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共沐浴夏意

白沫這兩天的心情明顯受到了歐陽老師辭職事件的影響,在家裡也好,學校也罷,她幾乎不怎麼積極,媽媽甚至還找過她談過一次。但是因爲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想讓媽媽擔心,白沫只好勉強擠出了笑容,但是吃飯的時候胃口還是不怎麼好。

如果不發生歐陽老師的事情,白沫還是會很期待這個週末的。但是明天就是週六了,白沫的心情還是很悶,一個人心情不好,情志不高的時候,甚至覺得空氣裡都是讓人噁心的惡劣氣味。白沫現在的心情就是這樣。

這兩天白沫還是有一直收到趙子恆的信件,只是她都沒有什麼心情寫回信,她也不知道趙子恆有沒有每天去約定好的花壇邊檢查信件,她希望趙子恆不要去檢查,白沫很討厭浪費別人的時間。但是因爲她們每個周只有一節舞蹈課,除了約定好的週末見面之外,她根本沒有時間見到趙子恆。

不過白沫還是打算明天赴約,畢竟這件事是早就已經和趙子恆定下了的,雖然目前她完全沒有心情去談一場郭紫菱提倡的“轟轟烈烈的愛情”。

晚上吃飯的時候,白沫的胃口依然不好,一桌子的人加上一桌子的菜對於她來說都是煎熬。因爲她根本完全沒有聽進去二太太在嘰嘰喳喳地說着什麼內容,她挑着眉毛、轉着兩隻眼球的誇張模樣只讓白沫覺得更難受。但是又不能提前退席,白沫只好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喝着眼前的荷葉冰糖蓮子粥。

白沫一直在心裡小聲禱告,這場無聊的晚飯可以早點結束,她現在只想回房間靜靜地躺着。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命中註定,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果然對剛纔白沫做出的禱告進行了迴應。白沫自己都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神靈顯現。雖然她是一個忠實於科學的“正常人”,現在處於這個年代中,她也不敢認爲自己和其他人有什麼區別了。因爲她見到的大多數人都很不正常。

這場悶得讓白沫幾乎要昏厥的晚宴提前結束的原因是二太太突然話鋒一轉,提出了她應該是已經想了很久的“合理的”“正確的”“適當的”要求——分家。而這個要求的提出無疑讓當場正慢慢地吃着晚飯的老太太憤然離席,離席前老太太甚至還憤慨地迴應了二太太一句“除非我死了,只要我當家,以後誰都不許提分家這兩個字”。

老太太的憤然離席後,大太太和三太太首先緊隨其後也離席走出了客廳,二太太繼續“享用”着她眼前的晚宴,儘管她的臉上沒有表露出任何消極的情緒,但是白沫也可以想象二太太此時的心情,而且二太太分家的決定肯定也是提前同白伊和白朮商量過了的。所以白沫也放下了筷子,從座椅上抽身,站了起來,準備離席。畢竟哥哥白衍又不在家,席間只剩下了二太太一家和安素心了。

“真是晦氣,老爺都走了多久了,還不分家?那個老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守着這麼一家沒用的,整天悶都要悶死。”很明顯,二太太並不因爲白沫和安素心的存在而注意言辭,白沫現在無心去同她爭執,更無心去想二太太的話裡是不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白沫給了身邊的安素心一個眼神,安素心也抽身起來,兩人已經徑向門口走去,正在這時,她們背後又響起了尖酸的女高音。“真是沒有教養的東西,在長輩面前退席也不打招呼,不過也正常,也不看看有什麼樣的媽……”

白沫極力忍住自己即將爆發出來的強烈情緒,她知道自己現在內心極度急躁和不安,如果不小心立馬爆發自己的內心情緒,很可能剛纔出言不遜的那個人,白沫也不會太在乎她的身份了。

但是白沫身邊一向安靜溫柔、話不多的安素心卻突然插了話,連二太太都沒有意料到,白沫看到二太太臉上吃驚的表情,覺得安素心很可愛。因爲安素心的原話是“二太太,我不認爲您當着白朮和白伊麪前說白沫還有三太太是一個很好的榜樣。”

但是二太太自然不會這麼容易就被人當頭一棒打回去,吃了啞巴虧。她可是既具有攻擊性、挑釁性和戰鬥力的女人,不,白沫甚至覺得她不是女人,而是冷冰冰的機器。

只見二太太猛地站了起來,指着安素心的方向破口大罵“你這小蹄子是什麼東西?你以爲你嫁了過來就成了白府的一員了,你以爲你就可以指三道四地評論了,你以爲你就是八擡大轎娶過來的大少奶奶了?我就問你,身爲一個女人,你及格嗎?白衍到現在估計都沒有碰過你一下吧?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讓自己的男人在外面養着別的野女人,女人活成這樣也是沒誰了,你就……”

白沫一個健步衝到了二太太站立的位置,因爲白沫身高比二太太高,此時白沫眼中已經完全燃燒了全部的憤怒的情緒,二太太身子往後情不自禁地退縮了一下,險些被白沫的氣勢嚇得倒下去。還好旁邊的白朮和白伊立馬站了起來從左右兩邊扶住了二太太。

“你小心自己的嘴巴,你知道我可是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長輩的。平輩教訓平輩的戲劇你要是沒有看夠,我可以爲你現場表演一下的。”白沫惡狠狠的眼神緊緊盯着二太太,二太太仗着身邊的兩個孩子,雖然是膽怯了很多,卻依然直起腰,佯裝起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但是面對白沫的“威脅”,她始終是沒有說出一句話,儘管二太太雙目怒視着白沫,眉頭皺的額頭紋出現了兩排,上下嘴脣緊緊咬合着。

接着白沫衝着白朮的方向輕輕說了一句話“你是個沒有骨氣的男人,二哥,你應該是知道的吧。”然後轉身同安素心離開了硝煙味道十足的客廳,離開了這令人壓抑的氛圍。

“她剛纔是什麼意思?怎麼這沒教養的小蹄子竟然還敢說起你了?氣死我了,我看她那惡狠狠的樣子早晚有一天非點火把這個家燒了不可,你說我還敢不分家,繼續住在這裡嗎?”二太太在白沫和安素心離開之後,還在繼續抱怨着白沫剛纔的言行。

只有白朮知道白沫真正的用意是什麼,他除了贊成白沫的意見之外,別無他法。

白沫挽着安素心的手臂往安素心的房間方向走去,安素心突然在半路上停下了腳步。“沫兒,你剛纔最後對白朮說的話,是不是話裡有話啊?”儘管安素心沒有正視白沫的眼睛,白沫早就猜到了安素心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的。就像我們之前說的那樣,她的預感一向很準確。

“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吧,素心,我當然知道白朮心裡怎麼想了。”白沫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底氣不足,因爲她可是沒有見證了她們一起長大的過程,靠着的全是後天知識的彌補和她強大的推理能力,爲此白沫還是心裡感到很欣慰的。她自認爲自己很是聰慧。

“好吧,我一直以爲你是不知道的。但是你放心,我對白朮是真的沒有其他的特別感覺,感情這件事真得參與不起,你太在意一個人就會變成自己一直嫌棄的那種人。而且一旦參與進去,很難抽身而出。沫兒,你既然知道白朮對我的感覺,那就應該知道我對你大哥的感覺了。”安素心默默地低下頭,她的眼神隨後移到了遠方。

“是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嫁入白府對你來說

沒有絲毫的喜悅,但是我又懂什麼呢?到目前爲止我也沒有談過一次正經的戀愛,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說你呢?但是素心,我只能夠對你說的是,在這個家裡我不會讓你受到委屈的。我大哥沒有做到的,我會盡量替他去彌補。”白沫信誓旦旦的樣子讓她自己都有點震驚,但是話雖如此說,她又能真正爲安素心做些什麼呢?

“沒事的,白沫,我並沒有在這裡受什麼委屈。我的性子也就是這樣,我要的人生也向來簡單。談什麼受委屈?而且大太太、三太太對我都很好的。什麼事情,習慣了就是好了的。你說呢?”安素心主動拉着白沫的手向前踱着步子走着。

白沫覺得很對不起安素心,眼前的安素心爲人那麼地善良、勇敢、簡單,一心一意地爲白府着想,爲大哥着想,不與人爭奪任何東西。這倒是與“詠梅精神”絲毫不同了。

白沫突然覺得是時候跟安素心坦白那件事情了,畢竟安素心作爲大哥的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有資格知道事情的經過的。“素心,我今天不叫你大嫂了。我想作爲你的朋友,你的發小和你正式地說一件事情。”

“沫兒,那我想告訴你的是,我不想知道關於你大哥在外面的那個新家的任何消息。如果你說的與這個相關,我們就不繼續這個話題了。夜已經慢慢深了,你就陪着我繞着後花園種着白蓮花、粉蓮花的池塘邊走一圈好嗎?白府裡我最喜歡的就是那個去處了。夏天的夜晚,那邊的小樹林裡都是蟬叫的聲音,唱着清脆的歌聲,白日裡盛開的蓮花也會縮成一團,但是絲毫掩蓋不了碧綠的荷葉帶來的秀氣和清脆。沫兒,你說這多好啊?如果可以,我倒是願意一輩子都坐在池塘邊看着蓮花,看着荷葉,聽着歌聲。”安素心的思緒好像飄到了遙遠的過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國度。

“好啊,那什麼都不說了,素心,我們去池塘看荷葉,聽蟬叫吧我陪你。”白沫沒有挽着安素心的手臂,主動拉起了安素心的手向着後花園的方向走去。

或許,像安素心一樣地簡單生活,佯裝着什麼都不知道,也是一件好事。既然如此,白沫不打算親自毀壞安素心早已經爲自己設計好的人生美圖。

即使,那個世界根本不是真實存在的。

白沫送了安素心回房間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夏天的上海雖然白日裡都是熱氣,每走一步都要加倍地流汗,但是夜晚還是有些許的涼風的,加上白府建在地勢稍高的地基,所以夜晚十分涼快。白沫這才覺得這兩天心中的所有的壓抑和不愉快都慢慢地消散了。

晚上回去自己的房間,雪莉幫白沫放好了熱水,白沫洗了舒服的泡泡浴,浴缸中的水溫剛剛好,白沫的身子完全浸在熱水中,雪莉還悉心地爲她倒上了她最愛的普洱茶,雖然這個年代中沒有手機,但是白沫還是很聰明地在雙手上套上了塑料手套,這樣就可以邊泡澡邊看着自己喜歡的小說,但是後來因爲浴室中的水汽太多的原因,白沫只好把小說收起來,“專心”享受自己的沐浴。

這天晚上,白沫睡得很甜美。這天晚上,白沫什麼夢也沒有做。

第二天一早,白沫其實是設置了七點五分的鬧鐘。但是因爲昨晚睡得早,而且睡眠質量很好,白沫差十分六點鐘的時候就起來了。她沒有吵醒雪莉,因爲雪莉一向是六點半起牀。白沫是知道的。

她自己用熱水壺燒了熱水,沏好了茶。放在了自己房間的小書桌上,很小心地放了一個圓形的蕾絲白色茶墊,防止在書桌上留下印記。因爲白沫一向沒有吃早飯的習慣,而且她最近的胃口也不是很好,所以在茶水到好了之後,她就去浴室洗刷了,然後輕輕地梳妝打扮了一下,化了很淡的妝,只是修了眉毛,塗了紫羅蘭色調的口紅,紮起了馬尾而已。

因爲考慮到趙子恆“善意”提醒她儘量穿休閒服,所以白沫挑選了一套自己的登山服,下身是一條緊身的黑色小腳運動褲,上身也是一件粉色的緊身立領運動衫,但是由於白沫今天不打算打太陽傘,所以除了在臉上、脖子和胳膊上等地方塗了防曬霜之外,白沫還在粉色運動衫外面披了一層薄如沙的絲綢長披肩。雖然外形上有點不搭,但是白沫也不想想太多了。畢竟趙子恆不是如此“shallow”的人。

收拾好了之後,白沫喝了已經涼下來的茶水。然後身上斜挎着一個褐色的小揹包,就輕輕從二樓下來,然後出門了。白沫在出門的時候只遇到了管家,稍微打了招呼後就徑直出了門。

因爲和趙子恆約好的地點是百合森林公園,白沫又不想搭乘黃包車,也不想司機接送,所以七點鐘出門的節奏提醒了白沫應該搭乘電車過去。正好公園附近有一個電車站點,所以白沫加快了步子朝着離家最近的一個站點走去。

在電車的時候,白沫反覆看着手腕上的石英手錶,她一向是個比準時還要提前的人,所以時間對於她來說是很敏感的代名詞。白沫從電車上下來的時候正好是7:55分。這時候距離趙子恆約定他們見面的時間正好還有25分鐘。但是白沫突然意識到趙子恆並沒有和她確認見面的地點。

趙子恆信件中的原話開始像被拆分的符號在白沫的頭腦中打轉,白沫清楚地記得原話是:

“白沫,

百合森林公園,上午8:30

我會以你想見的模樣出現在你能找到的地點。

希望早點見到你。

趙子恆”

白沫從百合森林公園的北門進去,因爲公園一共有四個大門,佔地800多公頃,面積在公園中還算是可以的。白沫一進門就有點擔心自己今天會不會根本找不到趙子恆整個人。畢竟具體的地點不能靠着所謂的第六感感知出來的。

現在責怪自己當初太大意,也是沒有用了;況且趙子恆這封信是早就給了白沫的,發生了歐陽老師的事情後,白沫一直也是沒有心思再覈查一下她和趙子恆之間的約定。看來現在剩下的只有慢慢花心思尋找了。

一進入公園,首先映入白沫眼簾的竟然是一個石頭搭建的紅瓦屋頂,米色色調房身的小房子。洋氣的英文“TOILET”以及男女廁所的顯眼圖形標記提醒着市民這個建築的功能。白沫覺得廁所設在大門口的位置倒是很方便。

白沫本來已經繞過了廁所,往前走在石子小路上,但是她又忽然轉了回來,走進了廁所。

白沫自然有一套專屬於自己的獨特理論,因爲考慮到趙子恆沒有說出具體的約會地點,想必是要有一個動作較大的“surprise”等着白沫了,既然如此,想必在這個森林公園中也能夠吸引一批人的目光了。而只有在人羣密集的公共場所才更容易探聽到人們的議論和想知道的消息。

所以白沫決定去廁所中探聽一下所謂的消息。如果可能的話,探聽到消息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白沫對於自己的推理從來沒有質疑過。

走進廁所之後,白沫只是徑直走到了帶着鏡子的洗手處,打開水龍頭,然後自然地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用手輕輕整理着頭髮,烏黑明亮的大眼睛雖然

是在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耳朵卻敏銳地隨時關注着周圍人羣的議論。

果然,不出白沫所料,剛剛從廁所的一個小間格子裡出來了一位年紀較大的戴着圓頂花邊遮陽帽的女性,雖然眼睛周圍都抹上了細細的白白的乳,白沫還是能夠看出眼周圍的條條紋路。她一出廁所格子就同站在白沫身邊另一個水龍頭處洗手的年紀相仿的女性聊起了天。

“好了,這次可以安心去看演出了吧。花姐”洗手的女性讓開,把水龍頭讓給剛出來的戴遮陽帽的女性。

“好啊,人老了就是沒有用,不上個廁所,我擔心一會……再上廁所可是要再走一段路了。”洗手的女性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紋路更加明顯,時間似乎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

“好了吧,咱們快點走吧,一會就要開始了聽說。每次他來,我都會去捧場的,小夥子真心不錯。”

“或許你應該說是小姑娘,哈哈”

“對,對,都可以,都可以的。”

“我洗完了,咱們快走吧。”

接着白沫就自覺地關上了水龍頭,輕輕在空氣中甩了甩溼乎乎的雙手,然後有段距離地跟在了兩位阿姨的身後。

白沫此時心裡已經對於趙子恆準備好的驚喜做了十二分的心理準備,她忽然想起來真正的池青衣有一次和小舅、舅媽吃火鍋的時候,小舅跟她說過“娶了一個聰明地媳婦之後,婚姻就成了一部鬥智鬥勇的故事了。”她忽然發現自己的聰明不知道算不算一件好事,白沫冷靜下來,放慢了腳步。遠遠地跟在兩個阿姨的身後。

差不多走了十分鐘的路程,兩位阿姨停下了腳步,白沫清晰地看到了不遠處的草地中央一位穿着京劇中的花旦戲服、裝扮豔麗明豔的“女子”正被人羣擁擠圍繞了起來。身邊有拉二胡的、有拿着鑼的、還有敲着大鼓的。整個畫面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唯美的戲劇演出。

白沫的眼睛眯了起來,在早晨的陽光照射下,她覺得身上溫暖起來,心裡似乎也越來越輕快。閉上眼,狠狠地嗅着空氣中清新的草場味道,好像就能變成一隻有翅膀的鳥兒展翅翱翔在白雲朵朵的幽蘭天空中。

白沫走到了心心念念、仔細尋覓的人的身邊,只見趙子恆穿着一身淺碧色的長袍,伸出兩個純白色的水袖,做出蘭花指的嫺熟的動作,臉上更是畫着濃重的妝,兩個眼瞼上面都是猩紅色的妝,嘴脣上更是赤焰般地大紅色,整片臉頰上都塗抹了白白的粉,眉毛濃黑茂密向上挑着,更別提烏黑的秀髮,分出了左右兩邊,長條般豎直地搭在兩個肩膀處的位置。頭上戴着鳳冠,身上披着霞帔。

白沫只覺得眼前的“女子”不是女子,卻勝似女子。雖然戲劇還沒正式開始,趙子恆只是簡單地在草地中央邁着步子,踱着步子走來走去,熟悉過場,偶爾念出幾句對白,或者甩出自己的水袖。但是趙子恆的舉止投足之間只會讓白沫覺得驚豔。

似乎,白沫生平第一次會嫉妒一個“女子”一般。整個世界現在只剩下了眼前的這位佳人。

戲劇開始的時候,白沫好不容易扎到了人羣的第一排,她和趙子恆交換了目光,趙子恆塗着明豔動人紅脣的模樣衝着白沫的方向行了禮,這都已經讓周圍旁觀的人羣對白沫多看了幾眼,好像白沫搶奪了本應該分給他們的一個行禮一般。

這羣瘋狂的人啊。白沫不禁感慨道,全程趙子恆一共唱了五齣戲,中間自然還有和她搭戲的其他角色。而且服裝和道具也是換來換去,這真是讓圍觀的人羣看飽了眼。全程人羣中都隨時爆發出強烈的歡快的掌聲,似乎能夠把白沫淹沒在其中。

白沫由衷地爲趙子恆的成功感到開心,都說女子容易愛上壞壞的男生以及有才華的男生,白沫覺得遇到趙子恆實屬自己人生中的一大幸運,因爲趙子恆把二者完美地結合了起來。在人羣中,他總是最惹眼的、自帶着耀眼光環的人。

十二點的時候,整場表演終於結束了。人羣卻沒有隨着表演的結束而散開。白沫看到和趙子恆唱對手戲的一個扮演過老生拿出了一個木製的矩形盒子,在場的所有人都開始掏出自己的錢包。往盒子裡面投放着紙幣。紙幣的面額不定,但是白沫最瞠目結舌的是,竟然還有人因爲沒有帶錢就摘下了自己的玉戒指放了進去。

幾乎在每個人都投放了紙幣之後,人羣再次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後,人羣才慢慢散去。這讓白沫想起了真實世界中自己常去的海邊,那掌聲就像是後浪推着前浪,在海水漲潮時候一般。

趙子恆終於向着白沫的方向走了過來,白沫看到趙子恆的高大的身影向着自己走來,加上他又特意卸掉了頭上的裝飾,和身上的外袍。現在只是穿着一個長長的純白色內裡,雖然臉上的妝容還在,但是白沫悉心地發現,趙子恆擦掉了顯眼的口紅。

白沫噗嗤一下,忍不住笑了出來。就在趙子恆站在她面前的時候。

“怎麼了?白沫小姐。還在笑我嗎?我可是專門爲了滿足你上次不肯原諒我的一次過失而表演的‘反串’啊,你現在心裡應該是覺得我趙子恆是個頂天立地、說話算數的漢子啊。”趙子恆一臉壞笑讓白沫的心跳不已。

但是她還是努力平靜下來,“是啊,你的確是做到了,但是請允許我看到眼前如此裝扮的你,還尚且無法與漢子這個詞語匹配。不好意思啊,哈哈”白沫笑得更加放肆了,沒想到趙子恆也被白沫帶着笑了起來。兩個人的身子顫抖着,笑得更加劇烈,後來白沫只記得兩個人絲毫停不下笑着的節奏,竟然都像游泳的蝦,弓着腰,最後趴在了草地上。

白沫的淚水都出來了,她感覺自己胃部笑得有些痙攣,但是她很感激自己今天沒有化濃妝,不然在趙子恆面前,白沫立馬就成了21世紀中的一個術語“炮灰”。

不過,白沫還是不明白趙子恆他們爲什麼要收錢,所以兩個終於從笑意中停了下來之後,白沫問着坐在身邊的趙子恆“你們收錢的原因是什麼呢?不會是真的發工資吧?”

“發工資?我們一向都是進行表演的,但是收到的所有錢都給了當地的孤兒院和老人院。所以看我,還是很有愛心的上海市民吧,這下子有沒有被我的溫暖感動呢?”趙子恆好看的輪廓在此刻正對着他們的太陽照射下,泛起了金光。白沫突然想,如果不能夠回到原來的世界中,在這裡和趙子恆一生相伴,也足夠了。

她當然也不清楚,爲什麼自己會在這麼短的時間中喜歡一個人。但是時間長短又有什麼關係呢?最重要的是兩個人之間彼此的感覺,感覺是個很奇妙的東西,騙不了自己,更是騙不了對方。

白沫咧開嘴巴露出潔白的牙齒,對着天空,閉上了眼睛,然後把頭依偎在了坐在手邊的趙子恆厚實的肩膀上。

此時公園中的人羣開始往回走,剩下的是兩個彼此有意、相互牽掛的年輕人。

此時公園中的花香四溢,鳥兒耳語着甜蜜。

此時公園中白沫的眼中只有趙子恆,趙子恆的心中還裝着一個叫白沫的女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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