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心境2

真是:

到來難遣去難留,著骨黏心萬事休。

潘岳愁絲生鬢裡,婕妤悲色上眉頭。

祝長城、山海關、杜長江三人來到諸葛村以後,就住下了,住在同一所房子的同一間屋子裡面。但是大家的第一次碰面,就讓對方發現了自己的秘密,就讓對方知曉了自己來諸葛村幹不可告人勾當的神秘身份。因爲大家那刻骨銘心的外貌,無法自拔的面容出賣了每一個人。

祝長城臉上長滿了毒瘡,數量之巨,讓愛因斯坦都感到手足無措;山海關臉上佈滿了深溝裂痕,寬度之大,讓跳遠世界冠軍都望塵莫及;杜長江的臉在不停的抽搐和顫抖,頻率之高,讓日本人都無法招架。

同病相憐、志同道合,爲了讓對方保守自己的秘密,爲了讓自己能夠提高成功的機率,於是三人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來到‘靜鬆’底下密謀,決定團結一致尋找諸葛村的傳世寶貝,得手後共同分享勝利果實。大家還給這次行動取了個代號,叫做‘臭皮匠行動’,因爲有句諺語說得好,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

祝長城三人都以知識分子自居,他們下穿七分褲,上披皮夾克,手拿桃花扇,學着曹植七步成詩的步伐,每天在諸葛村裡面晃來晃去,用閃爍的眼睛四處搜尋着寶藏的蹤跡。

三個人經常向村裡的老人打聽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說那棟房子歷史最久,那個地方埋着村裡面的重要人物,那處方位是村裡面的風水龍脈,村裡面有什麼特別隱秘的事情,有什麼禁忌之地等等。但是大半個月過去了,大家沒有找到一絲寶藏的線索,沒有見到半點寶藏的影子。

雖然兩手空空,但是祝長城、山海關、杜長江三人的外表,在諸葛村青山秀水的滋潤下,卻有了很大的變化。祝長城臉上,原來有九千八多個毒瘡,現在消失地差不多了;山海關臉上,那些原本跳遠冠軍都望而生畏的寬溝裂痕,現在變成了九旬老太太也能跨過的小線條了;杜長江那個能夠把日本震到太平洋底下去的頻繁抖動,現在也變成讓人嚮往的稀罕事件了。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在三人還沒來得及慶賀臉上的可喜變化,驚天動地的大變故,山呼海嘯般向大家迎面撲過來,讓大家再次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

在大變故的衝擊下,祝長城臉上原本快要無影無蹤的毒瘡,現在如氾濫的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了。毒瘡的數量不但輕鬆突破了十萬大關,而且產生了無數造型各異的新品種,並舉兵南下,迅速地向全身蔓延。讓祝長城在痛苦中**着,在**中顫抖着,在顫抖中哀嚎着,也讓諸葛村的青山綠水變了顏色,因爲大家有種深陷地獄的痛苦感覺。

山海關也好不到那裡去,他的那張原本快要癒合的花臉,現在突然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牽扯着,就像地殼運動一樣,在衆目睽睽之下,瞬間撕裂成無數塊大小不等的小天地,讓千溝萬壑的黃土高原相形見絀。看着山海關被撕裂的臉,聽着他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大家有種支離破碎、四分五裂的莫名痛苦,也讓人有種不再留戀人世間的強烈情緒。

杜長江的反應更是讓人恐懼萬分。大家從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從未見識過的地震新品種,那就是地震世界盃。從他抽搐的臉部表情和動作,可以深刻地體會到,地震正在以驚人的速度破壞着整個地球。只見它先是利索地破壞了上海,又以極快的速度把整個日本震到了海底,接着又觀顧了夏威夷,把夏威夷拋到半空中後又快速地來到洛杉磯,在整個北美大陸來了一次徹底大清洗,並把戰火很快地燒到紐約,又從紐約傳到倫敦,把歐洲震地稀巴爛,最後往南,朝中東和印度殺去。這種表現把祝長城和山海關嚇呆,他們死死地抱着靜鬆的樹幹,口中大聲呼喊着口號——地球太危險,趕快撤離。

經過暴風驟雨洗禮,杜長江三人拖着精疲力竭的身體,無助地靠着‘靜鬆’粗壯的樹幹,急急地喘着粗氣。

祝長城剛纔收到兩條來自北京的消息,這兩條消息讓他承受了有生以來最爲沉重的打擊。讓他臉上毒水氾濫,痛不欲生,讓他瞬間覺得生活變得索然無味,也讓他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最可悲的人。

“我20多年前就是一個副主任科員了,但是今天依然在原地踏步,到底是爲什麼呀,上天對我真是不公平,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人,最可憐的人。”祝長城一把鼻涕一把淚,對着山海關和杜長江不停地訴苦道。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爲何如此傷心呀?”山海關識趣地問到。

“剛纔我收到了兩條壞消息,它們像兩個重磅**沉重地打擊了我。”祝長城說道。

“到底是什麼消息呀,然道家裡面死人了?”杜長江問道。

“比家裡面死人嚴重多了。”祝長城說道。

“到底是什麼事情,說出來我們也好爲你拆解一番呀!”山海關說道。

“第一件事情是,我們單位一個新來員工養的狗,把我養的狗騎了;第二件事情是,我兒子正式晉升成正科級別了。”祝長城帶着悲憤的語氣說道。

“第一件是小事情,第二件是好事情,你爲什麼要生氣呢?而且生這麼大的氣。”山海關不解地說道。

“小事情、好事情,你說地也太輕巧了,天底下哪來的小事情和好事情呀,你們是不身在其位,不知其害。”祝長城說道。

“你跟我們說說到底有什麼害處呢?”杜長江問道。

“先說第一件事情,一個新員工的狗把我的狗騎了,這跟他把我騎了有什麼分別呀,一點都不講求老少尊卑,一點都不講政治,他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吧,這種風氣要是一開,以後誰還把我當一回事呀。我的狗不能被人騎,我也不能被人騎,我不能被其他人踩在腳下,我要騎在他人的身上,我要把他人踩在腳下。”祝長城氣憤地說道。

“第二件事情你爲什麼又要生氣呢?”杜長江不解地問到。

“你們知道我兒子今年纔多大嗎,只有二十一歲,這麼小的年紀,怎麼能夠晉升成正科呢。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他怎麼能夠在自己老子晉升成正科之前捷足先登呢,以後在家裡面我還怎麼當老大呀,我的領導地位不是要被剝奪了嗎,我以後不就成了他的下屬了嗎,我可是他老子呀!

在單位當不成領導已經讓人生不如死了,如果在家裡面再失去領導地位,以後我還能夠活下去嗎。所以,你們現在理解我的痛苦了吧,你們現在能夠體會我的悲慘了吧,你們現在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誰是最可憐的人了吧。”祝長城說完,眼睛裡面射出了一陣陣怒火,臉上再次顯露出極爲痛苦的表情。

聽完祝長城的話,山海關和杜長江一時間變得啞口無言。

“你們單位的領導,爲什麼二十幾年都不升你的官呀,他們爲何要這樣做呀?”山海關問道。

“我也不知道,歷屆領導說我心不淨。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心不淨呢,我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公務員,公務員那有心不淨的!”祝長城義正言辭地說道。

“他們爲什麼說你心不淨呀?”杜長江問道。

“他們說我小心眼,喜歡在別人身後說壞話,喜歡耍陰謀詭計,喜歡搬弄是非,喜歡間挑撥離間。他們還在背後給我取外號,叫我‘毒寡婦’。

你們說,我是不是受到領導和同事的不公正對待,現在連家裡面也要變天了,我就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我就是天底下最悲慘的人呀。”祝長城悽苦地說道。

“他們說的那些事情有根據嗎?”山海關問道。

“哪有什麼根據呢,都是他們對我的偏見。我那裡耍過小心眼,我那是恩怨分明,我那是精打細算,我那是親兄弟明算賬,我那是不想佔別人一點便宜,也不想別人佔我一點便宜。這些跟耍小心眼有一點關係嗎?

我從來都不喜歡在人身後說壞話,但是,我是我黨批評和自我批評精神的徹底貫徹者。

我也非常痛恨陰謀詭計,但是我喜歡考驗和鍛鍊新同志,讓他們在鬥爭中慢慢成長,讓他們在挫折中更加堅強。

我最反感搬弄是非,也最討厭挑撥離間,但是,我覺得同事之間不應該有灰色地帶,大家應該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一切事情向同事公開,這叫讓同志更瞭解同志,讓同志的關係像純淨水一樣乾淨透明,讓革命隊伍白璧無瑕、純潔清澈。”祝長城說道。

“你能給我們舉幾個例子說明一下嗎?”山海關說道。

“比如說上個月,一個新來的小同事從我面前過,直接從我的鞋上跨了過去,竟然沒有給我賠禮道歉。這樣怎麼行呢,這也太目無長輩,這也太不講政治了。

於是我就跟領導打小報告,把這個小同志以前犯過錯誤和將來可能犯的錯誤,添油加醋地向領導彙報了,希望領導嚴厲地批評和處罰他,以報我的鞋被跨的深仇大恨。

又比如說,單位分發過年過節的物品,爲什麼不能讓我來分,一定是有人想多得,這分明是搞貪污腐化,這明顯是經濟犯罪,所以,每次別人分我都寫信舉報他們。

還有一次,一個同事請吃飯,沒有叫我,這怎麼行呢,這不是拉幫結派嗎,於是我把他自行車車胎扎破了。

還有一位同事英語好特別好,並喜歡在我面前顯擺,於是我非常地不爽,因爲如果他用我不懂的英語單詞罵我,我不是倒了大黴罵,於是,每次他說英語,我就在背後用家鄉話罵他三遍。

所以說,同事和領導說我心不淨,那絕對是偏見,而給我的那些評價,純粹是對我個人的打擊報復。我是一個很正派的人,爲什麼大家要這樣對我呢?”祝長城說完,眼中閃動着淚花。

“你這樣做的出發點是什麼呢?你是要做一個優秀的公務員嗎?”杜長江問道。

“不爲什麼,我就是心理不好受,想要發泄一下。誰叫他們不升我的官,誰叫他們不尊重我、愛護我呀。”祝長城說道。

“你的領導說你心不淨,你的同事叫你‘毒寡婦’,看來沒有冤枉你呀!”山海關說道。

“然道我真地如領導說的那樣,有點心不淨嗎?”祝長城問道。

“不是有點不淨,而是非常不淨。”山海關厲聲說道。

“我該怎麼辦呢,這次的正科提拔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如果再上不去,我就不活了!”祝長城心中淒涼地說道。

“我們不是來諸葛村尋寶嗎,只要能夠找到寶貝,這些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山海關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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