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杯!!”
五個酒杯碰在一起,紅色的葡萄酒飛灑在滿是佳餚的桌面上。
“爲慶祝我們凱旋而歸!!”格里爾說着變一飲而盡。
“爲慶祝林茶德成爲勇者候選人!!”莉莉絲高興地痛飲了一杯。
“恭喜了。”多多洛淡淡地說完,象徵性地抿了一口,隨後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伸了下舌頭吐掉了。
奧羅兩手抓着根烤羊腿,憨笑着看着衆人,比起喝酒,他更喜歡大口大口地吃肉。
“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勇者小隊了,現在想想感覺有點不現實啊,勇者呀,你們說以後的勇者故事裡會不會有我們的故事。”莉莉絲臉頰紅得和蘋果一樣,大聲笑着說道。
“那肯定會有,比如傳說中的劍士格里爾什麼的,發酒瘋的魔法師什麼的,還有好吃懶做的精靈弓箭手什麼的。”格里爾笑着說道。
“誰發酒瘋!哼!林茶德你說說他這人是不是很過分,老想着損別人。”莉莉絲靠在魔王身旁問道,她搖搖晃晃,似乎有些醉了。
多多洛可不管,她悄悄把一個金盃子塞到了口袋裡。
魔王淺淺一笑,並沒有回答。
“怎麼了,有心事麼?”格里爾微笑着對魔王問道。
“沒,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居然可以成爲勇者。”魔王自嘲地說道。
“你說什麼呢,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勇者,嗝~~”莉莉絲醉醺醺地說道,她的頭靠在魔王的肩膀上,呼出來的氣帶着強烈的酒味。
“所以你就把勇者給五花大綁,生怕他跑了對麼。”格里爾諷刺地說道。
“閉嘴!你個邋遢單身嘴臭中年大叔,你懂什麼。”莉莉絲指着多多洛罵道,看來她是完全醉了。
多多洛保持着高雅的姿態坐着喝酒,完全不搭理他們,然而桌面上的金盃子銀叉神秘消失,而她的小包包莫名鼓了起來。
魔王睜開了眼,在這歡快的晚宴之中,他是最不安的一個人。
看來有必要會會那個聖女了。
……
滿是星星的夜空中,出現了一個黑暗的影子,他踩在虛空之中,卻比站在地上還要穩。
他不是人類,這是一眼就能判斷出來的,頭上的兩根犄角撒讓他變得非常不同尋常,全身覆蓋着黑色盔甲一眼的鱗片,他的尾巴是一節連着一節,比身子要長,尾巴尖端像是長槍頭一樣鋒利可怕。
這便是魔王理查德本尊,最強魔王的第二形態,魔王形態。他雙手交叉置於胸前,俯視着腳下的教堂。
“果然是個氣勢非凡的建築。”魔王自言自語道。
那麼,接下來就要去試探一下那個所謂的聖女了。
他發現這個大教堂覆蓋了許多層結界,但是沒用的,對魔王來說它們只是一張薄紙。
不對,也是有用的,想要穿過它們而不把它們弄破,那還是有點挑戰性的。
只見魔王緩緩消失於黑暗中,一陣風吹入了結界之中。
不知道聖女會不會穿着睡衣呢,不知道聖女的睡衣是怎麼樣的呢,不知道聖女睡覺會不會流口水呢。
魔王帶着這些疑問,潛入了教堂,來到了教堂的最高處的房間裡。
說實話,這個房間的樣子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沒有奢華的傢俱,沒有十米的大牀,只是一個簡陋的房間。一張不知道有多少年曆史的木牀,一個同樣不知道多少年前審美的古木梳妝檯,一張破舊樸素的椅子還有一個不好看的神像。
不過這裡打掃得一塵不染,非常乾淨整潔,魔王懷疑這個聖女有嚴重的潔癖。
只見一抹白影跪坐在神像前,她的身前放着一個蠟燭盆。
魔王悄然接近,聖女居然晚上也穿着這麼一套白色衣服,頭上還掛着白色的白巾,這算什麼鬼!難道她就穿這套睡覺嗎!!
此時,聖女輕輕擡起了頭。
“您果然來了。”
她的聲音非常溫柔且好聽。
魔王沉住了臉。
按理說,她應該不可能發現自己纔對。
此時,他的手伸出了黑色的利爪。
“你知道我?”
魔王的聲音直接傳到了聖女的腦海中。
聖女似乎禱告完了,她伸手拿起了蠟燭,緩緩站了起來,隨後轉過身,直面燭光前的那道黑暗。
“晚上好。”
聖女突然點頭打了一聲招呼,這讓魔王有些莫名其妙。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最討厭被人扯開話題。”
魔王冷冷道。
聖女微微一笑,說:“我想您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果然還是看不到她的內心想法,這傢伙有點意思。
此時,纏繞在魔王身上的黑霧逐漸散去,露出了他可怕的身影,蠟燭的光芒受到了影響,微弱了不少。被黑影籠罩的地板像是變成了黑暗的湖水,一旦踏進便會沉入深淵。
然而聖女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完全不爲之所動。
“那麼你不怕我殺了你?”魔王沉着臉問道。
“那你會嗎。”聖女問道。
剎那間,魔王的爪子伸到了她的脖子上,然而她依舊毫無畏懼地站在原地。
嗯……
沒反應?
有趣。
魔王不懷好意地繞着她轉了一圈,看看她是不是強裝鎮定。
突然,魔王爪子輕輕一挑,剪斷了她一小斷長髮。
她還是沒有反應,像是石像一樣。
魔王站在聖女面前,幾乎要貼在她的臉上,好奇地看着她的頭巾。
扯下來吧。
魔王露出壞笑,一把將其頭上的白色頭巾扯了下來,聖女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什麼嘛,我以爲你是沒有感情的機器呢。
然而下一瞬間,魔王怔住了。
聖女果然很漂亮,幾乎是魔王見過最漂亮的人類。
特別是她的眼睛。
她的瞳孔是一圈白色和一圈金黃色,原來那股神奇的力量就源自她的眼睛,它的雙眼像是鏡子一樣,映着魔王的身影。
“你是瞎子?”
魔王問道。
聖女臉色恢復了平靜。
“如果按照世人的看法,是的。”她回答道。
魔王嚴肅了起來。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的過去的,是用這雙眼睛嗎,還是什麼魔法。”
聖女沒有回答,她的眼睛漸漸看向魔王。
“這是你自己告訴我的。”
說着,她伸出了右手,點在魔王的胸膛上,頓時房間內化作宇宙星辰,魔王黑暗的軀體中出現了一點光芒。
這是什麼?
魔王下一秒便意識到了,這是她眼中的世界……
“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聖女突然問道。
“那得看看是什麼問題。”魔王淡淡道。
“你爲什麼要找我。”聖女問道。
“哈?這不是因爲你叫我勇者我才……”說着,魔王頓住了,他眼神凌厲了起來,問道:“你想說什麼。”
聖女微微一笑,說:“你也發現了吧,自己羨慕勇者這件事。”
“怎麼可!”
魔王正想發火的時候,突然愣住了。
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他回想起以往當魔王的時候,獨自在房間中透過水晶球看勇者冒險的過去,甚至花費大量心思創造出分身與其一同冒險的事。
難道真的是這樣嗎?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聖女噗嗤一笑。
“你笑啥。”
魔王埋怨地看着她。
“抱歉,我只是奇怪,爲什麼身爲魔王的你會這麼像人類。”
魔王沉默了一會,隨後嘆了口氣說道:“這大概是因爲我的師傅也是人類吧。”
而且還是個勇者……
對於魔族來說,人類是不可理解的,他們有複雜的社會關係、家庭關係。對於魔族來說,他們沒有所謂的親人,一切地位以力量權衡,弱者是強者的奴隸,同等層次的皆爲敵人,沒有朋友一說。
變強,殺死上位者往上爬便是他們一生的信條,所以,最想要魔王死的,不是人類,而是對魔王位置虎視眈眈的手下。
而魔王也同樣知道這一點,所以殘殺手下是常有的事情,爲了震懾其他人服從自己,身爲魔王不得不兇殘可怕,讓手下臣服。
聖女似乎也明白這個道理,而且一眼就看穿了理查德的不尋常之處。
“原來如此,如果可以我真想見見您的師傅,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纔會教出一個魔王呢。”聖女笑道。
魔王立馬板着臉。
“哼,別給我嬉皮笑臉的,話說你是想利用我去抵抗魔王軍吧,你難道會天真地以爲我會乖乖上你的當麼。”
“嗯,是的,你自己不也打算這麼做麼。”聖女毫不忌諱地回答道。
“喂喂,我好歹是個魔王,給個面子行不行。”魔王問道。
聖女笑了笑,她還是第一次能夠發自真心地微笑,說:“那也要你給我聖女一個面子才行。”
魔王愣了愣,過了一會笑着說:“下次吧。”
說完,他化爲一道黑霧,漸漸縮成一點。
“等你下次穿睡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