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醫院。
一切準備就緒,霍連城即將被推進手術室。
在手術室裡安排好了休息室,讓她在裡面等候,這是霍連城吩咐的,手術要進行將近十個小時,他怕她休力不支,所以事先就已經安排妥當了。
可方可晴半步都不想離開手術室的外面。
把他送進手術室之前,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十指緊扣。
“霍連城,你一定要好好地出來,我和嘟嘟等着你。”
他伸手,食指輕彈她的鼻尖,嘴角勾勒起他最迷人的微笑:“寶貝,相信我。”
霍連城,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不會舍我們而去的。
手術,已經進行了四個小時。
方可晴在手術室外忐忑不安地來回跺步。
一隻溫暖的大掌搭上她的肩膀,方可晴轉身,正碰上明浩的視線。
“可晴,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方可晴眼圈兒一紅:“嗯,我知道。”
明浩笑笑,拉她到一邊,勸她坐下。
霍夫人向他投以感激的眼神。
其實,除了霍連城,方可晴最聽便是明浩的話了,她把他當成最好、最信任的朋友。
進行了六個小時,明浩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他端來了香噴噴的咖啡,放到她的面前:“喝點吧,能提神。”
他知道現在這種時候讓她回去睡覺養神那是不可能的事,手術還有四個多小時應該就要結束了,到時候,結果是好是壞,她都必須要承受。
這手術室外的人,無一不擔心着霍連城,同樣也擔心着她。
她是霍連城放不下的人,萬一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們第一時間要安撫好的人便是她。
這是霍連城交代下來的。
“謝謝你,浩子哥哥。”方可晴接過他的咖啡,感謝地說道。
明浩看着她,忽然想起初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的她,很開朗,很活潑。
現在她眉宇間都是憂慮,可是卻透着怎樣也掩飾不了的幸福。
女人活這一輩子,不就是爲了找一個疼自己愛自己的男人嗎?
毫無疑問,方可晴找到了。
霍連城無論做什麼,想什麼,都以她爲中心,凡事先想到她,這樣偉大的愛,完完全全的付出,明浩服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那麼的漫長、那麼的煎熬。
手術室裡的醫護人員並沒有進進出出,手忙腳亂,這似乎是一個好的現象,代表着手術並沒有出什麼意外。
方可晴的心還是忍不住慌亂,生怕就在下一分,下一秒,醫生會脫下白大褂,從裡面走出來,遺憾地對她說自己已經盡了力。
漫長的十小時二十分,這個手術比預想中還要多進行了二十分鐘。
手術室外的燈終於熄滅了。
主刀醫生走了出來,臉上帶着笑容。
“恭喜霍太太,霍總裁的手術很成功,現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這樣的結果,已經是萬幸之中的大幸,百分之四十的機率,他們爭取到了。
方可晴終於笑了出來:“真的嗎?他沒事了?”
醫生看了眼明浩,收起了嘴角的微笑,有些嚴肅地說道:“不過,術後的情況怎麼樣,還要過了今晚才知道。”
方可晴一下子緊張起來,這不是剛剛鬆了一口氣又被勒緊了脖子的感覺嗎?
“這是什麼意思?”她問。
醫生臉色變得有點沉重:“手術雖然成功,可是,不排除病人會發生失憶、失明或者是其它的手術後遺症,所以還要觀察兩天,等病人醒過來之後,才能定斷。”
……
方可晴一直守在霍連城的牀邊,不願意離開半步。
霍夫人勸她:“可晴,嘟嘟在旁邊等着你,他不見你一整天了,現在正哭鬧着呢。”
聽見嘟嘟在哭,方可晴才快步離開霍連城的病房,來到特意給她安排的休息室。
“嘟嘟乖,不要哭,爹地很快就會睡過來,爹地不會有事的。”
現在,霍連城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無論他失明也好,失憶也罷,只要他還留在這個世界上,就比手術失敗的強!
她說過,如果他失明瞭,她當他的拐仗,如果他失憶了,她每天都會陪在他的身邊,告訴他他們以前的故事。
……
兩天後。
病牀上的男人已經在躺了兩天兩夜,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今天就能醒過來。
“老公,我把嘟嘟帶過來看你了,嘟嘟,快叫爹地,叫爹地快點醒過來。”
她把嘟嘟放到了霍連城的牀邊,小傢伙很乖,不敢到處亂爬,依着爹地的身體奶聲奶氣地喚着:“爹地,爹地……醒,醒過來。”
嘟嘟學說話實在不要太快,往往大人說出一句話,他就基本可以模仿半句。
“老公,你聽聽,嘟嘟在叫你醒過來呢。”
耳邊傳來兒子和老婆的聲音,牀上的男人眼皮跳動了幾下,彎長的睫毛扇動起來。
“霍連城!”
“爹地。”
方可晴和兒子同時驚喜地呼喚道。
霍連城慢慢地睜開他那雙迷離深邃的黑眸。
方可晴立馬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幾晃,看見他完全沒有反應,眼皮都不動一下,心裡當下就涼了半截,哭喪着臉。
霍連城真的失明瞭……
她難過地握緊了霍連城的手,安慰地道:“老公,不要害怕,看不見就看不見罷,只要你能好好的活着,以後就讓我當你的拐仗,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方可晴深情款款地說道,眼裡泛着淚花。
牀上的男人微微一怔,眼神似乎沒有焦點。
“真的我去哪裡,你就哪裡?”
“嗯,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方可晴肯定地答道。
“我什麼都看不見了,你真的不嫌棄我嗎?”霍連城語氣有些難過地問道,問得方可晴一陣心疼,霍大少爺什麼時候這樣沒有自信過?
以前的他那麼的完美,那麼的高高在上。
一下子變成了盲人,那份傲氣怎麼會不受損?以後無論去到哪裡,都需要有人陪同,他的尊嚴又怎麼會不受到挑戰?
或許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的生活會進入一個新的階段,要經歷一份新的考驗,不過,她不怕。
無論如何,她都會陪在他的身邊,陪他一天一天地捱過去,共同走過這段日子。
心裡是很悲傷的,但她現在不能唉聲嘆氣,那樣只會讓他更傷心難過。
“怎麼會嫌棄?我又矮又醜,沒文化還衝動沒腦子,你什麼時候嫌棄過我呢?”
方可晴徹底黑化自己的話讓他嘴角揚起了半絲笑意:“嗯,的確是。”
她又好氣又好笑:“你就真的那麼覺得?”
霍連城輕輕柔柔地說:“不,你很漂亮,我從第一眼開始,就喜歡你了,現在,我還記得當時見到你,你的樣子,像只受驚的小貓,很可愛……”
方可晴差點忍不住淚崩。
她握住他的大掌,讓他的撫摸着自己的臉蛋:“你不是說過嗎?我的臉,你這輩子都記得。”
“可是怎麼辦?之前好像看不夠,現在已經有點模糊了……”男人喃喃地說道。
方可晴忍不住飆出淚水:“那你摸摸我的臉,會記起來的。”聲音不自覺有些咽哽。
很難想象一個本來連近視眼都沒有的正常人,忽然間失去了光明,以後活在一片黑暗的世界裡……
更何況,他是霍連城,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霍連城。
“寶貝,你哭了嗎?”他問,眼神沒有焦點。
方可晴搖搖頭:“沒有,我沒有哭,就是眼裡進沙子了。”她揉了揉眼睛,拭去眼角的淚水。
“女人,你又調皮了,在我面前說謊,那可是要受到懲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