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變得僵冷異常,楚歌敵視的目光讓闞流觴很是無奈,他並不想和楚歌爲敵,也不想得罪夏侯風漠。
滄歌卻是淡淡的笑着,“我不是任何一個人的女人。若真有人想娶我,那便想辦法治好我哥哥身上的病。誰能治好我哥,我就嫁誰”
咳咳咳……
牀上的雪傲風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狂笑起來,因爲笑得太過瘋狂,整個人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他身上的病,乃是違抗天命占卜,所以導致了壽命銳減,即便有世間最好的靈丹妙藥都治不好他的病。
滄歌的血,每次只能讓他多活一日。
只要他想辦法離開她的視線一日,就能自己默默的死去,不會再拖累滄歌。
還好滄歌不知道雪傲風消極的想法,否則非氣死不可。
“就是,楚歌會長,九王爺也只是讓我保護滄歌公主的安全,也沒有非要強人所難,強娶她。說來她也算是我的親妹妹,就更不會損害到她的幸福。不如這樣,我修書一封進京,將滄歌公主的想法告知九王爺,你們覺得如何?”
闞流觴應變能力極好,兩邊的人誰也不幫,幾句話就將楚歌臉上的怒意平息下去。
楚歌點點頭,冷笑道:“剛好我楚家有一隻千年靈芝,就算不能讓雪傲風的病好,也能讓他至少多活五年。”
“你有藥,爲什麼不早點拿出來?”沒有任何感謝的話,滄歌冰涼涼的說着。
她一醒來,他就說他是她的夫君。
可是她的哥哥病的這麼重,也沒有見楚歌將藥拿出來。
難道非要等到病入膏肓,楚歌纔會像一個仙人一樣,普度衆生的出現,救人於水火嗎?
“小滄歌你不要誤會,我的家在玄月國,所以要從沙漠的南邊走峽谷才能到,月前我就已經派人去取了,向來現在應該在來的路上。不消兩個月,就能到火雲城……”
楚歌溫溫的解釋着,越來越被滄歌吸引着。
她的冷,是用來對待陌生人,對待親人和朋友,她向來不惜真心以待。
“若能救得雪傲風,我就嫁你。”滄歌的話中沒有半分矯揉造作,更沒有半分矯情。
卻聽得假寐在牀上的雪傲風心痛異常,滄歌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極少向人低頭,更不會委曲求全。
她爲了他,情願犧牲了自己……
闞流觴目光灼灼,這下他更不好和夏侯風漠交代了,只要不消兩個月,楚歌的靈藥一到,滄歌公主就會嫁給四大國第一首富楚歌……
這是皇權和金錢的較量,沒看見結果,不知道輸贏。
“滄歌妹子,你不能這麼草率此事,我還要先稟告王爺才成……”闞流觴有些爲難道。
滄歌眯了眯眼睛,淡淡道:“闞流觴,你也知道,我哥哥的病不能拖。還有……楚歌,你不會把小傢伙一個人丟在宮裡吧……”
“我……”楚歌一時語塞。
他想着小傢伙是夏侯風漠的孩子,九龍國的大軍應該不會對他如何,留在宮中相對安全些,卻忘了如何和滄歌交代。
冰冷的動了動脣,滄歌揶揄的笑着,楚歌即便是小傢伙的親生父親,也是個不稱職的親生父親。
她如何能讓這樣一個人成爲小傢伙的爹爹?
騙到靈芝,給雪傲風服下,要麼逃跑
,要麼反悔。
總之,她確定自己是不會嫁給楚歌的。
反正她不是什麼君子,騙人騙財騙藥,沒有什麼事情是她做不得的。
楚歌還不知道滄歌心裡的那些個花花腸子,雖然有些語塞,依舊是猶如謫仙般站立,淡然脫俗的樣子,叫人過目難忘。
闞流觴看到楚歌尷尬語塞的樣子,就知道事情有些轉機,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你們出去一會兒,我有話要和妹妹說,咳咳……”雪傲風冷傲的直起身,身子弓着,蒼白的俊逸的臉冷峻異常。
楚歌淡淡的一笑,一襲白衣飄然的飄出了帳子,兀自欣賞月光去了。
滄歌看着雪傲風,沉凝了一會兒,走到牀邊緩緩坐下。
目光如水,冰涼徹骨,安靜的等待雪傲風開口。
就見雪傲風的目光冷森的驅逐着闞流觴,闞流觴覺得自己很是無辜,這本來是他的帳子,現在竟然要被人趕出來了……
無奈的搖搖頭,闞流觴出了帳子,讓手下的人看好帳內的兩人,別讓他們有機會跑了。然後,便會自己的帳子修書一封給夏侯風漠。
只是他該怎麼和夏侯風漠說呢?
說滄歌公主許下諾言,只有救活雪傲風才能娶她。
還是告訴夏侯風漠,滄歌公主根本不想嫁給他……
哎……
闞流觴真是滿心惆悵,失去太子之位之後,就成了一無所有的城主,每天還要被雪傲風的人監視。
吃不好來,更睡不好。
之前和夏侯風漠早已訂立盟約,只是以他此刻的地位,和夏侯風漠談起價碼,也不能要求的太多,在天啓國當一個悠閒王爺也就罷了。
銀姬估計也是看他這個沒出息的樣子,對他徹底失望了,纔會離他而去吧。
***
帳內燈燭瑩瑩,耳邊是寂靜的蟲鳴。
秋起之後,夜晚變得格外的冰涼。
雪傲風抱着膝蓋坐在牀上,目光看着五色花紋的牀褥出神,好半天才淡笑的說道:“他們應該進了咱們的宮殿了吧?皇帝的寶座,還沒坐熱,就被人搶走了。”
狹長的鳳眸眯出了一條嫵媚的線條,就像柔柔光芒的上弦月一般的好看。
“你本不喜歡政事,不是剛好解脫了。我知道你殺父奪位,是爲了救我和小傢伙,只是小傢伙現在在皇宮之中不知道安不安全,我就怕那些士兵會傷害他……”滄歌目光憂慮,卻無法撇下雪傲風離去。
孩子對她來說勝過自己的生命,但是,他的宮裡未必有危險。
雪傲風卻需要她的血來續命……
此刻在敵帳中,相當於軟禁,她只怕自己一走,生出什麼變故,雪傲風便有性命之虞。
“他們不敢!”雪傲風肯定的說道,小傢伙是夏侯風漠的兒子,夏侯風漠定是交代了全軍不能傷害小傢伙,所以這一點沒什麼好擔心的。
“他們不敢?”滄歌看着雪傲風堅定的樣子,也覺得奇怪。
小傢伙表面上看過去不過是個普通的孩子,對於一羣殺紅眼的士兵來說,有什麼不敢的。
想到此處,滄歌的眉頭又是緊緊蹙在一起。
若小傢伙有什麼好歹,她就要夏侯風漠和闞流觴償命。
“若不是因爲我,你早就回宮去保護小傢伙了吧
?”雪傲風虛弱的笑着,湛藍的目光中帶着複雜的情緒。
抿脣不語,滄歌垂眸。
與其說楚歌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她滄歌其實也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雪傲風的手用力摟住滄歌這幾日幾乎瘦成一把骨頭的肩頭,用安撫的語氣溫溫的說道,“你要相信哥哥,我並不是安慰你,他們不敢動小傢伙。楚歌是四大國第一富商,他的一句話,決定了整個四大國的命運。小傢伙手上的銀鐲你看見了嗎?那個就是蘭陵商會繼承人才會帶着鐲子,沒人敢傷害小傢伙的。”
“恩。”滄歌輕輕的恩了一聲,一顆心稍稍有些放下,又道,“支走他們,留我下來,不會只爲了說這些吧?”
“我還想說,不要爲了哥哥,委屈自己嫁給任何人。”雪傲風認真道。
滄歌卻是嫣然狂笑,眼中全是璀璨的笑意,“你覺得我會真的嫁給楚歌或者夏侯風漠?哥哥,你難道是第一天見到我嗎?”
“妹妹……你果然……骨子裡是個惡棍。”
連日來命運對滄歌的打擊和挫折,讓雪傲風都差點忘了滄歌是個陰人的祖宗,怎麼能輕易被命運掌控?
***
九龍歷八月,天啓國淪陷。
闞流川封雪衣王爺。
闞流觴封逍遙王爺。
姜狼國派使者,索要被九龍國佔領城池。
九龍歷九月。
姜狼國索要城池不成,正式和九龍國開戰。
九龍歷十月。
九龍國鐵劑破關而入,直搗傲天城,傲天城攻破。
紅髮王爺紫鸞辰被圈禁。
紫帝下落不明。
***
九龍國,未央宮。
“皇上、不對……是王爺……您的信……”總管太監躬身走到夏侯風漠身邊,將一隻信箋放在龍案之上。
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整日見到夏侯風漠坐在龍椅之上批閱奏摺,處理蘭陵商會攪出來的事端,他這個總管太監早就把夏侯風漠當做皇上了。
可是夏侯風漠卻說,只要一日沒有登基,他一日就不是皇上。
只有鳳天宸來的時候,夏侯風漠不墮九龍國之威名,才自稱過自己一回朕,也只用過這一回帝王的排場。
哎……誰也不知道這個準君王的內心是怎麼想的。
夏侯風漠拆開信封,目光一凜,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是遠在天啓國的闞流觴兩個月前寫來的信……
信中的內容不是很詳細,只說了,滄歌公主揚言只嫁能醫好雪傲風之人,並且不肯和他回九龍國……
將這封信認真讀了一遍,夏侯風漠放下手中的如椽大筆,冷然道:“準備準備,本王要去天啓。”
“可是……蘭陵商會大範圍低價拋售米,已經讓許多米商走投無路。再這樣下去,不僅是米商和種米的佃戶,就連戶部的大人們要頂不住了,王爺您這個時候離開九龍國……”
內監雖然不能參政,總管太監介於國內的情勢,也只能咬牙勸諫。
米賤則傷農,農乃國之根本,若然這樣發展下去,農人都不種糧,要不了多久,九龍國就會餓殍遍地,伏屍百萬。
“楚歌在天啓呢,與其在九龍國堵漏,不如朕親自去天啓國問問他,爲什麼要一直和本王作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