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察局,宇文冽才意識到手機落在唐莎那裡了。
胡警官一看到他,立刻拉着他商量案情。聽他講完他剛剛突然想到的思路,胡警官“嘣”的一聲,一手拍在桌子上,“太妙了,我們要立即採取行動!”
說完,立刻要吩咐手下的人,準備出發。
宇文冽忙制止他,“先不要那麼多人去,我們兩個先去‘拜訪’他們一下。我的意思,如果現在全員出動,以後他們就會加強防範,我們要再進一步就難了。”
胡警官想了片刻,點點頭,“有道理,我們不能打草驚蛇。”遂又撤銷了全員出動的命令。“那我們立刻走吧。”
“胡警官,能不能借你的電話用一下,我手機落在……”
“哎呀走啦走啦,正事要緊。你那小金窩,一會兒不打電話不會跑了。”胡警官拉着他就往外走。
胡警官自從知道宇文冽曾因爲某個女人中斷調查,有那麼一層顧及後,常戲謔他“金窩藏嬌”,“妻管嚴”之類的。
宇文冽無奈,只得跟隨他,出了警局。
他們直接開車去了速騰航空的總部辦公室。
前臺一看到警察來找唐總,有些慌張,把他們引入貴賓室後,匆忙去通報。
許久以後,前臺小姐再次出現,“抱歉,兩位先生,我們唐總一直在開會。開完會還有其他行程。我先幫你們預約,等他什麼時候空了再給你們電話通知你們來好嗎?”
她顫顫巍巍,說話細聲細語,臉上的笑容是非常職業的。
“嘣!”
胡警官一手拍在茶几上,上面的東西不停地顫抖,連杯子裡的茶水都灑出來了。前臺小姐更是嚇得跳了起來。誠惶誠恐地看着他們。
“小姐,你是新來的吧?”
胡警官笑得讓她更驚慌了,“我再去通報,請問你們有什麼重要事情我先透漏給唐總的嗎?”
“你跟他說,上次的證明,是不是在家裡做的?做的好像很匆忙,漏洞不少。”宇文冽隨手點了根菸,漫不經心地對前臺說了一句。
果然,不到一分鐘,前臺又折回來,“兩位先生,請跟我來。”
畢恭畢敬地把他們帶到一個更豪華更隱蔽的辦公室。唐忠騰看起來像是剛坐下,一件到他們,立刻起身,過來與他們握手,“實在不好意思,真的太忙了,如果有怠慢的地方,請多多包涵。來,請這邊坐。”
前臺出去前,唐忠騰示意她把門關上,沒有他的指示誰也不許進來,所有的電話都轉到秘書處。
吩咐完之後,才又開始與兩位客人寒暄。
“胡警官,我剛聽說什麼證明,家裡,漏洞,是不是弄錯了,我怎麼聽不明白。”他一邊悠閒地倒騰功夫茶,一邊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
“哦,是這樣的。我們正在調查一個二十年前的商業罪案,最近有人匿名提供了一份證明。因爲宇文先生的父親宇文國先生是這個案件的當事人之一,速騰又也是衆所周知的大企業,我們希望能得到你們的一些協助。所以,唐先生不要有別的想法,這只是例行的案情調查。”
大概是胡警官說的太客氣了,唐忠騰立刻放下手中的茶壺,往後一靠,一手搭在單人椅手把上,一手拖着下巴,手肘支在另一邊手把上。斜斜地看着他們,“警官這話我就不明白了。你們覺得我很閒是不是?我每天每時每刻經手的都是成千上萬甚至上億的交易,你們浪費我的這點時間,會帶來多大損失你們知道嗎?”
“唐總,據我所指,二十年前,我父親宇文國在世的時候,常青國際與速騰有合作往來,最後合作的那個項目,”宇文冽把煙掐滅,眼睛緊閉,像在思索這什麼,“S市東城郊的國際機場項目,我當時年紀小,只記得那段時間我父親很忙,偶爾提起過,S市要建成全亞洲最大的國際機場之一。但最後那個項目不了了之,因爲機場出現了一起特大爆炸事故,我父母在事故中雙亡,當年的市長葉偉榮先生也因爲這件事被迫提前隱退。這些往事,唐總大概記得,所以想請教您一下。”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誰不知道當年速騰與常青國際是死對頭,我們怎麼可能進行合作?沒辦法,樹大招風,我們也在儘量低調。”唐忠騰面不改色。不知道是在演戲,還是真的無辜。
“唐總,你久經商場,應該明白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我相信速騰和常青國際同樣也不會是特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父親爲什麼會給當時的葉偉榮市長一筆鉅款,唐總不知道,大概就是其他人知道,比如唐家大少爺唐福先生。唐福先生年長於我們,追隨唐先生也差不多二十年,或許他知道事情的經過。”宇文冽不緊不慢地說着,突然,話鋒一轉,“不然,已經塵封二十多年的舊案,檔案裡怎麼會突然冒出一份證明來呢?是不是,有人想做點什麼?譬如,轉移我們警察的注意力,去懷疑和追查葉偉榮先生,這樣也就不會去追查真正的涉`案罪`犯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唐忠騰冷笑一句,“我也根本聽不懂你們說的證明是什麼意思。宇文先生是拿這個來要挾我吐出富雲的20%的股份吧?你還真是執着啊,年輕人。”
唐忠騰故作輕鬆,但額頭卻開始冒汗,不時地開始扯領帶,像是很熱的樣子,事實上,辦公室裡空調開得很低。
這一切,自然落在宇文冽眼裡。
胡警官又插進話來,“不對啊,今天我們談的是案情,你們生意上的事回頭你們自己聊。是這樣啊,如果唐總覺得與你們無關呢,我們也不能就這麼扣在你們頭上。不過,涉事的相關人,比如貴公子唐福先生,需要跟我們回警局一趟,協助調查。我們已經知會過他,他現在應該已經心裡有數了。要不,你先跟他溝通一下?私底下也沒關係,我們不介意再被撂一會兒。”
唐忠騰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出去了一趟。
他們猜想,他應該是去訓人了。果然,等他再次回來,臉色有些紅,像是發過脾氣。
回來以後,不停地抽菸,一根接着一根,一邊讓他們繼續講,他只是聽着。
最後還是胡警官結束了話題,“今天打擾的也差不多了,唐總現在有什麼想法沒?”
“我剛纔也瞭解了下情況,可能其中有什麼誤會,我會跟相關下屬再溝通一下。回頭給你們回覆,這樣沒問題吧?”他的語氣又變回客套了。
“唐總,你上次答應我的回頭回覆,好象有一個多月了吧,這是不是意味着沒有回覆?”宇文冽有意無意地提起舊事。
唐忠騰顯得有些尷尬,“三天以後,不管什麼結果,都會給你們答覆。”
從速騰航空辦公室出來,胡警官一個後肘,給了宇文冽一記重拳,“宇文先生,你這不是利用我嗎?我還真以爲你只是爲了查案,敢情你還是爲了來討債的!”
宇文冽沒有還手,他來的之前,確實沒有說出這一點。他當然是故意的,所以,吃一拳就吃一拳吧。
“不過,我真好奇,你怎麼就會突然想到檔案裡面多出來的證明,就是唐福做的呢?”這一點,胡警官一直沒想通。
“剛纔不是有人給你答案了?”宇文冽慢條斯理地回了一句。
胡警官看着他,一臉愕然,“敢情你也不知道,只不過跑來虛張聲勢罷了?等等,讓我想想,你只是假設這件事唐福做的,然後你不去直接找唐福,卻來找唐忠騰求證?結果,唐忠騰並不知道唐福已經提供了假證明,所以纔會慌張?他一慌,自然就有了答案,你的假設是對的。我說的沒錯吧?”
“嗯。”宇文冽簡單應了一聲。
當然,他也不是無緣無故地做出這種假設。
昨天他去找唐莎談點事情,唐莎談到了她的名字,自嘲她爲什麼叫唐莎。是因爲莎和殺同音,唐忠騰是個很迷信的人,認爲唐莎的出生,給他們唐家帶來了好運,驅散了所有的殺氣,所以給她取名唐莎。也因此格外疼愛這個私生女,儘管唐莎的母親名聲並不好。
宇文冽開始無意間發現,唐莎出生那年,正是S市東郊國際機場項目事故發生的同一年。所有相關的企業和政府要員都沒能逃過責任,唯獨唐氏旗下的速騰,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之後發展迅速,最終取代了常青國際,成爲S城航空領域的老大。
唐家唐年逃過了什麼劫難,唐莎的出生驅散了什麼殺氣?
所以,宇文冽開始大膽假設,唐忠騰和唐福都參與了東郊國際機場項目,但逃過了一劫。
胡警官聽着他的這些分析,佩服得五體投地,“宇文先生,你如果來我們警界,一定可以成爲最優秀的神探。”
宇文冽嘴角抽了抽,“我對這種虛名不感興趣,如果你有興趣,不凡儘快幫我們找到切實的證據,唐福買通警局負責案件檔案的人,放入虛假證明的證據。”
“這個是小問題,交給我。這一次,唐福妨礙警察公務,賄賂警務人員,僞造假證的罪名,一定逃不掉了!”
宇文冽聽了,暗暗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