方,是不是又打人了?”
“哎呀,媽,沒有啦,我跟邊傑在一起吃飯呢。”司華悅翻了個白眼。
“邊傑?誰?”怒氣損傷了腦細胞,褚美琴一時間沒對上號。
“邊傑,男,33歲,奉舜市市立醫院婦產科副主任,喪偶三年……”司華悅聲音懶懶的像在背課文。
“打開視頻通話!”音調立馬降低,想起來了。
掛了電話,司華悅有些無奈地對邊傑說:“真讓你猜對了,我媽不信我說的,她信你,要視頻通話。”
“行,好過一個都不信。”邊傑語氣輕鬆地道。
擔心褚美琴會看到她身上髒污的衣服,司華悅先跟邊傑試機,調整位置。
一切準備就緒,在褚美琴耐心耗盡前,司華悅撥通了電話。
“阿姨你好,我是邊傑。”
手機握在邊傑的手裡,司華悅縮在邊傑的身後,給了褚美琴半拉臉。
燒烤攤的上方拉着一溜小燈照明,雖然光線不是特別好,但褚美琴一眼便認出屏幕裡的人的確就是那個婦產科男醫生,介紹人給她看過邊傑的照片。
“誒,小邊,你好啊。”褚美琴臉上洋溢着慈母的笑,聲音低柔婉轉,沒有一絲爆竹的火.藥味。
司華悅抿緊雙脣,再次懷疑手機裡的慈母是別人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