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只是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蘇沐月皺起眉頭,嘆口氣說道:“亦或者說,他是故意爲了迷惑我,所以才答應我的。”
“那小姐你打算怎麼辦?”冬至說完,突然有些尷尬地撓撓頭說道:“其實,奴婢應該改口叫皇后娘娘了,以後若是再叫小姐,只怕會被人家說娘娘身邊的人沒有規矩呢!”
“冬至,你不必這麼拘謹。”蘇沐月聽到冬至的話,不禁輕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我們之間經歷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不必在意那些事,另外,我有件事要讓你去辦,但是這件事只能你一個人來辦。”
“娘娘儘管吩咐。”冬至雖然知道蘇沐月疼自己,可是她也不想以後讓別人說蘇沐月帶出來的丫頭一點規矩都沒有,所以還是改了稱呼,低聲道:“奴婢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替我走一趟天一族。”蘇沐月微微轉動着茶盞,輕聲道:“蘇慕錦和年孝先很顯然根本不知道劉雲穗到底做了什麼,而且我既然已經跟劉雲穗挑明瞭自己的決定,只怕她定然不會那麼輕易就讓我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我打算讓你跟俊生一起去一趟,廢掉劉雲穗的盜夢之技。”
若是放在以前,她可能不需要這麼麻煩,可是蘇沐月自己現在有身孕在身,自然不可能有這麼久的精力去對付劉雲穗。
也正是因爲如此,蘇沐月只能讓蘇俊生去解決這件事。
“娘娘,若是我們趕到天一族的時候,劉雲穗已經和末帝他們達成了約定,那該怎麼辦?”冬至跟在蘇沐月身邊,對這些早就瞭解的十分透徹,當下有些擔心地問道:“到時候只怕咱們會腹背受敵。”
“現在考慮那麼多沒有什麼用。”蘇沐月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可能存在,但是現在司空焱剛剛承襲帝位,很多事要處理,而自己能做的就是避免盜夢一脈的這些心思不正的人給天下百姓帶來什麼災難,“能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
冬至知道蘇沐月做了決定,那就不會輕易更改,當下恭敬地應聲說道:“奴婢明白。”
蘇沐月回到府裡便去找了蘇俊生。
“姐姐,你沒事吧?”蘇俊生看到蘇沐月回來,這才鬆了口氣問道:“封言可有傷害到你?”
“沒有,但是我懷疑他是司空勝哲。”蘇沐月將自己的想法和剛纔的打算全都告訴了蘇俊生,隨後才說道:“俊生,劉雲穗雖然現在已經不再是我們的母親,但是命魂還是,所以哪怕你不喜歡她,也不要隨意傷她性命,就廢掉她的盜夢之境,讓她以後好好的生活就行了。”
“姐姐,你是怕我殺了劉雲穗麼?”蘇俊生聽到蘇沐月的話,不禁輕輕笑着說道:“姐姐,其實我先前想殺了阮鳳歌,你爲什麼還相信我?”
“他們說你是我的惡念而成,我認爲這世上沒有人是純善的。”蘇沐月看着蘇俊生說道:“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會有黑暗的一面,只不過善良的人願意以道德去壓制這種黑暗,不去做傷害別人的事情,惡人不過是另一種選擇,他們壓制了善良,然後只做傷害別人的事情,徒的就是自己舒坦,你沒有錯。”
在蘇沐月眼中,蘇俊生本來也沒有錯。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因爲自己天生盜夢血脈,所以將善念與惡念分離,進而讓蘇俊生承受這些,其實她自己本身又何嘗不殘忍?
“姐姐,你是第一個這麼跟我說的人。”蘇俊生看着蘇沐月,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晶亮,低聲道:“以前連我自己都認爲自己是惡念而成,若是不傷害別人那纔是不對的,可是對於姐姐,我什麼都不忍心,有的時候,我真的在想,如果我真的是純惡之人,就應該殺掉姐姐的,可是自我見到姐姐的第一面開始,我便不捨得。”
“俊生,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實我覺得人的善與惡根本沒辦法徹底分離。”蘇沐月按住蘇俊生的肩膀說道:“天地萬物皆有規矩,而我們能做的,就是用規矩來約束自己,就好像我認爲自己已經分離出了惡念,可是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我也會生出仇恨與殺戮的心情,若是不加以剋制,那不就是惡念麼?”
“姐姐,你真的這麼想麼?”蘇俊生好似有些緊張地說道:“你真的覺得我並不是無可救藥了嗎?”
“俊生,我們是姐弟,我怎麼可能認爲你無可救藥?”蘇沐月笑了,拍了拍他才說道:“我不是說了麼,人的善與惡其實都是自己內心的抉擇,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可能的讓自己去善良一些,特別是在我們擁有能力高於普通人的時候,更應該明白這樣的能力不是爲了讓我們爲惡,不是嗎?”
“可是我們就算救了那些人又如何?”蘇俊生看着蘇沐月,眼睛一眨不眨地問道:“他們不會感激我們,甚至說我們救的那些普通人裡以後未必不做壞事,那麼我們豈不是助紂爲虐。”
“俊生,一個人不能因爲未知的結果就躊躇不前。”蘇沐月聽到蘇俊生的話,不禁輕笑出聲道:“這個世上的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們都要學會爲自己的行爲負責,我們能做的只是我們自己應該做的而已,明白麼?”
蘇俊生覺得有些迷惘,因爲從來都沒有人跟他說過這些,但是他知道蘇沐月的意思,所以當下點點頭說道:“姐姐,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你以後不再輕易傷人,那必然是不會做的,我會和冬至一起去天一族的。”
“萬事小心。”蘇沐月笑着說道:“俊生,希望我們能儘快解決掉這些事,至少我希望以後能有多點時間陪伴在你們身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姐姐,我們現在不就是爲了那樣的生活而努力嗎?”蘇俊生看到蘇沐月的神色有些落寞,當下不禁笑着安慰道:“以後啊,我們都會幸福的。”
……
就在蘇沐月跟蘇俊生姐弟倆談心的時候,封言的密室裡迎來了兩個人。
王若瑜。
末帝。
“蘇沐月已經相信我說的話了,你們可以放心了。”封言擺弄着手裡的小葫蘆說道:“但是蘇沐月那個人很聰明,你們最好不要大意。”
“她已經幫我固魂了。”末帝淡淡地說道:“司空勝哲,封言的命魂呢?”
“這件事可是王若瑜替本皇子辦的,本皇子根本不懂盜夢之技,哪裡知道封言的命魂在哪裡?”封言抱着胳膊,目光落在王若瑜身上,微微揚眉說道:“王若瑜,本皇子聽說你要離開京城?”
“你安排人監視我?”王若瑜掃了一眼封言,冷聲道:“你現在是封言,不是司空勝哲,所以我做什麼事需要跟你說麼?我的青絲盟損了那麼多人,也需要時間休整,京城並不安全。”
“可是咱們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封言沉聲道:“你當初說要留在京城,直到我們奪取江山之後再離開的。”
“奪取江山?”王若瑜各自看了封言和末帝一眼,突然笑着問道:“那到時候是你做皇帝還是末帝她做皇帝?”
封言一愣,隨即看了看末帝,斬釘截鐵地說道:“當初你不是說,這只是暫時的,今後我還能回到自己的夢境之中,然後一切都恢復之前的狀態麼?”
“現在是末帝毀約在先,她請了蘇沐月替她固魂了。”王若瑜託着下巴說道:“固魂以後,她就是司空勝哲,司空勝哲就是她,你回去之後也不可能動搖她半分,你覺得你還能回去麼?”
“末帝,她說的是真的?”封言的眸光瞬間變得極其狠厲,冷聲道:“當初你不是說,我成爲封言只是暫時的麼?”
“司空勝哲,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若是不這樣說,你能將身體讓給我麼?”末帝好似早就料到了封言的反應,當下淡淡地說道:“本尊就是算計你了又如何?”
末帝覺得司空勝哲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個空有野心的男人竟然意圖將他們這些人都玩弄在手裡,這不是做夢是什麼?
別說王若瑜,就算是自己,活了那麼久,難道還不如一個司空勝哲?
這些年,他們經歷的痛苦都比司空勝哲吃的飯多,而司空勝哲竟然覺得自己能夠騙的了他們?
既然人家送上門來,她們爲何不直接利用?
難道真以爲她們是大善人不成?
“你找死!”封言倏地拔出腰間佩劍,一劍朝着末帝刺了過去,怒聲道:“本皇子今日就殺了你,看你如何還算計於本皇子!”
“我說,司空勝哲,你若是現在傷了他,你以後說不定連能用的身體都沒有了。”王若瑜坐在一旁看着打起來的二人,淡淡的說道:“你掌控封言的身體可沒人給你固魂,若是封言的命魂反噬回來,到時候你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你什麼意思?”封言聽到王若瑜的話,這才停住手,看着她說道:“你的意思是,封言還可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