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恍間蘇沛白的電話打進來，季菡看了一眼儀表盤，跟她之前跟蘇沛白報備到了的時候，剛好兩個小時。
一分不差。
季菡隱隱頭疼，這個人真是，難道做KC總裁很閒嗎？
可是也不敢不接，手機連接了車上的音響，蘇沛白的聲音四面立體傳來，難得地顯出些溫潤質感：“完了嗎？”
“嗯，”季菡點頭，然後繼續說：“開車回家。”
因爲剛纔的情緒波動，季菡的聲音低沉顯得有些沙啞。
那邊的人頓時就意識到了她的情緒變化，不安擔憂的詢問隨之而來：“你怎麼了？”
還好只是電話，蘇沛白那邊也看不見季菡兔子一般的眼睛，她呼出口氣調整下表情，努力地放輕鬆語氣：“沒事，就是突然下雨沒帶傘。”
說完還順勢吸吸鼻子。
也不知道那邊的人相信了沒有，他似乎隱隱地嘆了口氣，出口的話柔軟溫和：“你先回去洗澡睡一覺，要是還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
“好。”
季菡低聲應了，接着率先掛了電話。
緩緩地開車往別墅那邊去。
大雨中的城市上演着一場又一場的逃離。
季菡的車開得很慢很穩，她甚至沒有打開雨刮，隔着玻璃上的雨珠看路面，像隔了一層白紗一樣。
迷濛，晃盪。
身旁的車在旁邊呼嘯而過，季菡到最後索性打開車窗，任由着雨水冰涼地打在手臂和側臉。
不一會頭髮和身上都溼透，華貴的汽車內飾打溼之後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季菡腳上用力踩油門，發動機嗚嗚地發出轟鳴聲，一路狂奔回到別墅。
下車的時候天已經放晴，她心中的鬱結煩悶也散去不少。
放了滿滿一大缸熱水，季菡喝了點紅酒進去泡着，水溫和背上的按摩器力道都恰好，她放空了心思躺着，居然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牀上，身上穿了乾淨柔軟的家居服，牀頭放了一杯薑汁紅糖。
季菡揉揉腦袋，蘇沛白回來了嗎？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還是溫熱的。
穿上拖鞋下樓，雨後的天空和陽光顯得溫柔而且乾淨，季菡站在客廳門口伸了個懶腰。
出去院子，看見蘇沛白正在清理被她淋溼的車。
抿抿脣，季菡有些心虛，笑了一下上前去抱住他的腰：“你回來啦？”
蘇沛白明顯是很少做這樣的事情，駕駛座的腳墊他彎着腰半天都拆不下來，他甩甩手做罷，只把坐墊拿出來晾到一旁的花壇旁邊。
他也不回答，就悶着頭做他的事情。
季菡在他身後粘着他，像一個小尾巴似的。
“老公，老公，蘇沛白…”
季菡聲音甜膩嬌憨，在他身後一遍一遍地喊他。
最後那人總算是繃不住了，嘆了口氣轉過來將她抱進懷裡。
向來是衣着華貴考究的人，現在居然帶着一個塑膠圍裙和手套，他的身上有雨水沾溼之後的腥味，下巴在季菡頭頂戳了兩下，語氣溫淡情緒不辨：“你是動搖後悔了嗎？”
動搖，後悔？
季菡眉頭皺起，擡頭雙眼溼漉漉地看他。
蘇沛白的眼神漆黑如墨深不見底，他迎上季菡的眼睛呆了兩秒，最後摘下手套將左手覆蓋在她的眼睛上：“不要這樣看我。”
他的手心微涼，非常清晰明瞭地感受到季菡的額頭鼻樑眼睛，還有她那濃密長長的睫毛，在手心裡像蝴蝶翩翩的翅膀一樣。
季菡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只覺得早上他出門的時候就是好好的，晚上突然又成了這樣高深莫測的樣子。
將覆蓋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拽下來，季菡雙脣溼潤溫軟在他手背上親了親。
擡頭認真地看他：“你在想什麼呢？你怎麼了？”
蘇沛白不說話，感受着季菡的脣在他的手掌手背，這一刻全身所有的尖銳底氣都徹底消散。
他是真的…對這個女人，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眼中有愛意深情漸漸融化四散開來，他突然後退一步在季菡面前單膝跪了下來。
這是做什麼？
季菡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
蘇沛白的臉上難得地顯出些緊張失措，他有些狼狽焦急地扯掉另一隻手的手套，解開腰上圍裙的時候，還因爲太着急，所以細帶打了個結，被他大力地硬生生扯斷開來。
他從褲袋中掏出一個寶石藍天鵝絨的心形戒指盒出來，依舊保持着這個單膝下跪的姿勢，上前一步認真堅定地道：“季菡，嫁給我好嗎？”
“…”
季菡黑亮大大的雙眼眨了眨，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很疼。
這是在拍戲嗎？
還是她泡個浴缸穿越到別的時空了，她記得自己和蘇沛白不光已經結了婚，連兒子都有了啊。
季菡遲遲不回覆，也沒有動作。
這讓蘇沛白的表情動作越發地侷促緊張，他的臉上居然出現一絲可疑的紅暈。
他吸氣，吐氣。
出口的聲調語氣，有點像小學生在背課文：“我愛你，願意用我的生命，我的這一生來愛你，呵護你，我想跟你有個家一輩子不分離，不論疾病貧窮，我決定保你一聲喜樂，季菡，嫁給我好嗎？”
季菡腦子裡依舊是一串問號閃過…
遲遲沒有得到迴應，蘇沛白的課文也背不下去了。
將盒子打開，拿出那顆巨大的鑽石戒指站起來，簡單粗暴地直接套到季菡的無名指上。
季菡愣愣地低頭，銀白色的戒圈大小剛剛合適，上面鑲嵌着一顆異常璀璨閃爍的藍色鑽石。
非常簡潔大方的鑽戒款式，也沒有多餘的輔鑽，擡手的時候，完美精細切割的藍鑽向四面八方折射出柔和的光，像是雨後藍天的顏色。
季菡花了好半晌，才找回說話這個技能來，結結巴巴地開口問：“蘇沛白，你…這是？”
那人的表情已經恢復，比季菡高處許多的他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和優越。
他皺了皺眉，彆扭地不甚溫柔地開口：“戒指都帶上了，你不能拒絕！”
季菡笑，揚了揚帶了戒指的那個手，善意地開口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結婚了，孩子都有了，你現在還求婚，你確定你沒有問題？”
大概沒有哪個女人，會在求婚的時候，問對方有沒有問題…
蘇沛白的眼角跳了跳，他的表情已經有了即將要發怒的趨勢。
艱難地揉了揉眉頭，蘇沛白將季菡拉得更近一些。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了心中的語氣耐心地說：“認識，戀愛，求婚，結婚，蜜月，生子，兩個人的感情發展不應該是這個順序嗎？我說過，我想要給你最好的，我不想讓你的人生有遺憾，我一樣都不想欠你，雖然順序有些亂了，但是一個一個經過回憶我都會給你…”
原來是這個意思，季菡恍然大悟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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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既感動，又有些好笑。
踮起腳在他脣邊親了一下，季菡將戒指舉過頭頂去看折射下來的光，然後問他：“你說的最好的，就是這樣，你洗車的空隙，在家門口求婚？”
“鑽戒暫且不說，可是還有晚餐呢，煙火呢，音樂呢，鮮花呢…”
季菡打量着四周，臉上的笑意挪揄越來越明顯，挑眉看蘇沛白：“一樣都沒有？”
吸了口氣，蘇沛白的一番深情告白，惹來的是對方的百般挑剔，爲什麼這個人總是有能耐讓他破功…
身上的情緒不滿再也壓制不住，蘇沛白一把拉開車後座，隨着壓着她上去。
緊密逼仄的空間讓他的氣勢越發霸道強大，蘇沛白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撕開她身上的衣服。
“我安排了最好的酒店，最好的廚師，有數不清的鮮花最頂級的音樂，回來接女主角的時候，卻看見她和別的男人見面回來，臉上都是淚，車裡全是水！”
她身上的衣服幾下就被解決掉，蘇沛白的動作稍稍輕了下來。
可語氣卻是不變，他雙眼沉沉逼近她的眼睛。
不怒而威像是恐嚇，出口的話卻是妥協：“季菡，我非但沒有把你和那個男人都掐死，還忍住情緒跟你求婚，你還敢對我挑剔不滿？”
這樣的蘇沛白讓季菡心虛又心疼，她雙手雙腿軟軟纏上他的肩背和腰，開口答非所問說一句：“我愛你。”
蘇沛白呼吸一滯，渾身狠狠地一震。
季菡十指纖纖，垂眼一一去解他襯衣的扣子，繼續說了一句：“我願意。”
稍稍停頓了一下，她語調溫軟想要解釋一下：“今天我…”
話剛出口脣舌就被堵住，蘇沛白脣齒微涼柔軟，吻着她的脣含糊不清地道：“在我身下，不要想別的人。”
漫天紅霞，夕陽一點一點從地平線落下去。
別墅院子裡那輛名貴的轎車搖晃了許久，從霞光滿地到日暮降臨。
羞得很咧。
連別墅外面大樹上的麻雀，小鳥都停下了嘰嘰喳喳的叫聲，只聽到女人細細碎碎的呻吟，和男人沉重的喘息。
到最後女人的腿都伸不直了，推開身上的人想要休戰，卻被人掐住腰抱起來，用寬大的襯衣勉強蓋着兩人往樓上去。
夜還很長。
季菡後知後覺欲哭無淚。
原來所謂的求婚晚餐啊，都不是說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