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圓真誠的笑道,“這皇都雖是繁華之地只可惜充斥着功利心在絕對不是個安居的淨土,我祝王爺和王妃白頭偕老永結同心,能早一日找到心中樂土。”
總管見她一個人回來,往她身後看了看不見景故淵的身影倒也是識相的沒有多問。挑了幾件府裡的瑣事請示要她定奪,她甚感無趣,要他自行決定就好。總管又是道了一件早晨才發生的趣事,“小公子懂得站立了。”
伊寒江頓時心喜衣服也不換就折去孩子的房間。顏闖手裡抱着景昱,時不時擡頭又是看幾眼讓人頗爲省心坐在牀頭自娛自樂的景昂,而蕊兒則抱着景晏哄着,兩人之間並無言語的交談甚至一個眼神交流。
伊寒江交疊着手臂,倚在門邊看了,這顏闖是盡責了卻也是不解風情,房中孤男寡女卻也不曉得見機行事。真不曉得蕊兒到底是看中木訥還是看中他的無趣,只能說各花入個花眼吧
顏闖也算是警覺,“誰!”
“還能有誰。”
景昂聽到聲音爬到了牀邊搖搖晃晃要站起來看,顏闖急忙把手裡的景昱放下將景昂抱回了牀裡。接着問題來了,景昱被哄得好好的,突然卻是中斷,立馬便是嚎嚎大哭表示抗議,而他哭了。景晏隨即也被吵醒,像是連起手來惡作劇一般也跟着大哭。
顏闖想哄吧,纔要伸手想抱回景昱,景昂又是再接再厲不氣餒的爬到牀邊這一回還曉得要借力,抓着牀柱起來。
顏闖顧此失彼焦頭爛額的狼狽頗爲好笑。伊寒江發話道,“把三個小的留下你們出去吧。”
蕊兒不放心道,“王妃一個人照顧三位公子麼?”
“讓你們出去就出去。”蕊兒把景晏也放到牀上,兩個小的默契十足一般唱起雙簧似的哭鬧得更是厲害,顏闖實在是不放心。回頭看伊寒江只是坐在牀邊對哭鬧不聞不問的。
伊寒江見到他二人拖拖拉拉都不放心,“他們三個都是我親生的,我還會虐待他們不成麼。與其總是關心別人的事,不如關心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
蕊兒羞赧提起裙子走了,顏闖臨走則道,“大公子還沒有進食,米糊太燙擱在桌上現在該是溫了,若是涼了再吃對腸胃不好,就有勞王妃了。”
本來是手裡只拿刀劍的大男人爲了幾個小的倒是心甘情願變成婆婆媽媽的“婦人”。 門稍稍的掩上,景昱景晏哭鬧不止卻是始終得不到伊寒江的關切呵護。又是哭了一會後居然是自己停了。只是睜着閃亮的眼眸盯着。
伊寒江點了點雙胞胎的鼻尖,“牙都沒長呢,就學會整人了。”
景昂奶聲奶氣咬字不清楚的喊。“娘,爹。”
“你爹沒回來。”景昂撐着她的胳膊要站起來,伊寒江扶了他一把,見他白嫩的腳丫子踩在紅色的墊子上支撐起了自己的身子,景昂遞上他的玩具。伊寒江好笑道。“給我的?曉得你爹惹我生氣在給他賠罪麼?倒是人小鬼大,和你爹一個德行。等娘抱過你兩個弟弟再給你喂米糊。”
輪流的抱過了景昱景晏,分別在他們額上落了一個疼寵的親吻,方纔哭的用力爲求逼真把吃奶的力氣都給用上,倒是兩個都睡眼惺忪,沒一會也不需要歌謠哄着睡。自然而然的就閉起眼兒。
她拿來米糊一口一口喂着見到兒子吃得津津有味,“你這個小饞鬼,可別誰給你東西你都照吃不誤。否則你要是再吃壞了肚子,娘就打你屁股。”
景昂動着嘴巴手裡也不歇停,拉扯着玩具想要把之五馬分屍。蕊兒又是折回來,聲音帶着歡喜的稟報道,“王妃。五皇女領着景麒小公子來了。”
其實她今日比較想和三個孩子單獨的過,但想到許久沒見過景麒了——“讓他們進來吧。”
景麒又蹦又跳的進了門便大聲喚道。“嬸嬸。”往她懷裡撲來。景喬則是訝異道,“我還以爲你在留在宮裡給父皇治病,故淵也回府裡了麼?”
伊寒江捏了捏景麒的鼻子,發覺才分隔了短短時日,他倒是長高了不少。“我和他也並非一定要形影不離不可。”
一聽就是在賭氣,景喬衣袖遮着脣低笑了幾聲,“又吵架了?我這個弟弟明明就是天生的一副好脾氣,倒是不曉得怎麼老是惹得你不高興。”
“那一定是我太蠻不講理了。”
景喬玩笑道,“怎麼是呢,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下一回我見他一定狠狠的教訓他,讓他切記可不能再惹你不高興,不然你又一氣之下回了南蠻,到頭來爲難的還不是他自己麼。”
伊寒江斜眼,“這話我怎麼聽着是明着幫我暗地裡在踩我。”
景喬巧笑倩兮,“冤枉,這王府可是你湛王妃做主,難道我不怕得罪了你以後再也不許我見昂兒麼。”景麒還沒見過雙胞胎,踢掉了鞋子爬上牀好奇的打量着。
景喬唉聲嘆氣道,“這孩子才和親爹重逢不久,他皇爺爺卻是染上了急症將重擔壓在四哥和故淵身上,即便四哥想有心彌補失去的天倫之樂卻也是沒有那個時間,我見景昂孤零零的在庭院裡背書,就把他帶來了,想着讓幾個孩子熱鬧熱鬧也好。一時發生了太多的事,我心裡恨憂焦慮煩躁得很,就這王府裡每當見到這幾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倒還能輕鬆些。”
“皇上的病你再憂心也是沒用。”
“我知道,老天要帶走一個人的時,說不在就不在了。就如慧妃吧,誰又能想得到她無病無痛居然比父皇走得還早。”
伊寒江若無其事的聊道,“她是因爲知道皇上回天乏術了,日夜憂愁,患了焦慮之症,一時想不開才做了傻事,皇上不是封了她一個貞字做諡號麼。”
說來這個字倒也是諷刺,慧妃是因爲跟景蟬敬不倫的關係被賜死,卻是需要一個虛假而動聽的理由去掩蓋那樣的醜陋而得了這麼一個字眼。
景喬哼笑道,“得了吧,宮娥太監口中以訛傳訛流出來的東西我何曾當過是真。我又不是不曉得慧妃的性情,她若是真那樣的忠貞烈性,要殉情也不該選那樣的時候。”
伊寒江,“那你覺得她是因爲什麼尋死?”
“我怎麼知道,紅牆裡不爲人知的東西多了,我若是都要一件一件弄清楚,怕先會累死。”
她和慧妃是有些交情,但也就是場面上妃嬪與皇帝子嗣的和睦相處,慧妃贈過她首飾,她也回贈過慧妃珠寶玉石,倒也禮數週全沒承過她的恩德彼此也沒結怨。慧妃死了她詫異有,倒也不會太過傷心。
景喬語重心長的勸道,“慧妃和故淵關係比較親,就怕他一邊操勞國事還有一邊傷心,你做妻子的可要好好的寬慰他。”
是麼,可是在她看來景故淵壓根不需要她這個做妻子的體貼安慰,他已經憑自己的本事度過了這個傷感,腦子裡想什麼她尚且在揣度中。“六皇子走了你知道麼?”
景喬訝異道,“他是去哪裡?父皇如今病重,按理不可能讓他出皇差的。”
伊寒江曉得她話語裡的暗意,這皇上病重隨時有可能駕崩,這種時候自然是希望子嗣都在身邊。“這我就不曉得了,只是在送走慧妃時聽他那樣說的。”
景喬又是嘆氣,低頭道,“總覺得這是個不好的先兆。有什麼要四分五裂了。”
“林邈是六皇子一黨的,六皇子走了,你有想過林邈的前程也一樣跟着堪憂麼?”
景喬擡頭看她道,“別人不知道這般問我不奇怪,你明曉得我當初與他是迫不得已,我擔憂他前程做什麼。”
“你真的是看不出他對你極好麼?就因爲知道你的情況,知道你恨的不過是皇……”看了看景麒,有孩子在說話還真是避忌,“害過你的人,你也算是恩怨分明,林邈沒害過你,又是一起生活了那麼久,他對你關懷你就沒有一點點的感動過?”
景喬不假思索,“沒有,我知道他無辜也知道自己虧欠他。可他做再多又有什麼用,徒勞無功而已。只是別的我不敢說,如今既然是四哥和故淵掌權,我想倒也不會牽連到權位鬥爭甚至他的性命。”
聽得景喬說的那樣肯定,倒好像是她伊寒江杞人憂天一樣,“倒真是希望如你所想的纔好。只是想提醒你報仇是爲了活着,可活着不單單是爲了報仇。要心裡痛快了纔有意義,別到最後悵然若失。”
“你倒是會說我,既是這樣也聽我這個外人一句,你可別和故淵鬧彆扭到最後是自己悵然若失。”
景喬抱過景昂來逗弄,搶過伊寒江手裡的米糊,手裡觸碰着碗的溫度,帶了點埋怨,“顧着和你聊天,你看,這米糊都快涼了,我來喂他吧。”
眼裡都是景喬自然而然流露的對孩子的慈愛,“這三個小鬼都被你們幾個輪流寵壞了,以後難帶我就唯你們是問。”
景喬自嘲道,“我就想寵他們,我自己當不成娘,你就當是我一腔的母愛無處可以發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