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滲出，雲亦錦幾乎是下意識的捂住的傷口，連同握住的刀，她的掌心內也是劃出了深深的痕跡。很疼，雲亦錦皺起眉頭，不過還是很認真的看向清蠻。
面對着清蠻的冰冷眼神，還有她毫不猶豫的出劍，她只是一笑，勾勒起嘴角，臉上的蒼白無法掩飾。
“你爲何要笑？”
清蠻一愣，她知道殺手最忌諱說話，可能會在談話間事情會有反轉，下一秒死的就會是她。不過清蠻看着這女子詭異，竟然想要問問她，她到底是誰？
一想到這裡，清蠻幾乎是顫抖了起來。
不，她不是，她應該不是姑娘。
“你……你是誰？你到底是誰？”沙啞的聲音，尾音有些一顫。她想聽到雲亦錦的答案，但心中還是在否認。
雲亦錦緩慢的踏出了一步，刀還沒有拔出，因此刀入傷口更深了一分。血涌出的更加劇烈了。即便是這樣她還是一步步走了過去，走到了清蠻面前，兩人之間近在咫尺，刀劍已經穿透她的胸口，在月光下閃爍着光芒。
“我……”
“你到底是誰？快回答我！”清蠻喃喃道，神色一點點變得瘋狂。
雲亦錦想要說話，一口血腥味瀰漫開來，她咳嗽了一下，血沫噴到清蠻的衣服上。她緩了好久，才繼續擡起了臉，緩緩的鬆開了握着劍的手。
她看着清蠻，說道：“對不起……”
竟然醞釀了許久，只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她看着清蠻，相處了好幾年的姐妹，竟然只能夠說出……對不起。若不是她的任性，將清蠻捲入了這件事情內，清蠻現在也不會痛苦。
被仇恨所吞噬，那是多麼的痛苦啊……
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日日夜夜想着如何殺人，如何將那個人從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地獄……無法安心入眠，幾乎一閉眼就能夠想起身死的那一刻。而且看着鏡中自己的嘴臉，也是如此的恐怖起來。
那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那個善良天真，還懵懵無知的自己，已經不在了。
仇恨使人墮落，她是知道的啊，不過她還是將他們二人拉了下來，使一個天真的小姑娘，成爲現在這麼冷血的殺手。
“對不起……對不起……”
“你到底是誰！”清蠻有些癲狂的大喊，她抽出了劍，鮮血四濺，滴落在雪白的雪上，點點梅花，竟然是如此好看。雲亦錦感覺到劇痛，都不知道怎麼反應了，她額頭上是細密的冷汗。
而且幾乎是這一下，她跪在了雪上，單手扶着地，一手捂着傷口，呼吸也是粗重了幾分。
“我……只是一個該死的人罷了。”雲亦錦喃喃道，她的聲音也是若不可聞，血從她的指縫間流下，一串流到雪上。她越來越感覺到身體沉重力量，她真的沒有想過自己能夠受傷，而且是將死之人了。
不，她不能死。
至少不能夠死在清蠻的手下。
如此一想，她掩嘴裝作咳嗽的樣子，暗暗吞下了一粒藥丸，黑色的藥丸，當放入口中就苦澀的味道瀰漫開來。而且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幾乎是剎那間，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清蠻立刻蹲下身，將手中的短刀到落在了地上，她跪在雲亦錦的面前，扶正她的臉，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
“不……這不是姑娘，她絕對不是姑娘……”
清蠻喃喃道，而且是鬆了一口氣，這個人除了眼神之外，跟姑娘一點都不想象。而且……女子死前的那句話，應該是對五皇子的一些懺悔吧，不知道是犯了什麼事，清蠻用手去探雲亦錦的鼻下。
沒有任何呼吸，而且胸口也沒浮動，看樣子是死了。
清蠻冷冷的站起身，眼中一點愧疚之色也沒有，當她發誓要報仇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無論是什麼事她都能幹得出來，即便是違背自己的原則，燒殺搶掠都在所不辭。
“安息吧。”
她撿起了刀，轉過了身，消失在黑夜內。
“大人，已經處理乾淨了。”清蠻站在拐角，對着馬車內的人說道，馬車裡久久的沒有回答。
清蠻也不敢擅自行動，只能靜靜的等着。
過了許久，馬車內傳來清冷的聲音，“你知道那女子可是誰？”
清蠻一愣，最後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呵……”輕笑聲傳來，最後說道：“你下去吧，這次做得很好，而且表示了你對我的忠心。”
“爲大人出生入死，在所不辭！”清蠻怔怔說道。
說完，清蠻走回去，馬車內五皇子有些失笑，彎起的眸子一絲冷意。
雲亦錦死了？這麼簡單的死在了她那個婢女手下，這雲亦錦……不只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不過即便在過於聰明，也不過是一女子而已。只要是女人，心中就會有情，永遠做不到冰冷如霜。
五皇子袖子內轉着兩個圓石頭，摩擦間發出滲人的聲音。
“殿下，要回去嗎？”
“走。”五皇子說道，馬車緩緩地向着宮內行駛過去。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後，雲亦錦一個深呼吸，之後是肺內嗆到了冷空氣，幾乎是大聲的咳嗽出來，血水也咳了出來。
傷口劇烈疼痛，而且因流血太多，她沒有力氣起身，臉靠在雪地上，如此的冰冷。
她不能死在這裡。
而且更不能死在清蠻的刀下。
要不然當清蠻知道這個是時候，她該多麼的悲痛和自責，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加到她的身上。
雲亦錦剛剛服用的藥丸是假死藥，會讓人短時間內跟死人的樣子一模一樣。而且在假死期間，血液也停止流動，自然傷口被凍住，如今已經不流血了。也正是因爲這樣她才撿回了一條命。
現在所要想的是……她該怎麼回去？
已經沒有人，能夠來救她了，不是嗎？
雲亦錦掙扎了半天，才能夠讓身體翻了過來，衝着天空，身體冰冷，血水沁入也是如此的冷。她看到了牆壁素色的燈籠，而且想到了那完美到極致的人。
他……會來嗎？
這一次，會來救她媽？
雲亦錦苦澀的一笑，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