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遠分區三塊互不相連的區,就像一個“v”字一樣,呈現在這塊青黃交加的土地上其中綏西區和綏中區分別是“v”字上部左右的兩個角,綏南總部則是“v”字下面的尖。?
隨着岡村執掌華北方面軍司令部,華北日軍漸漸地佔據了戰場的主動,日僞軍也加大了對綏遠北方草原的打擊(即綏中區)。這也使得那些騎牆僞系開始動搖起來,綏遠的僞軍高級軍官、僞地方政權都認爲“八路軍不行”了!?
在張家口的僞蒙古軍『政府』的德王,從日本考察回國之後,馬上對僞蒙軍下達了“配合‘皇軍’清剿八路軍”的命令,以穩定草原對外輸出戰略資源的線路。?
綏中區野外,八路軍騎兵兩個團陸續集結待命。因爲軍情緊急、部隊隨時可能開拔,一干主要幹部甚至都沒有下馬,一部電臺就擺在地上,一個機要員正在與軍分區進行聯絡。?
“報告!”一個參謀拿着一份電報遞給馬常青,又補充道:“晉綏軍區司令部已經下令,給予咱們綏中區新編騎兵第一旅的番號!任命馬團長爲綏中區新編騎兵第一旅旅長兼任原騎一團團長,吳政委爲騎兵旅的政委兼任原騎一團政委!軍分區安排的幾個作戰參謀,和其他相關幹部就在這幾天到達,準備幫助咱們新編騎兵旅組建旅指揮部。”?
騎兵團團部的一些幹部紛紛面帶微笑、慶祝般地向馬常青和吳東水看過來。?
馬常青的臉『色』平靜如舊,對參謀問道:“軍分區有什麼戰況指示嗎?”?
“軍分區暫時還沒有新的指示下達!”參謀大聲回答道。從這段時間的指示來看,軍分區一直強調部隊不能有太大的傷亡、不打無把握之戰!?
馬常青看了看吳東水,沉聲說道:“政委,既然軍分區沒有明確的指示,我想打這一仗!”?
日寇特別是僞蒙古系,一般縮在烏龜殼中輕易不會出來,即便是出來進行“治安”行動,也是撈一把就走,很難對其進行包抄聚殲!現在這幫僞蒙古軍好不容易伸出頭來了,雖然上面的命令暫時還沒有到達,但是突現的戰機卻不能久等下去!?
吳東水也傾向於對日僞開戰,正準備提出自己獨特的看法,開始那個參謀又回來了,拿着一份電報大聲說道:“軍分區發來了新的指示!准許我們對敵展開猛烈反擊,但是不準與日本人打、不準與李守信僞軍一系打,只准許騎兵旅全力突擊德王一系的僞軍!要達到打一部、爭取一部的目的!”?
吳東水輕微點點頭,司令部是什麼都考慮到了!?
打日本人要對付出重大傷亡,李守信一系僞軍的態度尚處在搖擺不定的境地,不值得打,所以就只能打叫囂得最厲害、裝備和戰術能力最差的德王系。?
“好!立刻給軍分區司令部彙報,德王的兩個師都駐紮在白廟一帶,今天晚上就包了他的餃子!”馬常青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雖然軍分區的附加條件挺多的,但是總比沒有仗打要強多了!?
片刻後又轉身對騎二團的團長——自己的小舅子白易山,用蒙語正『色』命令道:“白團長,我從騎一團撥一個連給你(兩百人馬),德王的第七、八兩個騎兵師就駐紮在白廟一帶,你敢不敢率部迂迴包抄攻擊?”?
白易山雖然身爲團長、並且按照原來的歷史進程加入了八路軍,但實際上一直都在執行剿匪、『騷』擾日軍後勤線的任務,沒有打過大仗、惡仗!同時,該團除了政工幹部以外,大多是白家作爲嫁妝送來的私兵(奴隸),和一些招收的新兵,戰鬥力有點讓人擔心!?
注:歷史上就是由白易山擔任賽北二級軍區的綏中分區司令員!草原上因爲頻繁戰『亂』的原因,土匪、馬賊、潰兵一直很多。白易山用雷霆般的“重典手法(據說殺人如麻)”,才穩定了綏中區開拓的局面!甚至到了“.;?
面如鐵鑄,肌似刀劈的白易山一回頭,用漢語簡簡單單地回答道:“敢!”又傲然說道:“我不要你的兵!”?
當初白易雪嫁給馬常青、綏中區成立騎二團的時候,因爲後勤方面的原因,騎二團一直只有兩個中隊(兩個連)、四百餘人左右的兵力,與騎一團近九百餘人的人馬相差不止一倍!?
“這是命令!”吳東水笑着制止道:“都是gcd的部隊,何來你的我的?”?
白易山立刻察覺到自己被人誤解成了“山頭主義錯誤”,馬上辯解道:“人多了顯不出我的本事……”?
“少廢話!你現在就帶人走,晚上再用電臺聯絡!”馬常青不客氣地打斷了白易山的話,片刻後又柔聲命令道:“單獨帶兵出去後,在紀律方面要聽鐵政委的話,特別是不準喝酒,不然回來了我饒不了你!”?
“知道了!姐夫!”白易山突然咧嘴笑了笑,策馬轉身就跑,騎二團的紛紛跟上。?
凌晨四點,寂靜的白廟。?
在黑暗中不時地傳來一陣陣沉悶的馬蹄聲,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隱約發現大隊騎兵用布片和棉絮裹着馬蹄、用各式套子套着戰馬的嘴巴,悄無聲息地迂迴接近了白廟。?
從綏中區各地抽調過來,支援作戰的民兵有近兩千人,這些身着雜衣的民兵,或騎着馬、或扛着馬刀、或者揹着老式步槍和擔架,遠遠地跟在主力部隊的身後。?
四點半,一枚信號彈土製信號點升上了天空,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十里之外都能看得到這個光芒由盛轉衰信號彈!?
“敵襲!”白廟僞軍駐地內傳出一聲嚎叫,打破黑暗的沉寂。幾枚迫擊炮炮彈帶着嘯叫聲重重地砸在白廟燈火輝煌處,在“轟、轟、轟”的接連爆炸聲中,白廟駐地的僞軍荒做一團,一些人竭力攏住驚擾的馬羣,另一些僞軍則紛紛衣冠不整地跳上馬衝出來反擊。?
不到一分鐘迫擊炮炮火急襲完畢後,八路軍出人意外的沒有全線攻擊。很快,恢復過來的“蒙古軍”揮舞着馬刀、大聲吶喊着衝出來(德王系的騎兵師沒有炮火),藉着月光的微弱月光,可以模糊地發現僞軍騎兵師的駐地,已經整個動了起來!?
面對越來越密集的馬蹄聲,刀出鞘、槍上膛的八路軍騎兵大多有些焦慮起來,不明白爲啥還不發起反擊?!就連一些戰馬聽到對面馬羣的嘶叫聲,也不安地轉起了圈!?
“轟、轟、轟……”連續幾聲震天巨響,伴隨着強烈、刺眼的光芒,幾枚帶着強烈刺激氣味的迫擊炮彈落入了敵羣。這次突如其來的炮擊,除了給予僞軍騎兵的衝擊部隊巨大殺傷以外,還使得僞軍騎兵的戰馬發生了“驚羣”——紛紛掀掉身上的騎手、掉頭就跑!?
劇烈的爆炸聲還沒有來得及平息,沉悶、密集如同雨點般的馬蹄聲驟然響起,大批八路軍揮舞着馬刀、高聲喊着口號,向『亂』成一團糟的僞軍騎兵沉重地壓來。?
在黑暗中,僞軍騎兵雖然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並且還不知道來了多少八路軍,但卻絲毫不顧自身的傷亡,進行兇猛反撲!兩軍交叉的時候,軍刀砍入**的鈍聲、霰彈槍沉悶的轟擊聲、手榴彈的爆炸聲、狂暴的吼叫聲,各種聲音交織成一片。?
一些被霰彈槍打成篩子而瀕死的戰馬,悲慘地長聲嘶叫着直立而起,然後連人帶馬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八路軍的鐵騎艱難地撕開一道口子之後,絲毫不與僞軍糾纏,踏着僞軍人、馬的屍體,迅速向白廟日僞軍的指揮核心猛衝猛打。?
這場騎兵之間的較量,從凌晨一直打到了早晨。僞軍雖然人多勢衆但卻漸漸不能支持,並且開始向外漸漸潰散!隨着率部迂迴的白易山,突然率輕騎迅速『插』入僞軍第七、第八師的聯合指揮部,加快了整個戰場的勝利走向!?
……?
歸綏李守信官邸,天還沒亮。?
“司令!”一個歪戴着禮帽、且還沒有禮貌的人破門而入。?
李守信才起牀沒多久,一擡頭卻發現居然是德王的重要親信——被譽爲“聖人”的吳鶴齡,不過此時吳鶴齡似乎遇到了什麼難堪的事情。?
“司令!德王的第七、八兩個師已經被八路軍擊潰了!”吳鶴齡急迫地說道:“請司令一定要伸出援手!”?
李守信的臉『色』沉寂下來了,看了看吳鶴齡,幾秒鐘後嘲弄着說道:“我早就勸過他,讓他少打八路軍的主意!”?
德王手下一個師只有五、六百餘人,兩個師即便是加上馬伕、後勤輜重人員,也沒有八路軍兩個團的人馬多!且八路軍騎兵在草原上來去如風、非常狡猾,他們和日本人打幾年了,德王的那兩師煙旅豈是他們的對手?!?
“司令!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吳鶴齡丟掉了平常的溫文爾雅,哀求着說道:“往日司令和德王雖然有諸多的恩怨,但是司令忘記了我們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孫麼?”?
德王的手頭上,只有四個騎兵師加一個警衛師的微薄兵力,萬一被八路軍成建制的消滅兩個師,恐怕華北方面軍會跟着落井下石,以取消德王這兩師的番號,來仰止分裂野心極大的德王(德王去日本進行‘國事訪問’,就是爲了遊說日本高層支持東蒙古‘建國’)。?
李守信立刻皺起了眉頭,德王萬一沒了兵權,恐怕在張家口的“聯合『政府』”中,就只有象徵『性』的地位了!這對於李壽信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好事情!雖然東蒙古的內部事務分成三派,但實際上卻都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利害關係!?
片刻後李守信狠狠地瞪了一眼吳鶴齡,不解恨地說道:“我可以幫這個忙,但是……”?
“那好!請司令即可出兵!”吳鶴齡打蛇隨棍上,着急地說道:“現在這個時候,白廟一帶的防線已經被八路軍騎兵所沖垮,七、八兩個騎兵師的殘部,恐怕來不及向黑石旅團靠攏,就會被八路軍徹底消滅。”?
李守信給身旁的貼身副官丟了一個眼『色』,副官點點頭後立刻出去了。?
“司令這是……”吳鶴齡疑『惑』地問道。?
“我準備讓治安警備隊以內部不穩爲由撤離戰區!”李守信意味深長地對吳鶴齡說道:“八路軍不但不會追擊我的人,也會放過德王兩個騎兵師的殘部!”?
吳鶴齡一愣,立刻感覺到李守信話裡有話,又狐疑地看了看自信滿滿的李守信,恐怕這個“蒙古軍”司令早已經與八路軍私下曲通!?
“聽說你這段時間不到我這裡來,是因爲你已經開始戒菸了?”李守信轉移話題,笑呵呵地問道:“我這裡有一些上好的戒菸丸,你不妨拿去試用!”?
雖然吳鶴齡是政敵的重要親信,但因爲其本身才幹,以及身爲“參議府議長”?的關係,李守信一直都非常看得起他,倆人私下的關係也不錯!?
吳鶴齡鬆了一口氣,既然李守信肯答應幫忙,事情就不會再有什麼差池了!禮貌地說了一句“謝謝司令”後,就要急匆匆地告辭!?
“來了就坐一會兒再走吧!”李守信挽留着說道:“我還有一些事情還同你商量!”說完意味深長地看着吳鶴齡。?
吳鶴齡仔細一想就馬上明白了,隨着“蒙古軍”陸續恢復建制,這次私下商量恐怕是爲了向各盟內徵兵,以補充蒙古軍的缺額的事情。?
煙霧環繞的密室中,李守信愜意地放下煙槍,看了看一旁沉思發呆的吳鶴齡,笑着問道:“聽說德王準備南下?”?
吳鶴齡如同被電擊中了一樣,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守信,隨即不到半秒鐘的時間之後又恢復了正常。?
“我只是猜測而已!”李守信笑容可掬的面具下,也一樣隱藏着巨大的震動,沒料到八路軍那邊傳來的消息是真的!德王再次動了南下的心思。?
“明人不說暗話!”吳鶴齡死死地盯着李守信,一隻手下意識地按到了腰間的一隻小手槍,“如果德王真的要南下,不知司令意下如何?”?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李守信看着吳鶴齡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轉身走到窗戶前沉思了幾秒鐘,說道:“看在我們都是成吉思汗子孫的份上,我給德王提一個醒,連八路軍都知道了他的計劃,日本人肯定更瞞不住!”?
“司令……”吳鶴齡的喉嚨有些哽咽了。?
“算了,不說這些事情了!”李守信轉移話題,笑着問道:“我一直不明白,你既然是平津地區畢業的大學生、潔身自好之人,爲什麼和我們一樣也‘落水’了?”?
這個時候在延安和重慶,有很多平津地區畢業的少數民族知識分子,極力反對德王建立賣國、賣蒙古的“自治『政府』”,並且還給德王扣上了一頂蒙『奸』的帽子。?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吳鬆齡的臉『色』迅速變了,搖搖頭憤憤地說道:“當初事變時,我一直在南京,如果不是當初在軍政部見到了一張絕密全國戰略地圖,發現上面把標誌軍隊佈防的箭頭都擱在黃河南岸,我也不會北上當蒙『奸』!”?
說到這裡,吳鶴齡“騰”地站了起來,“咚”的一拳頭砸在煙桌上,咬着牙齒說道:“中日還沒開戰,國民黨就已經放棄華北!至於邊陲蒙疆更是整個扔掉!匹夫蔣介s曾經私下發電報給德王,要求德王‘留在當地訓練軍民、忍辱負重以待將來’,叫德王暫緩投降,然而**自己卻退守至黃河以南,據說是‘以爭取外援’!?
這個荒誕的命令簡直就是無稽之談!蒙古地區完全被日本人所控制,日本人決不會容忍德王在蒙疆反日!德王根本不可能‘以待將來’、也不可能‘暫緩投降’!?
若不是國民『政府』不珍惜邊疆、若不是我感到抗戰無望,又怎麼會帶着‘蒙『奸』’的帽子,回來協助德王拯救成吉思汗多災多難的子孫?!”說完後,吳鶴齡目光炯炯地『逼』視着李守信。?
李守信稍微有些吃驚,沒料到吳鶴齡居然會直言不諱地明說出來!當然,李守信對德王的品質卻並不以爲然,從多年的交往來看,德王的政治野心決不止如此!?
片刻後,李守信好心好意地低聲勸說道:“你是成吉思汗子孫中了不起的人才!不過你也要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在人前萬不可這麼說,日本人可是一直盯着德王和你!”?
“無妨!”吳鶴齡冷笑着說道:“我早已在人前如此說話!日本人也早已知曉!”?
歷史上如果不是德王護着吳鶴齡,吳鶴齡早已死在日本軍部的暗殺之下!?
李守信頓時沉默了。德王與日本人合作一貫不愉快,此次在日本遊說建國又告失敗,並且還引起了日本軍方的嫉恨(所以纔會賣力的派兵參與攻擊八路軍)!現在又有兩個師被八路軍重挫,日本人不但不會安慰,肯定還會落井下石!到時候德王的處境將會更加艱難!?
片刻後,李守信又壓低聲音說道:“雖然德王的南下之心一直沒有斷絕,但是重慶方面要求德王的逃脫線路,是先到張家口再到歸綏、然後潛入包頭最後渡黃河,這條線路極爲惹人注意和發覺!”停頓了幾秒鐘,神秘地說道:“我倒是有一條路可以供德王選擇!”?
昏暗的光線中,吳鶴齡眨了眨眼睛後,也湊上來低聲問道:“司令的意思是先從張家口再至歸綏,然後再突其不意地借道八路的晉綏軍區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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