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流雲府,凡淞對於器魂墨凌的事情是這樣解釋的:“墨凌乃是我上界的知己兄弟,多年前他肉身被毀,元神借仙器寄體,隨後同我一起到了凡界,日前離羽大哥助他恢復肉身,修爲更勝從前。”
這是凡淞第一次對兄弟撒謊,本來凡淞對墨凌一事並不是很謹慎,甚至有點得意忘形。但是離羽卻提醒凡淞,黑煉之成已是天地之異數,而墨凌的異變更是空前絕後的,如果泄露天機必遭衆神所嫉。離羽其實已經有所保留了,沒有說凡淞的行爲跟元神養魂禁術是那麼的相似。也沒有說在墨凌化體初成時,離羽便感受到了空間有些異樣,敏感的他立刻聯想到了有神君級的高手擾亂了天機,阻隔了天華神界對他們這一區域的查探,瞭解到事情的嚴重性,離羽才婉轉的告誡凡淞保守秘密。
凡淞原本計劃年後立刻離開樑都,四處遊歷尋找上界魔族與天夕城的歷練者,同時找回殘墨失落的墨龍槍,但是雪嘯和烈空四個化形期修妖者從十一月十五開始一直在閉關,轉眼大年初一了也沒有出關。
凡淞倒也不着急,把炎玉山天星殿的建設工作全部交給了清風三人後,他這一個多月樂得清閒,整日呆在朱何的藥鋪裡打發時間,銀髮及肩的凡淞和朱何呆在一起坐堂行醫,倒真有幾分神醫的架勢。朱何得知自己兩個後輩即將突破化形期,最近心情大好,來找他看病的,只要還有口氣,不管是疑難雜症還是必死之命,統統都給治了。
而凡淞閒來無事偶爾也客串一下鍼灸,同樣是包治百病,本來這樑都有一個包治百病的神醫就夠轟動了,而今卻有了兩個。一時間,兩人的名字傳遍了樑都周邊諸郡,人人都知道樑都濟世堂裡有兩位神醫,一位是濟世堂的掌櫃朱何,另一位則是朱掌櫃的好友凡淞先生。之所以稱凡淞爲先生,那是因爲樑雲府中之人均隨主子稱呼凡淞爲先生,久而久之,大家都跟着如此稱呼凡淞。雖然兩人雖沒顯露神通,努力裝的像一個凡人,但凡人最擅長編故事,七傳八傳,兩人便成了那起死人、肉白骨的醫仙。
凡淞無所謂,甚至還覺得形勢大好,這樣一來,如果蒼笗、昆烈兩方面的人聽到他們的名字必然趕來樑都,這可是活廣告,當然是莫大的好處。朱何卻沒有這麼樂觀,他深知樹大招風之理,特別是身爲修妖者,在這凡人社會中首忌招搖。如今這赤霄劍宗還有一人死在了樑都,目下凡淞就要離開,留下八人的性命,可以說就在他手裡了。這陣子朱何心裡一直在犯愁,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只恨自己修爲低,一對一連個空冥期的都打不過,更不用說赤霄劍宗人多勢衆,他又如何護的了衆人性命。
朱何暗自煩惱不提,凡淞在這月餘的平凡人生活中隱約體會到了一種玄妙的感覺,想仔細體會時卻又把握不住,有時候他感覺自己就是個平凡的醫生,忘記了其他的一切,就如同經歷了一次輪迴一般,這種感覺讓凡淞的心神非常接近天道,也許,這纔是凡界歷練的真諦。
凡淞很喜歡這種忘我的感覺,當他把這種感覺告訴朱何時,朱何得意忘形的拍着凡淞的肩膀,高興的直說知己難尋。原來凡界朱厭一族有在凡人社會中化身修煉的秘術,更能掩蓋身上的妖氣,只要不是強行逆轉凡人間的帝王運數,就是大成期也可以混跡在凡人社會而不受天譴。
朱厭自從突破金丹期後就經常在凡人社會遊歷,從販夫走卒到掌櫃老闆,從相士郎中到匠師藝人,朱何化身過各種身份,但修爲卻沒有落下,這就是因爲他從平凡中領悟了自然之道,能夠更好的利用天地靈氣進行修煉。
朱何知道凡淞乃是上界中精通各族法訣的煉器師,朱厭一族的法訣雖不外傳,但是在凡淞眼中基本算不得秘密。從凡淞傳授雪嘯、烈空兩人的天妖月靈訣以及傳授樑雲、殘情兩人的天魔化星訣就能看出,凡淞除了大宗、族派的傳承秘術,其餘怕是伸手可得。於是朱何毫不顧忌的跟凡淞討論起了朱厭族的化身輪迴訣,一是表現出沒把凡淞當外人,二是看凡淞能不能指點自己一下。由此可見朱何的精明之處,無怪乎離羽會那般調侃他。
殘情在衆人中修爲最低,因爲沒有任何人指導,數百年來不過相當於通脈期,凡淞知道他需要夥伴、朋友。凡淞靈機一動,讓樑雲做了殘情師弟,更堅持讓墨凌當他們的臨時老師。這不是凡淞偷懶,而是他的一片苦心,他希望墨凌能夠逐漸適應自己的身份,習慣跟周圍的人交流。
樑雲這個人類學習魔族法訣也沒什麼問題,因爲樑雲沒有道家底子,所學的不過是一些膚淺的外功,因此轉而修習魔族心法沒有任何衝突。最讓凡淞驚訝的是,樑雲選了十六個人傳授凡淞留下秘籍,俱都是資質優秀,忠心耿耿之人,由此看來樑雲眼光確有其獨到之處。
衆人修真悟道,體味生活,而樑都城也一直平安無事。轉眼就到了大年初一,凡淞將墨凌留下爲四人護法,其餘衆人受樑皇之邀進皇宮赴宴。由於凡淞和朱何掛心閉關的四人,宴會上略作盤桓就告辭離開了,留下清風三兄弟、殘宿、樑雲在宮中陪樑江。
卻說凡淞、朱何兩人出了皇宮,走在熱鬧的街道上,感受着過年那幸福歡快的氣氛,不時能看到頑皮的孩子手中揮舞着煙花追逐嬉戲,凡淞卻覺得和朱何無法融入到這歡樂的氣氛中去。果然心中有所牽絆啊,無奈的一笑,對朱何說道:“可惜最年輕的四個傢伙在閉關,否則這個年肯定過的很熱鬧。”
朱何哈哈一笑,故作驚訝的對凡淞說道:“上界的玄仙居然也羨慕凡人的歡樂,不過若雪和如雲這些年來,每年過年都要瘋玩個痛快,今年沒他們陪着還真覺得有點冷清。”
凡淞不無感觸的歌道:
“百里天街心冷漠,孤雲飄蕩,獨影斜陽。
千年修仙欲無求,煮酒撫琴,坐看春風。
一世輪迴命中定,山重水複,柳暗花明。
兩番眷顧金身成,遙望蒼穹,天心難測。”
歌罷,凡淞又道:“我羨慕的不是凡人的歡樂,是這熱鬧的氛圍。因爲我在上界是個孤獨的人,我沒有朋友,所以如今有兄弟相伴我自然心情大好了。”
朱何默默的陪在凡淞身邊,第一次,老成的他覺得跟凡淞的距離近了許多,也想叫凡淞一聲大哥。潛移默化的,朱何對凡淞變得坦誠了起來,這便註定了天星殿將是一個緊密無間的組織。
轉眼間兩人回到了流雲府,跟墨凌聚在密室外的書房研究最近的凡界形勢,紫陽宗經過這次事情也許不會再找他們麻煩,但是赤霄劍宗的事情卻必須要妥善處理。因此凡淞決定留下一點仙級禁制,想必赤霄劍宗會知難而退的。最後的事情便是在東周開展情報網,尋找天夕城另外兩個歷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