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分別

小白馱了蕭莫和蘭漪二人緩緩朝着城南而去,蘭漪騎來的那匹馬則跟在小白的身後也慢慢地走着。

蘭漪看看方向不對,“咦”了一聲,“哥哥,我們這不是往城南方向嗎?怎麼不是去‘暗塵樓’嗎?”

蕭莫搖了搖頭,“我們不去‘暗塵樓’,我帶你去看看我們的家。”

“我們的家?”蘭漪奇道。

“嗯,我們的家,很快就要到了。”蕭莫指着不遠處的一排平房說道:“看,漪兒,就是那裡了,以前我爹、我娘、我、還有妹妹就住在那裡,我今天回來後就把這裡賃下來了,已經讓人打掃乾淨,還買了一應日用的物品。”一邊說着,一邊已經走近那房子邊了,蕭莫抱了蘭漪下馬,將馬閂在門前的一株榆樹上,又拿了一串鎖匙遞給了蘭漪,而自己則用另一串開了門,“漪兒,進來看看,可還滿意?”

蘭漪笑吟吟地將鎖匙系在腰間,隨着蕭莫進了門,很簡單的房子,前後各有一個院子,正中是一間主屋,兩邊各是一間側屋,進去一看時,收拾得很是乾淨整齊,於是說道:“哥哥,這裡很好啊。”

蕭莫走到她身後,環住了她的纖腰,下巴輕抵在她的肩上,說道:“只是土房子而已,只是這裡有我幼時的記憶,所以就覺得格外溫馨一些,漪兒可願意以後做這裡的女主人?”

蘭漪反問道:“哥哥,這裡除了我能做女主人外,難道還有別的女人能做它的女主人麼?”

蕭莫被她逗得一笑,雙臂更是攬緊了她,說道:“漪兒你真好,再沒有、比你更好的了。”

“哥哥在漪兒的心中也是最好的,再沒有比你更好的了。”蘭漪於是說道。

蕭莫的臉上笑意更盛,“漪兒說這話倒象是在誘惑我呢。”

“哪有誘惑你?你不是應該感動嗎?或者是得到我這樣美人的青睞,你應該感動得涕淚交流?”蘭漪說道,一雙丹鳳眼使勁地擠弄着,作出要涕淚交流的模樣來。

蕭莫被她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趕緊去梳妝檯上拿起一面銅鏡來擺到她的面前,說道:“快看看吧,這鏡子裡倒是有個醜丫頭來着,卻是哪裡見着有美人?”

蘭漪這纔想起,剛纔在湖邊見面時,兩人只顧着互訴衷腸,根本就忘記了自己還易着容,眼下可不正頂着一張醜臉在這裡呲牙咧嘴的,倒顯出“醜人多做怪”的樣子來,於是抓着蕭莫的手道:“我不管我不管,不許哥哥你說我醜,反正我要當最美的那個。”

“好好好,漪兒在哥哥的心目中,永遠都是最美的,何況漪兒本來也是最美的。”蕭莫笑說道,幫蘭漪將容貌還原了,又去打了些水來給她淨面。

溫熱的毛巾在蘭漪的臉上擦過,蕭莫不禁嘆了口氣道:“這樣美的容貌,竟白白在被那易容丹給遮掩住,真正可惜了。”

“這樣啊,那我以後就不易容了,好不好?”蘭漪笑眯眯地問道。

蕭莫聞言趕緊搖頭,“不好,不好,我的漪兒最好看的一面,只留給我一個人看。”

淨完面,又煮了些茶,蘭漪慵懶地靠在蕭莫的懷中問道:“哥哥,這個房間是你以前的房間嗎?以後給我住?”

蕭莫點頭道:“是啊,這個房間是以前我和妹妹的房間。”說到這裡,神色忽然黯然了起來。

蘭漪看他的神色,情知他一定是想起了往事,他的妹妹,爲什麼提起來就黯然神傷?是早夭?抑或是失散?哥哥原來是京都的人,爲什麼會流落到了鄞城?哥哥在小的時候又經歷了一些什麼樣的事情呢?

看見哥哥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蘭漪也不去追問,倘若追問之下只是揭開那些舊傷疤,那還不如永遠都不要再去回想,於是蘭漪回抱住蕭莫的腰說道:“哥哥別想了,有漪兒呢,有漪兒在呢。”

蕭莫的手撫過蘭漪的滿頭青絲,說道:“是啊,有漪兒在呢。”

蘭漪靠在蕭莫的懷中,望着他溫柔地笑,蕭莫也笑了起來,“漪兒,給你的鎖匙要收好,以後,這裡便是咱們的家了,你再來找我,便來這裡,不要再去‘雲禪寺’那邊了,天冷,湖邊的風又大,仔細吹病了。”

“好”,蘭漪答道。

用過晚膳之後,天色已經黑了,蘭漪依依不捨地與蕭莫道了別回大皇子府,蕭莫想要送她,蘭漪卻拒絕了,“哥哥,不要送了,我騎了馬來的,一會兒功夫便到了,我若有事,會讓信鴿再給你送信來的,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着罷。”手撫過蕭莫清峻的臉龐,心裡不禁有些心疼,哥哥他、近來真的消瘦了好些呢。

蕭莫沒有再堅持,這段時間他也的確是累壞了,城裡城外地兩頭跑,李姨命在旦夕之間,此時城門已關明日一早便要再出城去,今日他一早便趕回城來,先是採購了一些日用物件準備帶出城去,然後便急急地賃下了這裡的房子裝扮一新,便是想要給蘭漪一個驚喜,及至二人見了面,知道分別在即,卻哪裡還捨得去浪費時間休息呢?自是情話綿綿,此刻見到蘭漪當真要離開了,只覺得萬分地不捨,“漪兒,在外面要保護好自己,哥哥很快就去找你。”

一陣風吹過,蕭莫的眼光朝一邊晃了一下,臉色一沉,雖然他很累,可是、他同意不去送蘭漪,卻不是因爲他累,爲了蘭漪,再累他了能堅持,他只是想在蘭漪走了之後,跟那些暗地裡跟蹤他、打探他消息的人說個清楚明白。

“嗯”,卻聽蘭漪回答他道,“哥哥你也要多保重!”

“漪兒,有事就讓信鴿傳信給我。”

“嗯,哥哥你也要寫信給我。”……

握在掌中的小手一寸一寸地抽離,蕭莫的只有強忍下心頭的不捨,目送蘭漪的離開,不忍別,不忍別,可是還是要別呀,蘭漪迴轉身上馬,“駕”地一聲,一鞭子抽下,馬、絕塵而去,蘭漪知道哥哥的目光彙集在自己的身後,在目送着她,可是、她卻不敢回頭再望,她怕她再一回頭,便捨不得離開,便要轉身再撲入他的懷中,一輩子再也不願意離開,兩行清淚、順着她的臉頰緩緩淌下,哽咽之聲卻被自己握住馬鞭的那隻手捂住了不讓發出,不能讓哥哥聽到,不能、讓哥哥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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