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幫不了我。”莊繼業端酒喝了一口，輕輕搖頭說，神情無比淒涼。
他真的很淒涼，不，應該可以用悽慘來形容。因爲，他從父親手裡接過新港製藥的時候，不僅公司賬戶上有數千萬的鹹水紙的現金，而且外面貨款還有兩億多未收，而當時公司的估價是三億鹹水紙，而現在，賬上不僅沒了現金，還欠了銀行一屁股債，除了銀行的債，他還欠財務公司兩千萬。
也就是說，這幾年不他僅把他老子留下的錢敗光了，還跟銀行和財務公司借了一億多的債務。而外面的應收款，已不足抵消應付款了。
如果仔細數一下，新港製藥，其實已被他敗光了，如果銀行財務公司和供應商追逼的話，公司分分鐘會被拍賣，如果走到這一步，他算是一無所有了。一間蓬勃發展的公司可以估值三億，但一家負債累累的新港製藥，沒了人氣的公司，估價可以一半都不到。
生意就是這樣的，這是市場法則。所以，很多人最喜歡撿法院拍賣的資產，因爲通常是低估的。
莊繼業希望賣掉一間製藥廠先還掉財務公司的債緩一緩，私人的錢，他真的再也借不到了。他非常清楚，如果搞到對簿公堂，他就完蛋，絕無翻身之日。
所以，他現在真的很悽慘。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幫不了你？是不是被別人搶女朋友了？沒事，我認識幾個江湖大佬，讓他們幫你搶回來，哈哈。”張文武笑說。
“我…我現在需要兩千萬…不，是三千萬…你能幫我嗎？是不是叫你那幾個江湖大佬去搶銀行啊。”莊繼業紅着眼低吼道。
“啊？三千萬？莊總，實話說，三千萬我還真有。但是，你這不是跟我開玩笑嗎？新港製藥實力雄厚，生意那麼紅火，你怎麼可能還差這三千萬？”張文武裝作大吃一驚的樣子說。
莊繼業自己倒了滿了一杯酒，仰頭咕咚咕咚的把酒喝了說：“唉，因爲我敗家…因爲我不是人…把好好的一間公司敗成這樣……。小張先生，我真的需要三千萬救命，你能幫我嗎？”
有時候，天上真的會掉餡餅的，莊繼業希望也有餡餅砸中他。其實，他知道那是很難的，但他依然希望這個內地來的小張先生會是他的餡餅。
內地人傻啊…哦不…內地人純樸，萬一小張先生動了惻隱之心呢？
“莊總，到底什麼回事？這麼大一家公司…走…找地方告訴我。”張文武帶着莊繼業要了一個包廂……。
莊繼業所以會變成這樣，主要是因爲好賭，錢都是供養了濠州的賭場，輸了又不服氣，然後借錢想翻本，結果，越輸越多，越踩越深，所以就變成現在這樣子。
“這麼說，你這兩年輸了好幾億？”張文武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雖然，他知道有人比他輸得更多，但人家是幾十億或是幾百億身家輸兩三億沒所謂啊，而他，身家也就只有那麼一點。
不理智啊，不理智的人肯定越賭越輸的。
“唉，家裡的錢，公司的錢，借的錢，應該輸了五億吧。”事情都這樣了，莊繼業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了。
張文武想了一下說：“錢都濠州賭場輸的？我猜肯定不是，濠州的賭場不會這麼黑，概率下你不可能一直輸。”
賭錢，只要不出千，就算水平再次，運氣再差，輸贏的概率是擺在那兒的，總有贏的機會。
“唉，都是濠州輸的，不過，有大部份不是持牌賭場輸的……。”莊繼業痛苦的捂着臉說，“我現在回想，他們肯定出千了。”
“呵呵，那是肯定的，十賭九輸是因爲十賭九假。”張文武淡淡一笑說。
“如果這一關能過去，我決定戒賭。”莊繼業沉默了片刻說。
“這麼大一家公司，三千萬你都沒辦法了？”事實上，張文武知道他的一切，只是裝不知道而已。
有那麼多消息渠道，無論是官方的還是坊間的，無論是水面上的還是水底下的，張文武都已把莊繼業查得清清楚楚。
“唉，借是借不到了，我想賣掉一個工廠把財仔的錢還了，銀行那邊，同意讓我延長還款期，但必須把息給清了。”莊繼業頓了一下又說，“小張先生，你是狼嗎？”
“什麼？”張文武有點愕然，這傢伙是不是神經出問題了啊。
“這一個月以來，一共有十六個老闆來和我談過，他們全都是狼啊，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我最小的一間製藥廠，估價是五千萬，這些王八蛋只給兩千萬，最高的只給二千五百萬。最過分的是，這些王八蛋個個都說不單獨買，要全吞了我們公司……。”
“現在是你求他們買，他們知道你要用錢救命的，這麼好的機會，他們當然是不會放過的。”張文武淡淡的說道，“不過，你覺得，自己還能把新港做起來嗎？”
“只要我渡過這關，我一定能。”莊繼業說。
“好，我借你三千萬，但有兩個條件，不能再賣公司一粒螺絲釘，而且，你得給我一個把公司做起來的時間，有信心嗎？”張文武不想再廢話，開始進入正題。
“你真的肯借給我錢？”莊繼業非常意外，餡餅真的掉下來了啊。
“當然。”張文武點頭說。
“還有什麼條件。”莊繼業又不傻，他纔不相信張文武就那樣的條件，他又不是上帝，沒這個義務引導他向善。
“當然是要抵押的，工廠，或者公司股份。”張文武淡淡的說，“生意場上任何人都是一頭狼，如果羊就會被別人吃掉。但我是一個講道理的狼，你工廠或者股份，只要你如期還我錢，並且達到剛纔我說的兩個條件。什麼都是你的，如果你不能如期還錢，或者，你賣了公司哪怕是一粒螺釘，又或你把公司越做越差了，那不好意思，我就要收股份或工廠了。”
這樣的借款條件，還真的很特別，這是逼借款人努力啊。
莊繼業擡頭看着餡餅…不，是看着上帝，說：“估價一定也是五折吧，五千萬的工廠你最多計三千萬對不對？如果股份，三千萬你要拿六千萬押對不對？”
“難道，銀行不是這樣嗎？你公司估值不是三四億嗎？爲什麼銀三隻借你一億？”張文武淡淡的說道，“這是很公平的質押，而我的要求，只有逼你努力做好生意，不是嗎？”
確實是，莊繼業都無法否認。但是，他總覺得，這後面還有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