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了半天,大家才搞明白彼此說的“打仗”非彼“打仗”,至少,打仗的雙方軍隊,完全不是對方所說的那對人馬。
“我在宮外打聽消息時,剛好遇到了藍末,他加入了鐵鷹軍已有三年。他說鐵鷹軍是奉旨來捉拿大少爺。所以,大少爺就領封地防禦軍和鐵鷹軍的隊伍打起來了。”周東解釋道。
藍末也是和他們一起長大的其中一個兄弟,這裡所有的人都認識他。
“什麼!”一位兄弟驚雷一般的炸響,突然意識到裡屋還有家中老爺,立即壓低聲又問了一次,“週二哥,你說什麼?怎麼大少爺會和鐵鷹軍打起來了?是不是搞錯了?鐵鷹軍應該去打李利的死亡部落纔對的。”
周東愕然道:“藍末說大少爺是叛軍,抓走了金珠公主,鐵鷹軍是奉旨來捉拿大少爺的。藍末說的是千真萬確的,我親眼看見兩支軍隊交火!我還遠遠望見李挑戰在指揮作戰。”
“……”
王大春與衆兄弟面面相覷,腦子實在轉不過彎來。
到底真相爲何?這幾天他們幾個人的腦子已經快被洗得差不多了,都把仇恨一直投注到了李利身上。周東這一家之言,卻與自己“親眼所見”,有天差地別,叫他們如何能相信呢!
寧二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是說,李利和死亡部落並沒有和大少爺打起來?怎麼可能,我們親眼所見……”
“李利是存在的,那個所謂的死亡部落並不存在,而是李翔杜撰的。”
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驚得衆人幾乎跳將起來,眼睛齊刷刷地盯着大門這邊。
這連續的驚嚇,如果膽子小一點的人早已暈厥過去了。
“什麼人!”
周東第一個從座位上彈起來,手中的長槍幾乎刺出。當他看清楚是黑亦辰時,才從容地收回手中的武器。
“老大!”
“老大!”
寧二等人圍了過去,一人給黑亦辰當胸一拳。這是兄弟們最親熱的打招呼方式。
這羣人中黑亦辰年紀最小。
打小,只要其餘的兄弟有事,受到欺負,黑亦辰肯定第一個爲他們出頭。有了黑亦辰,這羣玩伴纔不至於一盤散沙,黑亦辰自然就是當時的孩子王。
久而久之,大家不管年齡大小,都習慣喊他爲老大。
黑亦辰,就是這羣玩伴的老大!
等衆人坐定,周東急切地問:“藍末那小子說老大你遇險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剛纔說,死亡部落是杜撰的,又是
怎麼回事?”
黑亦辰按着周東肩膀,道:“莫急!坐下來慢慢聽我說。”
黑亦辰簡單地把這幾天的經歷和了解到的一些事情,簡要地說了一遍。
衆兄弟聽得是腦海裡一片茫然,繼而憤怒,悲憤,再後來是無奈地的長吁短嘆。
黑亦辰非常理解他們此刻的反應。這些兄弟們身處丞相府,立場自然不同,需要瞻前顧後考慮的事,實在太多。即使聽到李翔造反,但衆人,依舊不敢升起與李翔作對或者對敵的想法。
畢竟,李本楚對眼下的衆兄弟,都是有恩的,這種恩情,就是“李家”的恩情,一刻都不能忘記。
黑亦辰嘆了口氣,內心也有些許糾結,他想了想,把隱身在外面的李利喊了進來。
寧二等人還沒有從週數的事件中解脫出來,一見李利,表情立即有些不自然。
黑亦辰解釋道:“李利這幾天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們剛從坤龍帝國回來。”
衆兄弟沉默了。他們寧願懷疑自己,也不可能去懷疑黑亦辰的話。可是,這些話對他們來說太震撼了,聽到此話,內心更多的是掙扎和不安。
“剛纔是你和老大跟蹤我的吧?”周東連忙爲李利解圍。
周東是恩怨分明之分,得知李利也是罈子裡的豆芽菜——圓曲(冤屈)死了,反倒同情李利的遭遇,內心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李利酷酷的表情,只是點點頭,站在黑亦辰身後。
爲了讓衆人釋然,黑亦辰把金嬈之這幾年的遭遇也說了一遍。聽得衆人是緊握雙拳,卻不敢吱聲。大少爺一向是笑面虎,他們也不是沒見識過此人的厲害。只是沒想到叛逆之事他也敢做,還因此會連累到他們尊敬的李本楚老爺。
“老大,週數大哥他……,不知道下手的人是誰。”王大春身邊一年輕人嘆了口氣。
黑亦辰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們一定可以查出來,爲周大哥和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老大,老爺受到大……李翔那小子的矇蔽,並不知情。我們該怎麼辦?”自見到黑亦辰開始,鬱悶幾天的寧二突然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覺。
黑亦辰擺擺手,道:“你們還是在這裡守着左丞相,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左丞相如果哪一天知道你們幫鐵鷹軍出手對付李翔,心裡不知該有多難過。我這次露面,就是想叫周東兄弟暫時不要去查真相。我有種預感,也許真相會讓你更難過,更加無法面對左丞相。”
聽了黑亦辰的話,衆人都默然。
這裡的人誰都不是蠢人,黑亦辰的話明顯話裡有話。
如果按照如今的形勢判斷得話,除了李翔,似乎極少可能有人敢在封地對週數等人出手;一定是週數查到了什麼,而且認出了李翔的真面目後,才慘遭滅口的。
如果真是李翔對哥哥週數下的手,周東肯定是不死不休!如果真是李翔對那幫生死兄弟下的手,包括寧二在內的所有人,也是決不罷休!
一邊是知遇之恩,一邊卻是滔天大仇,這羣平時殺人不眨眼、絕不心軟的殺手們,此時卻遲疑不決。
周東憋了半天,終於下定決心,“老大,我……跟你去,不管你做什麼。”
周東和其他人不同,如果是李本楚親手或李本楚指使別人殺了週數,周東卻不敢報仇,因爲他們的命都是李本楚給的,這是恩和義的束縛。但是,如果真是李翔動的手,他和李翔之間就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只有死仇,他和李翔之間沒有任何約束。
黑亦辰沒有再勸,只是輕輕地追問了一句,“決定了?”
周東直接站起身,含着淚往裡屋方向重重磕了三下頭,遲疑了片刻,毅然轉身翻牆而去。
“兄弟們,你們的職責是保護好左丞相和這裡的官員。”黑亦辰離開前又叮嚀了一聲。
“是!”
寧二遲遲疑疑地,“老大,我……跟去看着週二哥。王大哥,李兄弟,你們,代替我們好好伺候老爺,不許有任何怠慢!能……瞞着他,就儘量瞞着,一切等回到帝國再說。”
王大春等人答應着,眼睛通紅,內心堵得慌,乾脆扭過頭不再看黑亦辰等人離去的背影。
今生今世除了兄弟情,還有一些必須堅守的。只有完成了這種堅守,才能再一起並肩作戰。身爲總管的王大春太清楚這份感情的重要,此時的他,已經身不由己,沒有他們灑脫了。其餘的兄弟,也不敢太過驚動李本楚,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周東和寧二離開,不敢跟隨。
因爲,李本楚對他的恩情,並不比別人少半分,那再造之恩,甚至更深!
安靜的宮廊中,黑亦辰看了看身邊的三位兄弟,道:“走,我們先去救劉雲浩和秦淑瑤,他們被關在天牢,還中了噬心丸毒。”
寧二倒吸一口氣,“噬心丸毒很難解毒。如果老大你把他們都救出來,又無解藥服用,豈不是……”
寧二性格直爽,差點想說“不是等於害了他們”,後覺得不妥立即收了口。他知道這位老大心思縝密,不會像自己一樣不動腦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