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慨道,“可惜了,庭淞和孔濂溪曾經是一對金童玉女,凡是見過他們兩的人沒有不說他們般配的,只是沒想到他們卻是緣淺沒能修成正果。”
她道,“你明明就看的清楚孔濂溪心裡的人是你,你說他們匹配指的也不過是他們的相貌家世,可兩個人在一起不是隻對着一天兩天,是要對着一輩子的。若不是喜歡的人,成親不就成了煎熬了。”何況他方纔的話,話裡有話別想瞞過她心思,“你剛纔讓陸庭淞多多包涵,我倒是聽出了撮合的味道。”
她想他不會那麼無聊見自己成家了,他的玩伴還是孤家寡人形單影隻就一改過去避世的作風婆媽起來搶月老的活從中牽線撮合吧。
他只笑着道了一句,“屏影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你就當是我出於私心吧。”
皇后身邊伴着侍女,遠山如黛根本就像暈開的墨汁黑漆漆的一片卻還是見皇后側目眺望出了神一般,每每邁開一小步踩在那細碎的小石子上身子輕晃,多得侍女牢牢的扶着。
那侍女見到伊寒江他們正面走來,便在皇后耳邊輕聲提醒了一句。皇后這才轉過頭來,停下了步子。
伊寒江當然也停了下來,趁着夜裡光線不好,膝蓋曲了曲動作快的皇后即便想要挑剔也看不出她哪裡做得不到位。
皇后看着景故淵端莊卻是不冷不熱的開口道,“身邊夠人使喚麼,若是缺少什麼儘管開口。”
景故淵也是禮數十足道,“多謝母后了。”
皇后微微點頭,“這兒風大,走一會就回去吧。別傷了身子又讓你父皇操心了。”說完是在侍女攙扶下離去了。
伊寒江回頭盯着皇后的背影雖是伺候的人一抓一大把,唯獨卻是少了一個真心相待和她執手相伴的人。“找你出來逛一逛真是對了。看到她這樣我真是覺得出氣。”她可是小氣的還記着當初皇后怎麼逼她嫁給景馳拓的,身份尊貴可那行徑卻和逼良爲娼的老鴇沒兩樣。
他道,“母后也是可憐的人。”
“這就是你所謂的匹配啊。不過宮中又有哪一個妃嬪和你爹不匹配的。”都是身家清白樣貌上乘的姑娘纔有資格得皇帝的另眼相待,她可不信他爹會學那齊宣王挑個無鹽女同牀。
任那皇后再尊貴又如何,還不是和民間那些被喜新厭舊的丈夫拋棄的糟糠之妻一樣,受不住孤清,腳下的路再難走她始終要咬牙忍着繼續走的。
景故淵半夜翻身卻是觸到身邊位置空蕩無人,他睜開眼瞧見伊寒江散發坐在桌前拿着小刀在割賀延送給她那把弓的弦,他開口道,“那是把好弓。”
伊寒江把長髮勾到耳邊。也不看他只道,“確實是好弓,在府裡日日拿着它射箭覺得順手極了。只可惜是我討厭的人送的。你不問我爲什麼要割它麼?”
景故淵笑道,“你在上頭動了手腳明日你拿什麼打獵,總不會是徒手去抓吧。”他坐起身,指着一個木箱子,“打開看看。”
她瞥一眼。那不是放衣服物飾的箱子麼,“打開幹什麼?”
他耐着性子輕聲哄道,“打開看看。”
她放下刀子,翻開箱子的蓋子裡頭有一個錦盒就放在被蕊兒折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上頭,“這個?”她拿起錦盒晃了晃。
景故淵點頭。
“神秘兮兮的,你可別告訴我裡面是什麼金銀珠寶。你知道的我可對那些不感興趣。”說完漫不經心把錦盒打開發現裡頭躺着一把體積略小更適合姑娘家用的短弓。這算是未卜先知麼,她視線掠過了手中的弓該重新再一次評估他的高深莫測麼。“這是不是表示你一早就猜到我留下這把弓卻不是爲了在秋狩那天用它。”
他笑道,“你是我妻子。心有靈犀不是好事麼,我說過不過是有備無患而已。”
有備無患啊,她反覆的咀嚼這個字,把那短弓又放回了木箱裡。賀延送的那把弓已被她動了手腳,所謂的惡報總是要先有人埋下惡因的。若是明天什麼事也沒發生那就罷了,若偏偏有人不信邪的又和她下戰書。那她絕對是奉陪到底的。
她坐到牀邊暖玉溫香的挨近,一手撩撥的在他腿上畫圈圈,“你還有多少個有備無患是我不知道的?”
景故淵抓住她的手,輕笑道,“在外頭呢,別胡鬧。”
她曖昧道,“你爹天天要年輕貌美的女人給他侍寢,難道門外就沒站着隨時要聽他差遣的太監宮女?有其父必有其子,外頭的人才不會那麼不識相,你是不是要我嚴刑逼供?”蹭掉鞋子,翻身壓倒他身上像是腳踩着兔子的獅子,惹她不悅就一口把他吞下。
景故淵柔和的笑了笑眼神裡全然不在意倒是把她當景麒一樣哄了,“你不是說明日要大顯神威麼,若是睡不好精神不夠,到時候頭暈目眩可就不能打獵了。”揉了揉她的頭,“若是做完了就快點休息吧。”拉上錦被躺下閉眼休息一氣呵成。
伊寒江低頭在他耳邊道,“景故淵,你好樣的。”哼了聲,下牀坐回桌子邊摸出瓷瓶把裡頭的液體倒出抹在了弓身上……
她是急不可待故意顯眼的將賀延的弓背到身後就出了營帳了,也不等景故淵。那人是個十足的禮儀人男子嘛雖不看重外在裝扮,但總認爲衣飾整齊衣冠端正的是一種禮貌,慢慢的洗簌好也不知要多久。
侍衛給她牽來了馬,她踩上馬蹬一個漂亮的翻身兩腿一夾,馬兒揚開了蹄便是帶她在疾風中馳騁,也不過是想着熱熱身沿着河跑了一圈回來就故意放慢了速度。
哪知卻是冤家路窄,就聽到賀延的聲音道,“王妃真是好騎術。”她回頭見到賀延騎着她鐘意的那匹黑馬慢悠悠的踱過來不可一世。
她嘴上謙虛道,“賀將軍半生戎馬,馬就是將軍的戰友,怕是對着馬的時間可不比對着人少早就心靈想通了,我也就是騎來玩玩的哪裡有賀將軍的騎術好呢。”
賀延撫了撫黑馬的鬃毛,馬的兩耳動了動烏黑的眼有神的盯着她。賀延道,“這馬跟着我出生入死倒也真是有靈性。王妃還記得它麼。”看出了伊寒江頗爲喜歡這御賜的良駒,人無他有十分得意。
她笑道,“怎麼會忘呢,上一回你還把它當作對付我的工具,只是功虧一簣好不可惜,也虧得這馬不比人,不會記仇否則將軍坐在馬上可就要當心了,摔下來怕是會斷掉一條腿。”
賀延氣的咬牙,轉眼卻是舒展了眉心。“過去多有得罪,就當時灰塵抹了它吧。”
她聳聳肩,“你若是能做到,我也能。但只怕有人口是心非。”
賀延看了看她背後的弓,因爲半個月來她天天拿來練習弓面上磨掉了一些漆,他問道,“我送給王妃的弓王妃還喜歡麼。”
伊寒江故意當着他的面把弓取下撥了撥絃,“當然喜歡了,都到了愛不釋手的地步了,我天天都要拿出來練射箭,爲的就是不要辜負將軍的一番好意。將軍不是說要在秋狩時看我的身手麼,我自然是怕騎射不精會貽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