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戰和姬天心沒有刻意隱藏,很快就引來了衛兵的注意,不多時二人就被一隊手持長戈的士兵堵住,長戈士兵後面是手拿機弩的士兵,如果普通人反抗,與手持長戈的士兵廝打起來,後面那些拿機弩的士兵立刻就會將他們射成篩子。
嬴戰暗自點頭的看着這些士兵,扭頭向姬天心說道:“澹臺冰河手下的兵訓練得不錯,更可貴的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穩住軍心,保住士氣,澹臺冰河倒是個將才。”
那幾個士兵見到陌生人靠近軍營,本就十分不爽,此時再聽嬴戰對他們將軍品頭論足,還一副不以爲然的模樣,一個個都惱火不已。
可就在他們準備有所動作的時候,姬天心一枚令牌遞給隊長模樣的士兵,說道:“把這個給你們將軍,順便通報一聲,有故人造訪。”
那個士兵將信將疑的接過令牌,只是這枚令牌代表王室身份,並非軍中常用的那些,士兵自然人不出來,可是這令牌材質非常,做工精湛,那隊長也不敢不當回事,只得叫來一名手下,讓他進去通報。
不多時,營內傳來嗒嗒的馬蹄聲,一個身着華麗甲冑的軍官老遠的跳下馬,一溜小跑衝過來,定睛在嬴戰和姬天心臉上掃了掃,隨後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拱手說道:“末將澹臺冰雲,參見公主殿下。將軍大人有傷在身臥牀不起,未能親自迎接。還請公主殿下恕罪。”
聽到這話,姬天心不由面色一變。
本以爲,澹臺冰河與竹下靳一戰,頂多也就是受點傷。以他金丹期的實力,也不該有什麼大礙,卻沒想到他如今連下牀都不能。
“快帶我們去見冰河將軍。”
……
不多時,嬴戰和姬天心就來到軍中大帳。
撩開大帳簾子,森寒的凍氣撲面而來,猝不及防的嬴戰一個哆嗦,疑惑的看了看帳內,怎麼這裡面比外面還冷。而且,這麼冷,連一個火盆都沒有。
澹臺冰雲似乎看出了嬴戰的疑惑,於是連忙解釋道:“家兄自小異於常人。周身始終被寒氣籠罩,若是圍着火盆,反而會不適。”
嬴戰點了點頭,心中卻在想着,這澹臺冰雲敘述公事的時候。就以將軍稱呼澹臺冰河,敘述私事的時候,就以家兄稱呼。由此可見,澹臺家族治軍治家都是一樣的嚴格苛刻。他們就是純粹的軍人,澹臺冰河政治上的幼稚倒也不足爲奇。
二人來到牀榻邊。卻見澹臺冰河平平躺在牀上,全身上下除了頭部都被厚厚的堅冰籠罩。絲絲縷縷的凍氣如同煙霧般升騰起來,又被嬴戰幾人帶起的氣流吹散。
姬天心不可思議的看着澹臺冰河,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家兄正在療傷,所以無法起身相迎,失禮之處,還請公主海涵。”
姬天心還沒說話,一個冷硬的聲音說道:“公主殿下,末將未能保護國君安全,無法擊殺竹下靳這個叛逆,公主駕臨,又不能起身迎接,真是罪該萬死。待末將傷愈,必定向軍紀官領罰……”
姬天心眼眸微紅的擺了擺手,“澹臺將軍,父王的事情,非你之過,大晉國有今天,也是我一手促成,你不必自責。再說,如今我已非公主,你也不必對我拘禮。”
澹臺冰河聽到這話,身上的堅冰猛的炸裂,隨後,他那昂長的身軀跪倒地上,恭聲說道:“澹臺家族的祖先追隨開國之君南征北戰,澹臺家族歷世歷代盡皆從軍,澹臺家族的男子,生是大晉國的人,死是大晉國的鬼。在澹臺冰河心中,公主永遠是大晉國的公主。”
澹臺冰河說話時的眼神無比堅定,一旁的澹臺冰雲也驕傲的昂起了胸膛。對大晉國的忠誠,是他們澹臺家族最大的榮耀。
姬天心長嘆一聲,伸手攙扶澹臺冰河,觸手間卻摸了一手血跡,這時她才發現,澹臺冰河背後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一片,只是鮮血噴涌的時候就被森森的凍氣凍結成冰,沒有被人發覺罷了。
“澹臺將軍,你的傷……”
一提起傷勢,澹臺冰雲不由恨恨的說道:“太阿劍是上古名劍,雖不是仙器,可在聖器中也是頂尖的存在,以其激發出的劍氣鋒銳無比,我大哥,就是被這劍氣傷到了本源,劍氣附着在體內無法祛除,傷口一直不能癒合。”
一旁澹臺冰河黯然的點了點頭,“末將實力不濟,不能爲國殺賊,反而爲賊子所傷,無顏面見君父。”
姬天心聞言,細細查看了一下澹臺冰河的傷勢,但見他那深可見骨的傷口中果然附着着一縷縷鋒銳的氣息,姬天心知道,這是太阿中激發的劍氣。這些劍氣彷彿一個個無形的刀片,澹臺冰河的血肉剛要癒合就被它們再度撕裂,澹臺冰河想要清除它們,它們又消散於無形,讓澹臺冰河束手無策。
“嬴戰,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姬天心智計卓絕,可是對於這些刀劍創傷,就有點無能爲力,只能祈求的看着嬴戰。
澹臺冰雲疑惑的看着嬴戰,低聲問道:“公主殿下,這位是?”
姬天心難得的面上一紅,支支吾吾的說道:“是……是我的……夫君……”
澹臺冰雲一陣愕然,隨後呵呵笑着拱手道:“見過國婿!”
嬴戰連忙還禮,隨後皺眉看向澹臺冰河的傷勢。
看了一眼嬴戰,澹臺冰河緩緩轉過身去,冷淡的說道:“這是頂級聖器太阿劍所傷,只能靠我自己慢慢運功化解,任何靈丹妙藥都不能濟事。公主、國婿殿下,末將不能遠送。二位請回吧。” ωωω▪Tтka n▪¢O
澹臺冰雲不解的看着自己大哥,怎麼剛纔還好好的,一轉眼就翻臉不認人了呢。可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讓他不敢忤逆大哥的命令,只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姬天心眉頭微挑。隨即舒展開來,她沒有走的意思,反而笑着看向澹臺冰河,說道:“冰河將軍可是在惱怒我不爲家國君父服喪,反而私尋夫婿?鄙夷我不知廉恥麼?”
澹臺冰河沒有回答,不過他冷冷的哼了一聲,意思不言而喻。
澹臺冰雲愕然的看了看自己大哥,終於明白自己大哥爲什麼會突然翻臉了。不過他明智的低下頭。不敢發表自己的意見和看法。
姬天心走到澹臺冰河身側,輕聲說道:“冰河將軍,你我多次晤面,雖未深交。卻也知彼此秉性。我姬天心十幾年如一日爲國奔走,何時貪逞個人私慾?以往沒有,卻偏逢國破家亡時縱情聲色,澹臺將軍,我姬天心就如此不堪麼?”
一旁的嬴戰聽到這話。不由暗暗說了聲佩服。姬天心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兩人一直都在胡天胡地,可是到了外人面前,就能面不改色的扯謊。不過。嬴戰並沒有因此看低姬天心,反而覺得她更加可愛。她的坦誠和直白只爲自己一個人存在。這讓嬴戰十分欣慰。
澹臺冰河聽到這話,腦海中不由回想起姬天心這麼多年來的所作所爲。不由得一陣愧疚,於是連忙轉過身去,單膝跪倒,低聲說道:“末將妄意猜測,對公主殿下不敬,還請公主殿下責罰。”
姬天心擺了擺手,“不知者不罪,再說,我已不是公主,將軍無需自責。”嘆了一聲,姬天心說道:“嬴戰是長清宮弟子,與趙國國君交好,是趙國國君的未婚夫,又是秦國國君的胞弟,以往對我大晉國王室多有援助,我委身於他也是父王在時定下的,這麼說,澹臺將軍應該明白了吧。”
聽到姬天心順口成章的扯出這麼多半真半假的事情,嬴戰險些笑出聲來。前面那些身份倒是真的,可是那句晉王在時定下的婚約就是睜眼說瞎話了。不過這時候晉王生死不明,也無可對證。但是依照澹臺冰河那死忠的性子,晉王“欽定”的國婿身份簡直就是金字招牌。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顯然對嬴戰不怎麼感冒還有些敵意的澹臺冰河又一次跪了下去,鄭重說道:“末將澹臺冰河見過國婿。”
“澹臺將軍請起。還是先讓我給你看看傷勢吧。”
澹臺冰河黯然的搖了搖頭,“我的傷,我自己知道,國婿不用白費力氣。”
嬴戰搖了搖頭,“將軍,你體內殘餘的並非劍氣,而是劍意。”
澹臺冰河疑惑的看着嬴戰,輕聲說道:“劍意?”
嬴戰點了點頭,“聖階法寶都有自己的意志,太阿劍雖然從未顯現過意志,卻並非沒有。你體內存留的就是太阿鋒銳凌厲的王道意志。將軍療傷時,是否察覺到這些劍意無形無質,不可捉摸,想要祛除卻無從下手?”
澹臺冰河點了點頭,“正是無跡可尋,所以才拖到今日。”
“意志這東西虛無縹緲,自然無跡可尋。可是這東西只要找到對症之法,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解決。”
聽到自己恢復有望,澹臺冰河激動的說道,“該如何做?”
“以聖器的意志對抗聖器的意志,將這些殘留的劍意吸取出來便是。剩下的那些皮肉傷,相信難不倒將軍。在下機緣巧合,整好得到了一件有自主意志的聖器。”
聽到這話,一旁的澹臺冰雲噗通一聲跪倒,急切的說道:“國婿大人,還請您爲我大哥施以援手,冰雲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看到自己弟弟的模樣,澹臺冰河怒聲說道:“冰雲,你給我出去!”
看到大哥發怒,澹臺冰雲不敢怠慢,連忙退出大帳。
這時,澹臺冰河定定的看着嬴戰,說道:“國婿大人爲我療傷,要是有什麼條件,大可先開出來。若是冰河做不到,便不勞國婿大人出手了。”
嬴戰打量了一下澹臺冰河,笑着說道:“將軍既然有此問,必然已經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