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最無法理解的是,爲什麼長得好看的人在一起就該被原諒,或者被嫉妒,這難道不是爲了滿足自己的私慾嗎?
戚墨被送到了校醫室,伊薇寸步不離地照看着他。
事到如今,她還是忘不了那天她在爲他擦拭額頭的汗珠時,他略帶紅暈的臉上流露出對她的溫情。他真是傻瓜,自己倒下了還要惦記別人,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
“演奏會馬上開始了,請各位用心聽。”
戚墨的聲音通過揚聲器慢慢傳來,粉絲們在心裡爲他歡呼。
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裡,伊薇的呼吸淺薄,她的手被緊握在周森寬大的手掌裡。他似乎是在給她力量,又似乎包含着某種警告,總之有點意味深長的意思。他不願意自己的老婆對着他的初戀發呆,這不僅僅是因爲擔憂,更多的是害怕失去。
想着那些過去的記憶,伊薇只覺得自己頭疼欲裂,想要喝水,口渴得厲害。她的瞳孔也在不停收縮,因爲她聽到了他演奏的第一個音符。
那是他們一起創作的歌曲啊,因爲後來他出國,也就沒有再填詞。這也是伊薇不敢觸碰的曲子,每當她一想起這首曲子的時候,她都會想起在大雨裡,他冷漠無情的樣子。
她以前還不太能理解什麼叫做痛徹心扉的那種感覺,但是在那場暴風雨裡,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而她的心從那一天那一刻開始,就一直都被雨水浸泡着,有時那種冰冷的滋味讓她痛苦不已。
具有古典美的小提琴在男子的手中,變成了一把可以俘獲人心的武器。他的音樂裡,是淡淡的憂傷,還有小情侶之間那種獨有的純粹的甜蜜。
彷彿突然之間,落了一場甜蜜的雨,將每個人都澆了個透。
蘇姑娘的眼眶也慢慢地溼潤了起來,她曾經仰望的那個人,真的只能仰望。她在喜歡他的每個日日夜夜裡,都是聽着這首曲子的,她並不知道其來歷。但是總覺得學長把自己的心都藏在了這曲調裡,所以他每次都很用心地聽。
那時她還問學長,爲什麼不填詞呢,這首曲子那麼好聽,想必填了詞一定更加有味道吧。
“有些東西呢,正是因爲它不完美,所以才被人們記得更深刻。有一種美被稱爲殘缺之美,雖然不能與完美之物相比較,但是因爲它的殘缺,所以更叫人刻骨銘心。”
以前還很懵懂的蘇小苗,現在懂了,人的心裡絕大一部分還是屬於回憶,儘管那些回憶可能讓我們活的很辛苦,甚至疲憊不堪。
周森今天穿了淺灰色西裝,長褲被熨燙得筆直,因爲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氣質,周圍的人們紛紛在猜測他的身份。有猜到的人不禁感慨,如今這周公子真的是改邪歸正了,連聽個音樂會也要手牽手,這要那些單身男女怎麼活?
他覺察到伊薇的異樣,於是伸手撩起她額頭的碎髮,用掌心貼住她的額頭,想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男子輕撫她的臉頰,輕聲問道:“是哪裡疼嗎?”
她搖搖頭,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是越來越難看,想給他個微笑,告訴他自己沒事,可是不知
道怎麼回事,她竟然一點兒也使不上勁。但她還在努力強裝,她不想破壞了演奏會的氣氛,她想聽完他的演奏,這是他們很久之前的一個約定。
“好吧,不過不要強撐,這樣對身體不好。”周森摟着她,輕輕拍打着她的背部。
這個舉動讓周圍的女性朋友們更加羨慕了,她們之中有很多都是譴責過周森的,因爲他常年放蕩不羈,讓許多男性都有了一個絕佳的學習對象。
時間不早了
你我也都走遠了
年少輕狂的夢話
通通被歲月無情蒸發
時光未老我已老
千山暮雪唯獨不見你
……
人們都被感動了,甚至流下了眼淚,只要是真誠的歌,從來都不缺打動人的魅力。
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位演奏家的嗓音也這麼好,也多虧了他這樣動人的演唱,他們才能從中體會到不一樣的感動,不一樣的音樂。
戚墨演奏完這首曲子時,對着臺下深深鞠了一躬,掌聲經久不息。
而伊薇心跳的格外厲害,她自己也覺得很奇怪,他們不是已經釋懷了嗎?爲什麼還有一種放不下的感覺,她不知道戚墨爲什麼要演奏這首歌,還填了詞。詞中所描述的是對她的感情嗎?還是說這是對他如今女友的示愛。
一旁男子的口氣黯然:“你莫非還在喜歡這個人?還沒有死心?”
她睜大眼睛,轉臉看着他:“你在說什麼?你以爲我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嗎?我心裡是還存有跟他的記憶沒錯,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懷疑我!”
“是嗎?”他湊近她,用手指點了一下她的脣,眼神冰冷。
伊薇只覺得他有點陌生,雖然這是在吃醋,是男人常有的一種心態。是因爲他們這段時間過得太風平浪靜了嗎?她對他這種近乎無禮的質疑行爲感到很生氣,胸口的那種便越來越深,她臉色愈發蒼白,呼吸也有點困難。
男子因爲心裡泛着醋意,所以他的注意力也就停在了伊薇和戚墨的關係上,他並未察覺到伊薇那張痛苦不堪的臉。
“你在爲他難過,這首曲子是你們分手前寫的曲子,對嗎?”
她沒有辦法回答他,她的鼻孔已經慢慢流出了鮮血,渾身疲倦得想要睡覺。這時,周森才意識到這個很嚴重的情況。周圍的人看見伊薇臉上的血,都紛紛發出了尖叫。
周森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示意她們趕緊閉嘴。
他一把將伊薇抱了起來,墨鏡從她臉上滑落了下來,露出血色全無的臉頰。她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整個人都蜷縮在周森的懷裡,看起來格外瘦弱。
戚墨在臺上看到了這一切,他也想衝下臺去,可是他們之間不能再有任何交集了,他命令自己必須原地不動,他確實也這樣做到了。
蘇小苗想去看個究竟,卻被葉天佑一把拉住:“你瘋了嗎?人家有自己的丈夫,用得着你去操心,還是說你的職業病又犯了?”
“可是……”
“你好好給我坐着。”
蘇小苗望了一眼周森抱着伊薇離開的地方,又看了看臺上的戚墨,最終也只好沉默下來。
是的,她根本就沒有那個資格嗎?就算是有職業病,她也不會去拍這種照片發的,她覺得這樣的畫面如果登在八卦雜誌上,是對別人的不尊重。
葉少爺的神情變得有些冷清:“我不許你再多想。”
她低着頭,不吭聲,這個傢伙如今是連她的大腦也要掌控了,會不會太無恥了一點?
“我說的話你好像都沒有聽到,蘇小苗……”葉天佑不喜歡被人無視的感覺,尤其是他的情敵還在場。
男子的臉色徹底冷了下去,他冷冷地看着這個不說話的女子,眼神幽暗又憤怒。他很想將她的臉掰過來對着他,她好像真的有點難以馴服,這讓他感到不悅。
可是她突然站了起來,對着還在生氣的葉天佑說道:“我們一起去醫院好不好?”
周圍的目光便聚攏了過來,他們有的是對她擋住視線的不滿,有的是因爲她說的那句去醫院。人們普遍都存在一種看客的心理,莫非這位姑娘覺得人家還不夠慘,還要去醫院進一步觀賞,是不是太沒有道德心了。
所以這些目光裡也都包含着譴責。
“你難道想去拍照?”葉天佑的話讓人們譴責的力度更加強烈了,但是他本人還沒有發現。
蘇小苗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不過那個伊薇她也是見過的,是她很尊敬的一位學姐。學長因爲她難過得快要心碎的模樣她也見到過,所以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該要做點什麼,她不想就這麼無動於衷。
如今的人到底還是太冷漠了,他們都覺得只有跟自己無關的事情都不想去關注,而且也奉勸周圍的人也不要去管,譬如葉天佑。
“你又不是醫生,去了有什麼用,人家丈夫還能害了她不成,自然是會找最好的醫生給她診治。你呢,自己的腳都照顧不好的人,還有空去關心別的人。”葉天佑尖銳地說道。
正如他所說,周森的確安排了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爲伊薇做着最全面的檢查。剛剛伊薇來醫院的途中,都已經掛上了氧氣瓶,看起來她非常痛苦,這也讓周森感到後悔,剛剛爲什麼要懷疑她。
他一直緊握着她的手,神情沉重。
醫生神色嚴峻地看着周森,他似乎是在醞釀該怎麼告訴他,一般來說,這類病人也是接觸了不少,但是伊薇的潛伏期太長了,加上她平日裡也沒有保持一個好的心情,即使痛了,流血了,她也只認爲這是小事一樁,這樣便加大了身上的病情。
“周先生,您夫人她……”
“她怎麼了,不要吞吞吐吐。”
“我覺得你應該有個心理準備。”
輕咳了一聲,醫生拿出最後的檢查結果給他,周森一低頭,上面清晰的字跡瞬間便刺入了他的眼簾――血癌!
他的身子狠狠一顫,彷彿天旋地轉,他又將那份報告看了好幾遍,確認了又確認。他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睜大,他不願意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