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各自的住所之後,黎清兮拿了衣服把臥室的攝像頭遮擋住,隨後關了攝像機。
“程程,難受嗎?”黎清兮稍稍彎腰,輕柔的開口問。
走了這一路,程斯年也清醒了許多,但反應還稍稍有些吃頓,看着黎清兮笑起來,然後搖了搖頭。
“那我去給你放水洗澡。”
“好。”
黎清兮把水溫調好之後出來叫程斯年,程斯年倒是很乖,自己拿了睡衣去洗澡。
洗好出來之後黎清兮怕她直接睡過去,拿着吹風機給她吹頭髮,等吹乾之後才讓她上牀睡覺,自己纔去衝了澡,隨後在客廳吹了頭髮。
因爲兩人的房間只有一張牀,兩人今晚也只能選擇睡在同一張牀上,黎清兮輕手輕腳的推門進去,結果進門就看到程斯年坐在牀上發呆。
“怎麼不睡?”
一句話把出神的程斯年叫了回來,渙散的目光凝聚了下,看向黎清兮。
“兮兮,我去客廳睡。”程斯年說着就要起身,怕黎清兮跟自己處於同一個空間會不舒服。
黎清兮這下明白過來爲什麼中午的時候她沒有進屋休息了,客廳只有一個下沙發,以兩人的身高,躺下之後腿還掛在外面。
“怎麼?嫌棄我?”
“不不不,沒有沒有。”
“行了,一起睡吧,我睡覺很老實的。”
等程斯年躺下之後,黎清兮伸手關上燈,躺下之後,側身面對着程斯年,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要聽睡前故事嗎?小寶寶?”
黎清兮就是逗逗程斯年,對方眼睛卻突然一亮,倒是讓她下不來臺,伸手輕輕拍了拍程斯年的肚子,做出哄孩子睡覺的模樣,輕輕哼了兩句童謠。
“兮兮。”
“嗯?”
“晚安。”
“嗯,晚安。”
程斯年見黎清兮閉上眼睛,也跟着閉眼,其實剛剛她想說的並不是這個,不過不重要,來日方長,急不得。
第二日起牀的時候,幾人聚集在一起吃早餐。
早餐是節目組準備的,中西餐都有,倒是算不得太豐盛,但也不差。
程斯年倒了一杯咖啡,許是因爲昨晚黎清兮睡在身邊的原因,也許是因爲昨晚喝了酒的原因,總之興奮了許久沒睡好,所以喝些咖啡提提神。
不過她也是真的喜歡咖啡,上一世的時候,咖啡幾乎是她的續命靈藥,寫文的時候,可以不吃飯,但不能不喝咖啡,通常都是熬夜趕稿子。
所以其實上一世的時候她的身體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只是自己不在意而已。
“吃點東西,不要只喝咖啡。”黎清兮也端了一杯咖啡,看到程斯年只喝咖啡,開口說了句。
程斯年就又倒了一杯咖啡,拿了麪包塞進嘴裡,嚼了三兩口嚥下去,把咖啡喝掉。
早餐之後,幾人一起去了鎮上的小學。
節目組在官宣的時候就說過,節目的收益會在扣除人工和道具等各方面的費用之後,其餘的全部捐獻給教育事業,所以這也是爲什麼會去晉城大學選擇素人的原因。
幾人到的時候,正是上課的時間,四隊人分別去了四個班級,程斯年她們兩個抽到的班級恰好是年齡最小的一年級。
兩人進去之後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臺下的四十多個小朋友一起鼓掌,從他們的眼睛裡還可以看到強烈的好奇和求知慾望。
隨後七嘴八舌的向兩人提問,閒聊了十多分鐘之後,黎清兮拍了拍手,示意衆人停下。
“我們讓這位小姐姐給大家分享一下學習經驗好不好?我可沒有她厲害哦!”
小朋友們倒是配合的齊聲喊‘好’,隨後掌聲雷動。
程斯年站在一旁看了黎清兮一眼,以前初高中的時候倒也沒少參加過演講,雖然也沒獲得過什麼特別好的獎項,不過如今倒也不怵這個。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學習經驗分享給你們,因爲每個人適合的方式並不相同,人生有很多路,有很多風景,很多很好很好的人……”
程斯年站在臺上的某一刻突然想起前世所失去的一切,和如今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眼眶陡然紅了下,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看了一眼黎清兮。
“我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而我如今的所有努力都是希望自己成爲更好的人,成爲更強大的人,未來可以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可以守護她一生安好順遂,我希望你們也有想要保護的人和想要得到的東西,纔不負如今所有的努力,更值得最好的那個人。”
程斯年的話說的有些亂七八糟的,腦子裡全是上一世的遺憾和這一世的經歷。
其實即便過了這麼久,她內心仍舊不安,午夜夢迴的時候常常驚懼而醒,所以逼着自己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想要成功的快一點,不要讓上一世的悲劇發生。
“程程?”
“嗯?”
程斯年回過神,轉過頭去看黎清兮,隨後才聽到臺下小朋友的鼓掌聲。
“以後我們要向這位小姐姐學習,考上一個好大學好不好?”
“好!”
黎清兮又簡單的說了幾句,跟大家互動了一下,隨後徵求了班主任的意見,要跟大家一起玩遊戲。
玩的遊戲是你比劃我猜的遊戲,班級裡總共坐了四排人,分成八組,背對着黑板站着,前面第一個人看提示詞,隨後把提示詞擦掉,給第二個人用身體動作表現出來,不能開口說話,第二人再比劃給第三個人看,最後一個人要猜出來她們比劃的是什麼。
另外的幾隊幾乎也是同樣的情況,之後以節目組的名義向學校捐獻了圖書和教學用具。
第一期的節目錄制到此也就算結束了,關上攝像機之後,幾人回去收拾行李,其實早上的時候大家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回去拿上。
黎清兮在跟衆人分開之後拉了一下還有些晃神的程斯年:“你怎麼了?”
程斯年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自相識以來,還是黎清兮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神情,渾身都透着深沉憂鬱,尤其是那雙平日澄澈明亮的眼眸裡此時幽暗深遠。
神秘,憂鬱。
黎清兮想到了這兩個詞,早一些的時候,小朋友每次見她都是害羞緊張的,再後來稍稍熟悉了一些,她倒是也自然了許多,她見過最多的就是對方的笑容,明朗的、內斂的、羞赧的很多很多,卻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的神情。
回去的路上,大部分的人都在補眠,連寧樂和傅汎兩個最鬧騰的人都窩在後排睡着了,但黎清兮和程斯年卻正襟危坐在座位上,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進了市裡,程斯年才從思緒中走出來,其實一直以來,她也能感覺到自己心理上的一些問題,只是不願意去面對,也或者,只要如今父母健在,黎清兮也沒有任何事,對她來說就沒有什麼不好,可上一世的時候存在的問題,重來一次,其實並沒有得到解決,相反只是被她刻意壓制,也許未來的某一天,會徹底爆發也說不定。
嘆了一口氣,轉過頭看向黎清兮,側臉精緻完美,在感覺到她視線的時候轉過頭輕輕勾脣笑了一下,目光溫柔如水,程斯年便也跟着笑了起來。
“程程,你看。”
黎清兮輕聲開口,把手掌伸出來,然後做了一個抓握的動作,隨後又展開,如此反覆了幾次。
“我握住了什麼?我什麼也沒握住對不對?可其實我什麼都握住了,這世上所有的事,不論是已發生了的,還是沒有發生,而你所擔憂的,對於現在的你來說都不重要,活在當下,把握當下,享受當下。”
黎清兮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輕輕柔柔的,卻在程斯年心上颳起一層層的漣漪,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黎清兮都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所有勇氣的來源。
“兮兮,我只是想快一點長大。”程斯年揚了下脣,認真的看向黎清兮。
她們之間差了十年的光陰,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追趕上的,而黎清兮的人生,她所要經歷的所有事情,不論是家庭、戀愛、事業,即便是如今的她也是無法進入她的生活,她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成長的快一些,再快一些,可以早一點進入她的人生軌道。
“你還小啊,長大有什麼好的呢?”黎清兮笑着揉了柔程斯年的頭。
程斯年配合的笑了笑,沒有開口,這只是她一個人所需要面對的成長,不必讓她知道。
到晉城的時候已經是半下午的時候了,幾人是到酒店分別的,節目組給衆人在酒店留了房間,如果有需要可以留一晚再離開。
程斯年目光投向道路對面的一輛車,剛剛在車上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
是穆未悅!
而黎清兮,剛剛看了手機之後,脣角明顯的上揚了一下。
“橙子,看什麼呢?”傅汎拍了拍程斯年的肩膀。
“沒什麼。”
程斯年搖搖頭,笑着跟幾人道了別,目光眷戀的看了一眼黎清兮,纔跟傅汎兩人打車回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