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笠握着她的手,按住她每根指頭,就像在教她怎麼完美的解開圍巾一樣,帶着陳婭的手扯住了圍巾的尾端的流蘇。
當看到這種畫面後,管家徹底不準備再待着了,他把原本準備好的話咽回到了肚子了,轉身又上樓了。那種氣氛下,他沉默的站在樓梯邊,簡直就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還是被人無視的。
陳婭錯愕着被程笠擁在了懷裡,她即使不用擡頭,也能感覺到程笠的目光正灼灼的注視着自己。她莫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還是第一次程笠握着她的手幫她解圍巾,而且兩人之前的氣氛並不算有多麼好啊。
所以說程笠真是個難以捉摸的人。
就在陳婭垂下頭的同時,她聽到了來自頭頂愉快的笑聲,包括他饒有興致的揶揄,“竟然害羞了,我們什麼沒有做過……”
聽到這句話後,陳婭頓時覺得自己耳根子都快要滴血了。
其實她流氓的話聽過不少,尤其是以前在何鬆月那裡的時候,她已經被對方隔三差五的調戲搞到麻木。
而程笠這句直白簡單的話,卻讓她瞬間紅了耳根子,可能是向來冷峻的人做什麼都特別的有反差感吧,流氓起來也和普通的流氓不一樣。
陳婭心中的小女兒情懷油然躥起,而且覺得再呆在程笠的懷裡實在危險。於是她掙扎了下,趁着程笠鬆開她的時候,像個泥鰍一樣滑了出來,接着轉身跑上了樓梯。
管家正將晚餐的碟子在餐桌上逐一擺好,耳邊卻突然聽到樓梯下面傳來的急促的奔跑聲,這動靜絕對不是程笠能弄出來的,於是他慢條斯理的斜了眼看過去,結果就看到陳婭紅着臉“蹬蹬蹬”地跑上來。
似乎是沒想到他也在這裡,陳婭愣了下,她知道自己現在臉燙的可怕,又被人撞了個正着,心中突然有種被他人窺破秘密的小羞恥,於是紅着臉又跑回了自己房間。
管家端着手裡的碟子有些錯愕,他心不在焉的擺好了餐具,腦海忍不住回想兩個人究竟在下面做什麼了。
應該沒有做什麼吧,畢竟這麼短的時間,不符合他家主人的……
陳婭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後,先衝進盥洗室用冷水澆了把臉,在內心暗暗地鄙視自己沒出息。就一個小小的擁抱,就一句簡單直白的話,至於這麼大反應嗎?真是丟人。
她這樣把自己罵了一通後,心情才勉強平復下來,對着鏡子看了幾遍確定自己的表情足夠鎮靜後,才佯裝無事的走出了房間。
她到餐廳的時候,程笠已經入座了,陳婭自覺的坐到了他身邊。然而這次分明沒有其他人在場,程笠還是順手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在陳婭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又淡定的再給她夾了一筷子。
這就有點不可思議了。
上次有父親在場,陳婭還以爲程笠是爲了演出一場完美的戲,順便獎勵她乖乖簽字。可這次還這麼體貼的對她
,當思路跑偏到這裡時,陳婭覺得自己有點欠虐了。
不管程笠是什麼心思,她捉摸不透也就不琢磨了。反正是對她好,她大方的接受就行了,挖空心思去猜測他到底是什麼心理,先不說能不能猜測出來,就算是猜測了出來又能怎麼樣?
想開了後,陳婭也就不再糾結這些細節,程笠給她夾了菜,她就笑容滿面地給他乘湯,氣氛再次和諧的像一對老夫老妻。
陳婭之前在醫院時,因爲身體沒有痊癒的原因要忌口,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碰,還喝了幾天一聞就讓她想吐的藥膳湯。現在回到程笠這裡後,雖然顧及她的身體大部分菜式還是以清淡爲主,但比起醫院的事物簡直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
因此陳婭在開始矜持的小口之後,就實在不想再控制自己了。她吃的飛快,程笠夾菜的動作又優雅又慢條斯理,根本跟不上她吃掉的速度。
最後程笠都放下了筷子,沉默的看着她的吃相。
或許是空氣突然安靜的緣故,陳婭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舉止可能有點不雅,她想到了第一次見到程笠時,就覺得他身上有種矜貴的氣質。
那種氣質就是從他的一舉一動,眼神和細節中滲透出來的,所以可以很輕易的知道程笠是個愛講究的人。而她竟然在那麼愛講究的人面前,吃的比男人還粗獷,這貌似確實有點過分了。
程笠見陳婭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眼神才稍微不那麼明顯了。
如果單單隻說他自己,程笠是可以接受並理解陳婭的,但他想着以後陳婭要作爲他的妻子進入程家,這種餐桌禮儀恐怕不會被人接受。
想到這裡,程笠給陳婭遞過去一張白絹,接着說了句,“明天我得讓管家教你禮儀了。”
這句話落在陳婭的耳朵中後,她確實不好意思了,陳婭定了定神,一臉嚴肅地胡說道,“對,禮儀是十分重要的,就像我剛纔示範的不良……”
她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程笠就已經被她逗笑了,早猜到陳婭後面會接着什麼說什麼。他拿着手絹輕輕擦拭掉陳婭嘴角因爲先前猛吃沾上的食物殘屑,然後瞄了眼餐桌上還剩了大半的菜式,低聲問了句,“吃飽了麼?”
陳婭其實沒有吃飽,但之前已經有點不好意思了,現在實在不願意再說什麼還要吃之類的話。
結果程笠就像看不懂她表情裡的猶豫般,直接起身了,他還瞧了眼坐在原地的陳婭。被那種迫人的視線盯着,陳婭只好也放下筷子起身,跟着程笠朝樓上走去。
陳婭以爲,程笠用那種眼神看自己一眼,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她。結果她一直跟着程笠到了臥室門口,也沒見對方有什麼表態。非得說的話,就是程笠走到了臥室門前,才皺着眉轉頭瞧了她一眼,然後語帶疑惑的問,“你今晚要和我睡?”
陳婭立刻倒退了幾步,訕笑着搖手,“不,我就
是送送你。”她說完這句就轉身往自己的房間溜,可程笠已經看破了她心底的想法,在陳婭轉身小跑的時候,不疾不徐的道了句,“晚上少吃點,醫生說忌暴飲暴食。”
陳婭的腳步緊跟着一僵,然後才扭過了頭,低聲乖乖的說:“好。”
其實陳婭的內心活動根本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她捫心自問,覺得自己吃的並不算多。加上被程笠那麼清冷從容的指出來,陳婭整個人迷之尷尬,忍不住暗搓搓的想是哪個醫生多嘴的跑到程笠跟前插了那句嘴。
之前在醫院時,那羣人圍着自己叮囑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包括洗臉的水溫都要調控到最佳……陳婭開始還認真的聽着,越聽到後來她整個人都懵逼了,乾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面上還要微笑着做出一副認真的姿態,真是有點辛苦。
沒想到這些人還會再轉告給程笠一遍,真是有醫德得讓陳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過陳婭心中還是暗自慶幸的,畢竟程笠是個氣勢強大冷峻的人,那些人就算想說什麼也不會像對自己一樣說的那麼繁瑣,絕對是精簡的挑了極具重要的幾句,這樣自己的生活應該不會被幹涉太多。
然而陳婭真的是想得太美好了,在她不知道的半個月內,程笠每天都會和醫院那邊通話,甚至幾個主治醫生們討論研究出了以後的注意事項,一式二份的打印出來,早已經送到了程笠的手上。
而那份注意事項,早在程笠去醫院接她之前,就已經交給了管家。因爲裡面內容實在是太過繁瑣,看得人眼花繚亂,所以程笠掃了眼這份不知所云的鬼玩意後,直接丟給了坐在副駕駛上的管家。
其實管家在看到那份注意事項後,整個人也是懵逼的,但他不能表現出懵逼,他還得很有涵養的微笑並且按照上面所說的去執行。所以,算起來他才應該是最辛苦的人。
第二天清早,陳婭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在這棟別墅裡住了那麼多天,陳婭已經能分辨出到底是誰在外面敲門了,她揉着眼睛套好了所有衣服,纔下去開了門。
果不其然,外面的管家正面帶微笑的站在門外,然後禮貌的告訴她,“陳小姐,你該鍛鍊了。”
陳婭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呆在原地久久沒反應過來,她遮着脣打了個哈欠,好心提醒道,“您是敲錯門了?程笠他在那邊。”她說着擡起手指,點向了程笠的房門。
管家無動於衷的微笑着,接着從背後掏出一張白紙,上面密密麻麻的打印着整張的注意事項。然後陳婭飛速的掃了眼後,才發現這不過是清晨5點到中午12點的活動安排。而且上面的內容有點熟悉,似乎感覺在哪裡聽過般。
陳婭僵着手捏住那張紙,不知所措的問道,“這是醫生給的?我的活動安排?”
聽到她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管家這才極有風度的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