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夢裡花·蝴蝶

翌日,瞳閒坐窗前,眼看花園裡羣芳竟妍,一派欣欣向榮、五彩斑斕之色。

忽而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巫夜辰躬身立於身後。

“公主,已經打探清楚了。花媽媽的確是淵山魔教中人不假。”

“哦?如此一來霏璃姑娘倒成了她的主人。”

“還有一事。”巫夜辰斟酌一番,說道:“卓玉寒家教極嚴,他父親卓劍聲嚴令他禁足西京,並有影衛在暗中護他周全,是以從小到大,卓玉寒從未踏出過西京半步。”

瞳微微愕然,沉默半晌。

巫夜辰道:“此事千真萬確,可如此一來,卓玉寒又是如何與霏璃姑娘邂逅於雪山絕頂?”

“此事我已有了計較。”瞳淡淡說道:“無論真相如何,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霏璃此刻快樂,那便足夠了。縱然一切只不過是假象而已。”

巫夜辰皺眉道:“聽說卓玉寒前幾日險些遇刺,還是霏璃姑娘捨身相救。此事當真危險,若霏璃姑娘有何意外,這筆生意便做不成了。”

“我不會讓她在錯的時機死去,那樣於她於我,都是一件憾事。”瞳眸光一動:“至於那刺客,看武功招式,似是故人。”

她頓了頓,繼續吩咐道:“素聞水簾丹丘璇璣公子精擅丹青,舉凡武林名宿,都有幸得他妙筆繪就一幅肖像。我要你前去璇璣公子處,幫我取一幅畫像。”

“不知公主想要誰人的畫像?”

瞳示意他俯身,附耳悄悄說了些什麼,說罷她將目光投向窗外——花叢深處,卓玉寒站在一旁,看霏璃於花間撲蝶,臉上笑容淡如清風。

就算霏璃還是錯將卓玉寒認作她的情郎,卓玉寒也不再反感,凡事都順着她的性子來,山莊里人人都感激這個小姑娘救了大少爺的命,見霏璃無恙,田姨也甚是欣慰。

“自從郡主死後,山莊裡好久都沒有聽過這樣動聽的笑聲了。”田姨輕輕對卓玉寒說:“這位姑娘可真美啊,好像仙子一般,只是,她的樣子卻有些面熟,好像以前在哪裡見過?”

卓玉寒打趣道:“田姨,您今年也快四十歲了,是我孃的陪嫁丫鬟,若真的見過霏璃,她怎會是現在這樣一個小丫頭?”

“許是我記錯了。”田姨笑了笑,又道:“少爺,您前些天從惡霸手裡救下的那位荷釵姑娘,我已經讓她在府裡做事了,那姑娘也很是可憐。”

卓玉寒道:“那就好,那幾個惡霸也確實可惡,逼良爲娼,若非被我撞見,又有一個好人家的姑娘要被推入火坑。”

田姨又道:“過幾天是郡主祭日,老爺那天無論如何都會回來的。”

“枉他還記得孃的幾日。”提到父親,卓玉寒眼中閃過一道冷冽光芒。“我其實都知道,他的心裡一直在想着另一個女人。”

田姨有些無可奈何地感嘆道:“當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你爹,郡主嫁給你爹,本也是奉了皇命。你爹他……”

卓玉寒一掃眼中的陰霾,道:“算啦算啦,還是趁着老頭子沒回來的時候好好玩玩吧。”說罷便跑到草坪上,陪着霏璃一起捉蝴蝶。

見霏璃不斷在草地上奔跑,一隻蝴蝶也沒捉到,卓玉寒實在看不下去,向着陽光翩然一轉,就如同一朵白色的雲翔遊於花樹之間。

身形流雲一般飄過,停止之時,他抖開雙袖,攤開手掌,以內息束縛着掌心的一隻蝴蝶,讓它只能撲閃着美麗的翅膀原地飛舞。

“捉到了。”霏璃露出如花笑靨,,伸出雪白的手指,輕輕觸碰到蝴蝶的翅膀:“多美麗啊……可是蝴蝶也很脆弱,都說蝴蝶飛不過滄海,最終也只會化作海上的泡沫。可人們又哪裡知道,即使是化作泡沫,蝴蝶也心甘情願,至少破滅之前的壯麗和燦爛,已經足以照亮這些小東西短暫的一生。”

而後柔聲道:“卓大哥,放了它吧。”

卓玉寒一鬆手,看着蝴蝶逆着日光飛遠,道:“你不喜歡嗎?”

霏璃搖了搖頭:“蝴蝶只有自由飛翔,纔會美麗,如果被束縛,很快就會死掉。”

卓玉寒看着她,她臉上雖然在笑,可清澈的眸子裡卻隱隱含了一抹憂傷,彷彿無法揮散。

不知爲什麼,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從來不曾瞭解過這個女孩,無論她和自己如何親近。

沉默之際,鄭管家忽然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大聲道:“少爺,不好了,不好了,蕭姑娘她……”

卓玉寒露出一臉自戀

之色,道:“怎麼,才三天不見,她就想本少爺了,讓你幫着傳話?”

“不是。”鄭管家喘了口氣,道:“是嚴世成綁架了蕭姑娘,說讓你今晚單獨赴約,否則他就要將蕭姑娘殺了。”

“什麼!”卓玉寒倒吸一口氣,接過鄭管家手裡的信,過目一掃,隨即忿忿道:“好個嚴世成,別以爲他爹是西郡王便不把我鐵券山莊放在眼裡,這麼多年來他父子一直想打垮我鐵券山莊,明裡暗裡使了不少絆子,如今見老頭子不在,便要拿本少爺開刀,去就去,本少爺還怕了他不成,這次本少爺定要將他的腦袋砍了當球踢。”

霏璃露出擔憂之色,道:“卓大哥,你別衝動,這明顯是他們設下的陷阱,你不要自投羅網。”

卓玉寒將信揉成一團,看着若曇的眼睛,心頭怒火竟一點點淡去,可眼中卻閃爍着堅定光芒:“縱然是陷阱,我也必須要去,我不去,碧兒就有危險,我不能……”

他又看了霏璃一眼,沒再說下去,一個人轉身離開。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漫天花雨裡,霏璃只覺得一顆心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死死攥緊。

得知蕭碧兒遭人綁架,瞳遣了赫連珏前去,暗中保護卓玉寒周全。此人武功雖高,行事卻衝動,倘若他死了,霏璃勢必要傷心難過,這卻是她不願見到的結果。

赫連珏和巫夜辰都不在身邊,冰柔又賴在房間裡睡覺,瞳所幸一人信步而行,來到霏璃房外,見桌上是早已涼掉的晚膳,顯然她心裡惦念着那個衝動莽撞的少年,一口也吃不下去。

便在此時房外傳來嘈雜之聲,霏璃走出房間,來到中庭,而後訝然。

“田姨,你怎麼了?”見這個對自己溫婉慈祥的婦人無力地坐在地上,霏璃急忙過去要將她扶起。

“姑娘,你快走……”田姨露出憂急之色,然而爲時已晚,下一刻,一羣人明火執仗地闖進鐵券山莊,來人很多,卻全不避諱,熊熊的火光將山莊主院照得通亮,場中一片靜謐,鐵券山莊的人全都坐在地上,人人面色不甘。

“實在是失禮。”一個一身貴氣的青年在一個少女的陪同下走了過來,笑容中甚是歉然,“下人手粗,讓各位受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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