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秦萱見到少年突如其來的羞澀,有些奇怪。不過方纔慕容明那話說的的的確確是有些曖昧。
“我打算看看,如果羯人真的亂起來,我會進言阿爺,攻打趙國。”慕容明對秦萱說起了漢話。鮮卑人中漢話並不普及,哪怕是在鮮卑人中,也只有少數貴族會說漢話。慕容算是諸多鮮卑中漢化較深的,但也不是每個貴族都能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語。
慕容明說起漢話來,秦萱都沒有聽到他的鮮卑口音,她看向他身後的那些親兵,發現那些親兵個個都露出迷茫的表情來。
“您爲何和我說這些?”秦萱鬧不明白慕容明和她說這個到底是幾個意思,她只不過是個綏邊將軍,而慕容明已經是廣威將軍,品級遠遠在她之上。他做什麼,好像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
“因爲我想。”慕容明說這話的時候,雙手背在背後,他對秦萱一笑,“而且三兄也很器重你,不是嗎?”後面一句他壓低了聲音。
慕容明這些日子翻了不少漢人的典籍,發現漢人在這事上還真的半點都不忌諱,不僅僅愛那些美女,甚至連美男子都不放過,而且那些美男子都是臣子。
還真是半點都不顧忌。
慕容明想起慕容泫的生母就是漢人,從小也沒少讀漢人的書,估計也和那些漢人差不多。
他其實也很想知道男人和男人……到底怎麼樣的。他見過男人和女人的,也知道男人是怎麼給自己解決的,但是他不知道更隱秘的事。
慕容明看到秦萱脖頸上的衣襟微微敞開,露出些許肌膚。他看到那裡露出來的肌膚十分白皙。不由得有些看直了眼,明知道這身體脫掉所有的衣服之後和他沒有多少區別,但還是忍不住想。
熟悉而又陌生的火焰從身體裡一點點冒出來順着脊柱向上慢慢舔舐着,這一回和追擊宇文大將涉夜乾的那次不同,那一次來的猛烈。而這一次和那次不一樣。
“……”秦萱都不知道慕容明來她這裡幹嘛,專門說這些話?其實直接和慕容泫說不就成了。
“……”慕容明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的秦萱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反正也不是甚麼重要的事,說給你聽也無妨,三兄知道了也沒有甚麼關係。”慕容明笑笑。
這孩子嘴上沒有把門的,難道就不把以後會有人把他說過的話告訴別人?
慕容明見到秦萱欲言又止,噗嗤笑出聲來,“別當我是傻瓜,甚麼事該說,甚麼事不該說給人聽,我心裡清楚呢。”
慕容明衝秦萱笑,他樣貌原本就長得不錯,一笑一顰皆是風情。
“……”秦萱垂下頭。
“你和我沒有話說?”慕容明有些失望,哪怕沒有見過,他也知道慕容泫和秦萱不是這樣相處的。
“廣威將軍想要和小人說甚麼?”秦萱不知道要和慕容明說什麼,說打仗?慕容明的品級比她高,知道的也比她多,說起來也沒有多少意思。說那些羯人?好像他的消息也應當比她靈通。
“我剛纔聽你說起士族的事,你對士族知道的挺多的?”慕容明尋了一個地方坐下,另外讓秦萱也坐着。
所謂的地方只是兩塊看起來比較平坦一點的石頭而已,坐上去都覺得屁股咯的慌。
“那些要是算多,那麼天下人人都學富五車了。”秦萱說着就笑,她那些東西只是凌亂湊起來的。
“但是比起旁人來還算是多了。”慕容明笑的燦爛,他坐在那裡覺得有些熱,伸手解開了衣襟,露出修長的脖頸來。
“當初明明我和三兄一道看見你了,結果偏偏你到了他那裡。”慕容明對於這個鬱悶很久了,不過再鬱悶也只能在嘴上說說。
秦萱也知道,當做孩子發脾氣時候的嘟囔,也不放在心上。
“人之間都有緣分,或許我和廣威將軍的緣分還沒到這份上吧。”秦萱道。
“你從哪裡聽來浮屠教的那一套。”慕容明對於西邊來的佛教也有些許瞭解,不過這些都是在中原的那些羯人裡頭流行的,他也只是聽說過兩句而已。
“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是假名,亦是中道義”慕容明將經文中的一段讀出來,看向秦萱的目光更爲古怪。
慕容泫對這些浮屠教的教義從來沒有任何興趣,秦萱又是哪裡聽來的。
“我只是自己想的。”秦萱有些驚訝,緣這個字在佛教裡頭提起的比較多。在其他地方聽的少,她一時半會的都沒有想起來。
“話都是你在說,何況我還不信這一套呢。”慕容明輕笑,他是鮮卑人,天生骨子裡頭有草原遊牧的狼性,他喜歡在戰場上舔血,更喜歡聽人臨死之前的慘叫。浮屠教說殺生是惡,手染鮮血者,有無數孽障。
可是那都是人一張嘴在說,孽障不孽障的,都是自己說了算。讓個光頭在那裡嘰嘰歪歪個甚麼勁兒。
秦萱其實也不信這一套,佛教在這會走的都是貴族路線,平民信的還是五斗米道。她對佛教除了什麼心中本無塵之外,基本上兩眼一抹黑。
慕容明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雖然你不在我麾下,但是我也承認你是個勇士。”他說着在她肩上輕輕揉了一下。
秦萱看了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臉上的笑都有些僵硬,這算不算是鹹豬手?
慕容明見秦萱對自己的親近沒有半點反感,他笑的更開心了。少年郎原本生的俊美,笑起來更是有一份純真的美。
秦萱都不知道慕容家的這些男人,生的一個比一個漂亮到底是要幹什麼。
慕容明隨便和秦萱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帶着人走開了,走遠了纔想起自己忘記把安姬車的事告訴秦萱了。
慕容明根本就不喜歡安姬車,安姬車對他而言不過就是父親給的戰利品而已。何況這個宇文少女長得一點都不貌美,脾氣就更別說了,臭的和什麼一樣。他纔不要和這麼個匈奴女人有甚麼呢。
他其實想問問秦萱對這個匈奴女人是個甚麼意思,要是不喜歡他不介意把人給他,要是真喜歡……他纔不幹這事呢。
慕容明回頭,看到秦萱還站在那裡,他立刻再次露出笑容,對她揮了揮手。好似只是在和人告別。
秦萱站在那裡,對這麼一個少年,真心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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羯人皇帝身死,而新上位的皇帝年幼,甚至需要皇太后垂簾聽政,而他的兄長們個個如同豺狼一樣。
幼主當國,強敵在外,可以說如果一旦趙國內亂,那麼趙國便岌岌可危。前頭的那個老皇帝臨死的時候可以說留了個爛攤子給小皇帝。
先是兄弟相爭,連死三子。而後老皇帝聽了沙門吳進的那一套鬼話,“胡運將衰,晉當復興,宜苦役晉人以厭其氣。”徵發漢人十六萬,車十萬輛,運土到鄴城,修建城牆和華林苑。
趙國內的漢人和羯人,幾乎已經結下了深仇大恨。
周圍的那些胡人沒有一個不盼着羯人能夠再亂一點。
龍城裡沒有趙國那麼忙碌,自從攻打下來宇文部的屬地之後,燕王慕容奎着手安排人前去宇文部,他用的自然還是漢人的那一套,至於派個部落大人過去守着真是想都不要想,萬一人家在那裡待久了,乾脆做了山大王,還得派人再給打回來。
燕王葡萄架子倒了的事,在羯人換了皇帝這件大事上顯得不值一提,漸漸的也沒人提了。燕王也一雙眼睛全部盯着中原的羯人身上。
同時也令人準備出兵需要的物資,他才從趙國和宇文部身上拿了不少東西,準備起這些,也是綽綽有餘。
龍城裡頭一副等着打仗的模樣。
慕容翱原本還想自己上馬看看自己的傷到底好了多少,結果被慧光那麼一勸說,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在家好好養傷。
慕容泫有時候還會偶爾探望這位阿叔,有時候“無意”之間給慕容翱透露出些許消息。
他從慕容翱府邸中出來,在城中的大道上就遇見了伏姬辰。伏姬辰也是沒有想到能夠在外頭就能遇見慕容泫,立刻笑容滿面,想要驅馬前進。但是沒想到慕容泫對着她,和沒看到這個人似得,帶着隊伍經過。別說和她說幾句話,就連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半分。
“郎主,那好像是世子妃的妹妹。”慕容泫身後的馮封道。
“不用你說,我看的到。”他對伏姬辰心下頗爲厭煩,哪怕她不是上輩子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樣,他也看不上。上輩子就看不上,這輩子不肯能就突然一下就喜歡上了,根本就沒半點可能。
他不想隨便殺人,不過真的折騰厲害了,他直接讓她活着比死了還難受。
馮封垂下頭,沒有再說話。到了府邸中,慕容泫到內室的屏風後更換過衣服,便讓人上前來。
一個面貌平庸的男人在慕容泫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慕容泫的眉頭皺緊。
“四郎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慕容泫靠着憑几,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在憑几上。這個弟弟從來就不是個老實性子,這會更是如此,好端端的沒事跑到秦萱那裡去,勾肩搭背成何體統。
“該給他找個婦人,好好的壓一壓他的那個跳脫性子。”慕容泫說着就笑了,但是那笑沒有到眼裡去,旁邊的家人一不小心看到,頓時嚇得垂下頭來,半點聲響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