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爺和段山走了。
許小閒成功的忽悠了段山,讓這個中年漢子在離開許府的時候對許小閒感恩戴德千恩萬謝!
甚至在段山離開許府之後,他的那張黝黑的臉上依舊洋溢着燦爛的光芒!
那是希望的光芒!
在許小閒的一番勸說之下,他彷彿已經看見了自己的某個兒子高中進士,跨馬遊街錦衣還鄉光宗耀祖好不風光!
許府,閒雲水榭。
稚蕊抿了抿小嘴兒,看着少爺問了一句:“這樣……真的好麼?”
“有啥不好的?萬一少爺我真的勸導了一個進士出來……稚蕊,這可是少爺我的功德啊!”
稚蕊心想那進士是那麼好考的?
涼浥縣竹林書院那麼多的學子,每一年能夠考中舉人的就屈指可數,至於進士……至今好像還沒有一個。
“晚上吃啥?”
“等等,我去隔壁問問。”
稚蕊垂下了頭來,隔壁……隔壁當然就是少奶奶季月兒了。
許小閒興沖沖的走出了閒雲水榭來到了前院,那堵牆邊已經豎着一把梯子,高度正好能到那牆頭。
他搓了搓手嘿嘿的一笑,季月兒,我來了!
……
……
隔壁季府。
季月兒和季星兒正坐在涼亭中,季月兒在仔細的撥打着算盤,偶爾提筆在賬簿上記下一筆。
季星兒雙手撐着下巴百無聊賴的看着姐姐,姐姐的臉上洋溢着淡淡喜意,也不知道是因爲三味書屋這兩天的生意太好、還是因爲她的終身大事塵埃落定的原因。
“姐……”
“嗯?”
“你那許郎,怕是個騙子!”
季月兒撥弄算盤的那隻手懸在了空中擡起了頭,臉上有兩分慍色,“怎麼說話的?他不就騙了你五兩銀子麼?那算騙麼?你砸壞了他的那馬車的車頂,他至今都還沒有餘錢去修補一下,幸虧了這些日子未曾落雨,否則……哼,”
季月兒的手又落在了算盤上,那精緻的小手兒又在飛快的撥弄着,嘴裡卻沒有停下:“星兒啊,他是你姐夫!你應該隨時維護他的聲譽的呀!”
“今兒個在百花村你又不是沒有看見沒有聽見,他一心爲民,村民們對他多麼尊敬!”
“一個蚊香作坊和一個造紙作坊,說起來是你姐夫名下的產業,但他不過是揹着一個名頭罷了。那些利益,他都是要讓給百花村村民的。”
“他說要修建一處學堂……這又是白白支出沒有收益的事,但姐姐我仔細的想過了,這是一件好事,所以……姐姐得大力的支持他做好這件事!”
“他一定會缺銀子,姐姐我這以後可得精打細算了,不然拿什麼來支持他?對了,”
季月兒又停下了手指擡起頭來看着一臉愕然的季星兒,“這以後的花費用度要省下來一些,原本說好的每個月給你二兩銀子的零花,得減去一兩!另外,他現在是你姐夫了,你保護的就不再是外人,當然,姐姐不能讓你白跑,所以曾經答應給你的十兩銀子每月的保護費……現在只能給你五兩!”
季星兒頓時瞪大了眼睛坐直了身子,大聲說道:“這怎麼行!”
季月兒微微一笑,“妹妹你仔細想想,許郎原本看透了一切,性子淡薄。他卻接下了父親託付給他的河長之職!”
“他本來是不願意的,但他爲什麼改了主意?”
“他是爲了父親的前程,也是爲了涼浥縣的百姓啊!”
“那蚊香作坊和造紙作坊其實同樣如此,百花村的村民們富裕了,這表明上看是許郎的功勞,但他都不想當官,要這功勞有何用處?最終的好處還不是落在了父親頭上。”
“所以妹妹啊,他這是爲了咱們的這個家!”
“父親安穩,咱們這個家就安穩,許郎圖個什麼呢?他啥都沒有得到。所以……保護許郎就是在保護父親,就是在保護咱們這個季府!”
“你,是這季府的一員!他保護了季府,也就是保護了你!而你保護了許郎,也就保護了咱們家。你說說看,這保護費你真的能收麼?”
“爹孃養了你十六年,你也應該爲咱們這個家,做一點貢獻了吧?”
季月兒這一番燒腦的話頓時鎮住了季星兒,她覺得腦子有些瞢,姐姐說的好像很有道理,那麼自己……自己好像就變得很沒道理了。
“爹爹希望你能夠招一贅婿,這件事你不答應也就算了,但現在你還要爲保護許郎而斤斤計較那銀錢,是不是有些過了?
許小閒爲了季府分文不取不說,他肯定還得倒貼一大筆的銀子——河長,他僅僅領取了十文錢!這能幹什麼?
學堂,要免費,這需要大筆的支出,是需要他許小閒掏自個的腰包的!
百花蚊香他將利潤讓給了村民們,現在正在修建的百花紙業作坊,這也是需要他掏錢來墊付的!
瞿河建好,百花村富裕,作爲一縣之父母官的父親,吏部的考評肯定會被大書特書一筆,說不定父親還能因此而升官,可許小閒……他依舊只能留在涼浥縣,他啥都沒有得到,卻無怨無悔!
我……我好像真的要求的有些過了!
“……姐,”少女有些愧疚,第一次垂下了那顆高傲的頭,“那、那以後保護他、就給我二兩銀子好了!”
季月兒笑了起來,就像這晚風中的花兒一樣美麗。
“好,你可要記得,許郎的生死關係着咱們季府的興旺!你可千萬莫要讓他收到丁點傷害!”
說完這話,少女幽幽一嘆,“許郎不容易啊,姐姐不知道他會從哪裡弄到修建百花紙業作坊的銀子……那可是一大筆的銀子!”
“所以姐姐也是爲了這件事在考慮,到時候他缺銀子了,咱們得給他補上,畢竟這以後就是、就是一家人了不是?”
“……好,”季星兒點了點頭,“那許小閒的命就交到我手裡,你負責幫他籌集銀子!”
“這就對了,姐妹同心,其利斷金!”
季月兒的話音剛落,季星兒陡然擡起了頭望向了那牆頭,緊接着少女的嘴兒駭然張大,季月兒循着季星兒的視線望了過去——
許小閒爬上了那牆頭,腳跟尚未站穩,就被那紅杏的枝條兒一絆,他在牆頭如風中楊柳一般的搖擺了起來,然後……
“啊……!”
“砰!”
他掉了下來,直挺挺撲落在了季府這邊的牆角跟下,摔成了一個大大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