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着雨紛紛,若離司馬小嬋司馬小娟甄珠兒早早的牽着毛驢走在寬闊泥濘的大路上。
“姑姑,已經三月多了,也不知道天角哥哥什麼時候來接我們。”雖然已經比以前好多了,卻還是和若離司馬小嬋司馬小娟有着一定距離的甄珠兒忍不住又小聲問道。
雨下的不大,路面打滑,若離小心翼翼的提着裙襬,專心的走着,聽甄珠兒問,再次很耐心的回道:“天角剛剛登基,很多事情需要處理,等安定下來,應該就會來的。”
“可是,他會不會將我們留在這裡。”甄珠兒小聲說。
“不會吧。”若離的聲音稍微大了點:“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我們就自己回去,難道我們這麼多人還回不去都城。”
“那多沒面子。”甄珠兒更加小聲,自從聽到鮑天角登基的消息她就開始做夢,天天夢想着回到都城進入皇宮,天天能看見鮑天角,從此榮華富貴。
“甄珠兒,其實呢,就算鮑天角不來接你,你爺爺我義父也會派人來的。還有小嬋小娟都在這裡,司馬翼也會派人來的 ,說不定黎大少爺會親自前來。他還有小嬋。你就安安心心的呆在這裡,就是我說的那句話,先將自己調養的白白潤潤的再說。”
司馬小嬋司馬小娟不滿的瞪着甄珠兒,一天到晚的什麼事兒也不做,就想着盼着鮑天角派人來接她,真不知道有沒有這麼着急。
若離看見了兩人的目光,對着她們笑了笑。兩人年紀都不大。司馬小嬋已經安定下來,住在夫家,兒子都滿山跑了。司馬小娟纔剛剛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又和蓋星雲兩情相悅。兩人自然是安心的。甄珠兒就不同了,已經二十多歲,鮑天角雖然有承諾,但是今非昔比,他已經高高在上,一天確定不下來,一天就不算真的。
所以對於甄珠兒,她表現出很大的耐心。
四人很艱難的走了大半天,幾乎全都摔了幾跤。纔在中午十分帶着滿身泥濘回到玉溪村。
一轉過山腳,就看見常有髮帶着幾個子侄在門前的地邊上轉悠,遠遠的看見她們迎了上去: “若離姑娘,我們過來看看,看看什麼時候點上豆子。”
“常大伯辛苦了,你們看着辦。”若離將手裡的驢繮繩交給常保田,就跟在常有發身後來到院門前。麥子已經綠油油的有幾寸高,幾隻小雞在地裡追逐着。
“都喂上雞了?”若離笑着問:“有沒有羊什麼的?”
常有發忙說:“沒有。若離姑娘,孃親見後面院子大,就讓二弟蓋了雞舎,說是養幾隻雞,給若離姑娘補身子。”
“婆婆真厲害,我早就想養雞了,只是沒顧得上。”若離見常有發有點難爲情,常婆婆非要在這邊養雞 。他攔都攔不住,他怕若離生氣。若離看出了他的意思,笑着說:“常大伯,我們又不經常回來住,指要你們幫着將門看好,地種好,果樹看着。就已經幫了大忙了。至於別的,你們覺得該怎樣就怎樣吧。”
常有發點頭哈腰的說了幾句話就帶着家人回去了。不大一會兒隨心的娘,常有發的老妻帶着兒媳婦侄媳婦趕過來幫若離將幾個院子打掃整理乾淨。
到了晚上,若離便帶着司馬小嬋司馬小娟甄珠兒去河邊的轉彎處燒紙錢。雨停了,路還不好走,天黑得早,感覺陰森森的。
若離很害怕,她的手一直拉着司馬小嬋。
司馬小嬋有點不明白,手裡拿着印好的燒紙問:“若離姑娘,我們爲什麼要在這裡燒紙錢?還要在晚上?”
若離選好了一處有點像十字路口的河灣。找來一根木棍畫了個圈,將帶來的燒紙黃表點着,將酒水灑在裡面,又撒了些點心渣饅頭渣什麼的,才說:“在十字路口燒紙,蓋姐姐才能拿上。我們的白天就是她的晚上,天黑了她才能看見我們給她送錢。”
說完還拿出一份寫着地址的白紙,點着:“這是蓋姐姐在陰間的地址,會有信差送去的。”
司馬小嬋司馬小娟見若離說的鄭重其事,也跟着恭恭敬敬的磕頭,嘴裡也跟着唸叨:“蓋姑姑,這些錢都給你,吃好穿好,到了十月一我們再給你送點。”
若離還在心裡唸叨,給那些個戰死在河牀邊的士兵們一些,願他們在天之靈也能安息。
四人燒完了紙,都想起了蓋傾眉,沉默不語,司馬小娟手裡提着燈籠,忽然就被風吹滅了。
“快跑。”
司馬小嬋小聲說了句,拔腿就跑,還不忘伸手拉着若離。
她那天可是親歷了戰場,也殺了無數敵人,看着河牀倒下一片,看着他們被堆在一起用火焚燒,然後埋在山下。當時她也沒覺得有 多害怕,現在面對着漆黑的夜幕,看着閃着詭異的火光,忽然覺得黑壓壓的人影壓了過來,看不請的臉上是血淋淋的猙獰。
她不敢回頭只管拉着若離向前跑,後面跟着揮舞着熄滅的燈籠的司馬小娟,綢布做的燈籠,呼啦啦的響,聽起來更像是有人在喘着氣。
若離本來就疑神疑鬼的,這段時間都不敢回來,這次清明是硬着頭皮,也是爲了了卻心事纔回來的。剛纔本來就擔驚受怕 ,被司馬小嬋這麼一喊一拉。嚇得魂飛魄散,跟着就跑。
三人低一腳淺一腳的跑回了若離的院子,才發現甄珠兒沒跟上。
“不行,的去看看,人家可是未來的王妃。”三人喘了會氣,等了一會不見甄珠兒,若離又點起了燈籠:“萬一出了什麼事兒也不好交代。”
三人又舉着燈籠,沿着剛纔跑回來的路,才走出沒多遠,甄珠兒一個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看見若離不解的問:“姑姑,你們跑什麼?怎麼了?”
若離司馬小嬋司馬小娟面面相窺,若離心裡納悶,難道真的是人家是真龍天女,不會害怕?那天明明死了一河灘的人,她怎麼就不害怕還如此淡定呢?平時她可是不太出門的。
甄珠兒不解的跟若離幾個回到自己的院子,看着若離司馬小嬋司馬小娟唧唧喳喳的全進了若離的屋子,她不知道這幾個女子今天是怎麼了,不就是晚上去了趟河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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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有什麼好怕的?這些年來她經常在若離她們都睡了之後一個人偷偷的去河邊走走,心裡的積怨纔會隨着河水流去。也沒什麼事兒。
看來自己是將膽子練了出來,她進了屋子躺在炕上還在想剛纔到底有什麼?
其實她之所以不感到害怕,是因爲她那天一直躲在地窖裡。蔡小姐上去之後將睡熟的童童交給她,將地窖蓋蓋好,她躲在地窖裡懷裡抱着熱乎乎的童童,童童嘴裡呼出甜膩的氣息,身上還帶着奶香,女人的天性被激發出來,母愛氾濫。她緊緊地抱着童童,竟然迷迷糊糊的睡去。
一覺醒來等她帶着餓哭的童童出去的時候,戰場早已打掃乾淨,。蓋傾眉的屍體都停進了院子,因爲蓋傾眉死去蔡玉梨身受重傷,沒人注意她。
而若離卻迷信起來,她和司馬小嬋司馬小娟都嚇得要死。一向什麼都不幹寄生蟲般的甄珠兒卻能淡然面對,一點都不怕,沒有一定的殺氣怎能鎮得住?
以後得對這個未來的妃子刮目相看,說不定還真的是什麼皇后母儀天下也說不準。
司馬小嬋第二天就回了黎家莊,這段時間她在高坪鎮幫忙,童童便被接回了黎家莊,黎老爺黎夫人失去了還沒來得及相認的女兒,忽然之間就憔悴了,只有童童才能讓他們暫時忘了悲傷。
若離便在外面看着已經一人多高的長滿了綠芽的蘋果樹,這些樹除夕夜曾被傷的傷痕累累,好在都沒有傷着根系,現在枝條又開始柔柔嫩嫩的了。
好些天沒回來了 ,這裡的戰事也過了有一百天,那些個冤死的靈魂應該都散去了。她講了點迷信自己稍微的唸叨了幾句,決定住上些日子照顧照顧果樹。、
春風拂面。她提着一隻小木桶,拿着一隻水瓢往果樹跟上澆着水,一邊對已經繞着果樹飛舞的蝴蝶着迷的司馬小娟說:“小娟,也許今年或者明年,這些果樹就該掛果子了,不知道味道會不會比黎家果園的果子還好吃,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吃到?”
司馬小娟一雙眼睛跟着飛舞的蝴蝶飛來飛去,聽着若離的話,頭也不回地說:“好不好吃都不要緊,關鍵是我們能吃到蘋果,就像這些蝴蝶美不美麗都不要緊,只要它們在我面前飛就好。”
這孩子說的話還很有哲理的,若離很刮目相看的看了一眼,司馬小娟已經亭亭玉立的如蝴蝶般。
想起她和蓋星雲之間的誰都看得出來的情,不由的調笑她:“小娟,蝴蝶再好看也比不上有些人好看,星雲都走了這麼多天了,想不想他?”
“若離姑娘,你說什麼呢?”司馬小娟聽若離問的露骨,臉一紅追着蝴蝶跑了出去。
她和蓋星雲的事兒雖然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卻沒人挑明瞭了說。
“還害羞。”若離笑着往樹根出澆了一瓢水,一眼看見甄珠兒呆呆的看着遠處的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