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我會恨你,可是我用了三年的時間,發覺我恨不了你……”
機場內的聲音很嘈雜,來往的人流不時停下腳步看他們,眼神中有太多的意味深長,讓葉依珊無法去猜測。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就好像是從喉嚨裡面發出來的一般,讓人無法聽清,極其容易就被嘈雜聲覆蓋住,她甚至懷疑她的話肖之瀚是不是能夠聽到,可是當她看到他擡頭看她滿眼痛楚的時候,她突然就勾起了嘴角。
心底某處泛起層層酸楚,她眉心一蹙,隨後恢復平靜,只有嘴角依舊掛着那抹淡淡的笑:“我們現在很好,我有家庭,你有公司,簽約合作也會見面,彼此的私生活互不打擾!肖之瀚,就這樣吧,別再執着,我只想要一份安定!”
話說到最後的時候,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雙拳也微微有些抖了起來:“既然恨不了,爲什麼不能在一起?葉依珊,昨晚,你不是還說你愛我嗎?”
聽着肖之瀚的話,葉依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頭部緩緩擡起以後便又低了下來:“有些傷在心口,是一輩子都不能癒合的!肖之瀚,昨晚是我給你最後送別的禮物,也是讓我們那段感情,正式畫上句號!”
說完,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牽起嘴角笑着看着他,眼角餘光閃閃,神色間滿是痛楚。
肖之瀚突然猛的擡頭,凝眸看着站在眼前的人,神色中滿是哀傷:“畫上句號?馨兒是我的女兒,你的肚子裡可能還會有我的孩子,你跟我之間的關係,永遠不可能結束!”
結束兩個字,他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而葉依珊的神色只是一變,手便不受控制的撫上了小腹,指尖微微蜷縮起來,揉捏着身上的羊毛。
像是早有準備一般,肖之瀚從自己的口袋中抽出一張紙,打開呈現在葉依珊的面前。
只是剎那間的功夫,葉依珊當即臉色大變,腳也不受控制的往後退去,直到整個人都跌倒在楚亦寒的懷中,這纔沒有了退路:“怎麼了?”
懷中的人沒有回答,眼睛始終死死的盯着肖之瀚手中的契約,緊握着楚亦寒的手在不斷的顫抖着:“你跟我簽訂過契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走!”
那冰冷的聲音在自己的面前響起,如同利刃劃破葉依珊的心,她怔怔的看着他,費力的站直自己的身子,擡腳走上前去。
她沒說話,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直到登機的時間開始通知,楚亦寒低頭看了看時間,想要催促的時候,她才緩緩的開口問道:“你注意到了嗎?”
嘴角一絲冷笑,手艱難的擡起,用力的扯開自己的衣領,將心臟的位置暴露在空氣之中,冰冷襲來,她總算是清醒了幾分:“你親手繪的那一個肖像,不見了不是嗎?”
隨着她這句話,肖之瀚才正式將目光轉移到她的心口上,那看似完好的肌膚,只有他昨晚才發現那是隱藏在深處的傷疤,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疤痕,在妝容的背後隱藏了原本的模樣,只有在最
親密的時候才能夠被揭穿。
腦海中突然就浮現了那具屍體上拿着的那片肌膚,他心底抽痛,手慢慢的從口袋內抽出那片白皙的肌膚,帥氣的頭像在肌膚上格外的刺目:“在我這!”
在看到他手中的那一片肌膚的時候,葉依珊的手一鬆,衣服再次迴歸原位。
她快速的伸手整理好衣服,目光掃到另外一邊:“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初手術刀劃過我的心口,硬生生的撕下那片肌膚,連皮帶肉有多痛!”
說完,她淡淡一笑,滿臉苦澀,看着肖之瀚將手中的東西揉捏成團,咬住了自己的下脣沒說話。
肖之瀚的眼中滿滿的疼痛,雙腿蜷縮着,整個人都跪倒在了地上:“葉依珊,我想補償你!”
“補償?”
她輕輕的開口,笑着低頭看他說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補償,我更不想要得到你的補償!”
“爲什麼你可以原諒包容所有的人,就是不能夠原諒我?”
淚水順着肖之瀚的眼角滑落,他看着葉依珊緩緩開口說道:“你知道葉家背叛你,你卻選擇原諒,知道肖設計你,你也可以包容,包括葉依琳買兇殺你,你都可以不計較,爲什麼我做的事最少,你卻最不能原諒?”
伴隨着話音的落下,葉依珊緩緩的閉上眼睛:“我到現在還記得,我三年前踏上離開J市飛機的那一刻,腦海中想的是:就爲了我跟肖之瀚的這段感情,我到底害死了多少條人命?”
這下,肖之瀚算是徹底的奔潰,雙腿跪倒在地上,身子劇烈的顫抖着,手中的東西掉在地上,如同老人的皮膚,皺的看不清原樣。
這段感情,害死了白素若,害死了顧知曉,害慘了葉依琳,害慘了幾個家庭,多少人的人生……
“對不起!”
許久以後,肖之瀚才顫抖着聲音說出了這三個字,葉依珊卻彷彿失去了知覺一般轉身離開。
擁擠人潮之中,肖之瀚跪在地上的身影格外的隱忍注目,而他身前的那一片肌膚,更加讓人不敢直視。
楚亦寒伸手攬住葉依珊的手臂,攙扶着她慢慢的走進登機處,低頭看着她直視着前方的眼眶不斷的淌落出淚,心就像是被刀割一般的疼。
十分鐘以後,飛機起飛,巨響劃破天空的寧靜,肖之瀚站在機場的門口,看着巨型飛機在天空中變成一個小黑點,最終慢慢的消失,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心口,淚如雨下。
她從他身邊消失的時候,他的疼痛都沒有現在來的那麼清晰,因爲他知道,他還有最後可以挽回她,可是現在,最後的機會都沒了,她臥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中,由他攙扶着,走回屬於自己的幸福世界。
飛機上:
頭等艙的首位坐着的是楚亦寒跟下葉依珊,她的雙手垂下,上本身都躺在了楚亦寒的大腿上:“葉小姐,飛機起飛了,麻煩你坐好,綁好安全帶!”
空姐那甜美的聲音響起在自己
的耳畔,葉依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沒有回答,楚亦寒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衝着空姐淡淡一笑:“她不舒服,你由着她把,有我在,沒事的!”
見到楚亦寒都開口說話了,空姐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尷尬的笑着說:“那就麻煩楚總你了!”
他抿着脣瓣淡淡一笑,目送着空姐離開以後收回自己的視線:“亦寒……”
她輕輕的開口,修長的手擡起掃過頭髮,露出一張蒼白的臉,滿是淚痕:“要是累的話就先睡,到了我再叫醒你!”
“我以後都不想再回J市了!”
“我幫你約定醫生,等馨兒的事情結束以後我們就幫你的肌膚做修復手術!”
對於楚亦寒的話,葉依珊沒有半點意思拒絕,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便慢慢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下飛機就安排吧,到時候馨兒身上的傷口也可以一併處理!”
“放棄肖之瀚,痛嗎?”
最不想被提及的事情終究還是被楚亦寒問了出來,葉依珊身子僵了僵,猶豫着伸手按住邊緣便坐直了身子:“三年前就該死心放棄的,我卻還是執着到現在,就算痛,也是我活該!”
他的手抓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死死的扣在了一起,握成了一個拳頭,她轉過頭看他,嘴角一抹笑淡淡的。
飛機外的天空,是吸引人的藍色,她看着外面飄過的層層雲彩,嘴角的笑容深了幾分:“上次搭飛機從J市離開,還是三年前!”
突然想起那天的她渾身是血,迷迷糊糊的搭上楚亦寒的私人飛機,連夜被送往紐約,之後便是一連串的治療,直到生下雨馨,進行了胃癌手術以後的兩個月後纔出院。
此後,她在楚亦寒的支持下,創辦起現在的公司,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短短的幾天,我好像重複了我之前的人生,在媽咪的墓前,我哭的泣不成聲,就好像……”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聲音停下了,眼眸死蹙在一起,看着楚亦寒低頭看着自己的模樣,顫聲說道:“就好像我失去了全世界!”
“你沒失去全世界,起碼,你還有我!”
溫潤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葉依珊看着他笑,他卻伸手撫上她的眼角:“還有馨兒,還有Alex,我們是一家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在一起!”
聽着楚亦寒說完,葉依珊低頭看着自己跟楚亦寒握在一起的手,上面的戒指還在閃閃發光:“亦寒,我們相約過,要一起白頭偕老的,對嗎?”
“對!”
她甜甜的笑了,身子靠着楚亦寒的身子,頭枕在他的肩上,再次閉上眼睛:“到地方了你叫我!”
“好”
窗外景色飛快閃過,葉依珊的心卻有些空:肖之瀚,你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最少,之所以不能得到我的原諒,真實的原因,不過因爲你是我最愛的人!
因爲太愛,所以在面對傷害的時候,才顯得那麼無法承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