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並非與烏木達穆娜、拓跋洋等人共處一室,拓跋宇定然已經高興地開懷大笑不止了——拓跋宇費勁心機欲讓蘇若晨歸順自己,蘇若晨始終不肯,而如今蘇若晨還不是仍舊要主動爲拓跋宇做事!
“可是,晨兒阿姊獨自一人身處呼延,豈非太過危險!”拓跋琥面露擔憂之色。
“是啊!”烏木達穆娜亦接話道,“此舉太過危險,還是先將太子妃救回,關於開疆僻壤,抗擊呼延之事還是從長計議吧!”
烏木達穆娜還謀劃着讓蘇若晨爲其制衡拓跋宇,倘若蘇若晨有個三長兩短,烏木達穆娜豈非更無出頭之日了!
“機會難得,難道衆位便寧願眼睜睜看着機會流逝麼?”拓跋宇見拓跋琥與烏木達穆娜皆持反對意見,有些急躁,說起話來便更加不夠委婉了,“再說了,既然太子妃能做如此決定,則說明太子妃有把握安然無恙地於呼延飛眼皮底下爲我拓跋傳遞信息,衆位便莫要庸人自擾了!”
“可是,攝政王叔有沒有想過呼延單于爲何會捉了晨兒阿姊去?”一直不曾開口的拓跋洋突然道。
此言一出,衆人皆跟着疑惑起來。
“這個……”拓跋宇思索一下,搖了搖頭,“無論如何太子妃暫時並無危險,不是麼?”
其他人並未在意拓跋宇之言,而是繼續思索並回答拓跋洋的問題,這讓拓跋宇多少有些尷尬,不過拓跋宇並未發作。
“或許是單于對晨兒阿姊一見鍾情……”拓跋琥插嘴道。
“小孩子家莫要亂說話!”烏木達穆娜略有些窘態,恐衆人笑話自己教導出的女兒竟日日想些這亂七八糟、不正經的事;又恐拓跋琥之言當真驗證,因而連忙制止拓跋琥。
拓跋宇看了一眼拓跋琥,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譏諷;烏日託納馨卻並無任何大的情緒變化,亦不見其言語——禍從口出,尤其是烏日託納馨這種於兩邊勢力夾縫中生存的人更應謹言慎行,與其多說不如少說。
“都莫要猜了!”由於普跋的沉默,衆人幾乎忘記還有一個真正知情之人,“呼延單于之所以擄走晨兒阿姊是因爲自從那次中秋晚宴之後單于最爲疼愛的女兒呼延巴圖便無可救藥地迷戀上晨兒阿姊!執意要將晨兒阿姊留於呼延部落。”
普跋說完此言,拓跋洋、拓跋琥與普跋三個孩子面上一片黯然,似乎被人橫刀奪愛一般。
烏木達穆娜卻是還算理性的:“此言乃太子妃親口對你所說?會不會只是一種託詞,實際另有隱情?上次呼延部落單于派人捎信來說傾慕太子妃才華,要請她去呼延部落做客的!”
此事乃烏木達穆娜隱瞞拓跋宇獨自決定的,爲此事,拓跋宇冷落了烏木達穆娜那好些時日。
“倘若呼延部落真欲將太子妃留下,是斷不會直說的!”烏日託納馨聽得入神,幾乎忘了還
有拓跋宇在。
“好了好了,”拓跋宇有些煩躁地打斷衆人的談話,總結道:“做客也罷,被呼延巴圖絆住了腳也罷,此時還猜測這些有何用處?反正太子妃已決定暫且先不回來,不如想想如何配合太子妃破掉呼延!”
聽聞拓跋宇此言殿中一片沉默。
“我同意攝政王叔的提議!”拓跋洋突然打破寂靜道,“至少如今已能夠持續瞭解晨兒阿姊的消息,也不可不說是一件好事,看來只有等到時機成熟,我等再另尋機會將晨兒阿姊救出!”
拓跋琥未曾想到拓跋洋竟突然改變主意跳出來贊同拓跋宇之言,因而瞠目結舌半張着小口半晌,方欲說“拓跋洋你瘋了”之類的喝罵話卻聽見烏木達穆娜與普跋亦隨之說“我也同意”。
拓跋琥之震驚難以用語言形容,雖然衆人皆將目光投向拓跋琥等待其回答,但拓跋琥卻絲毫沒有欲開口的意思,不過拓跋宇似乎亦並未想過要拓跋琥開口,聽拓跋洋、烏木達穆娜與普跋紛紛贊同立即拍板道:“好,此事便如此定下了!那麼往來傳信之人仍是交由普跋可好?”
自然,衆人皆無意見。
拓跋宇與烏日託納馨走後,拓跋琥質問烏木達穆娜、拓跋洋與普跋爲何會放着蘇若晨的性命於不顧而屈從與拓跋宇的提議,烏木達穆娜解釋說拓跋宇所言的確有理,此時並非救出蘇若晨的最好時機云云。拓跋琥卻仍是無法釋懷,一連幾日悶悶不樂。
第二日一早,呼延娜日前往學堂去了,蘇若晨便也沒了“玩伴兒”,遂百無聊賴,時而一個人悶於房中發呆,時而透過窗子往窗外張望,似乎欲將眼前千篇一律的蒼穹看出個什麼景緻來。
人一閒下來便容易胡思亂想,蘇若晨想來想去不經意便想到了龍月傑,想到了與龍月傑親密相處的日子,心中猶如貓撓。再看看如今,自己身邊冷冷清清的,竟連身處拓跋時的境況都不如——至少於拓跋之時三個孩子不在時還有烏木達穆娜與烏日託納馨前來坐坐,而眼下卻連一個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蘇若晨難免覺得空落落的。再看房裡的丫頭,先前玖然與紅葉伺候時,與蘇若晨相處得如姐妹一般親近,日日歡聲笑語,楊桃與阿麗瑪在或許是由於相處時間尚少,仍有幾絲生分的緣故,雖沒有玖然與紅葉親近,至少也是能說上話的,而如今——蘇若晨看了靜好一眼,靜好依然擺着一副冰山臉一動不動,似乎這房裡的一根柱子一般。
蘇若晨似乎忘記了自己剛到拓跋的那段日子,也是從不熟悉到熟悉,從衆人敵對到一一和解,蘇若晨的寢殿亦是從寂寞到熱鬧過來的。
“四閼氏,”阿嘎如進門來稟報,“二閼氏求見!”
阿嘎如乃呼延飛安排給蘇若晨的一個使喚丫頭,並非與靜好一般對蘇若晨近身伺候,平日裡只是守於門外,只有蘇若晨喚她之時她方進來。
不過蘇若晨也是個好伺候的主兒,素日沒什麼要求,因而亦極少喚阿嘎如進來。不過這樣冷的天,讓阿嘎如這樣一個年紀不大的丫頭日日守於門外經歷寒風暴雪,蘇若晨也是不忍,因而也曾讓阿嘎如只管進來房中便可,但阿嘎如卻以呼延飛吩咐過她要守於門外爲由婉言拒絕,蘇若晨無奈,只得派人給阿嘎如做了件厚實的衣裳,儘管於外面站久了依舊能夠凍透,但總比之前好多了!
“喚我若晨便好!”蘇若晨已經提醒過阿嘎如不止一次,莫要喚自己“四閼氏”但阿嘎如卻屢屢如此,蘇若晨曾問她緣由她也不說,真是個怪丫頭——或許這呼延王宮裡的人都如此奇怪?蘇若晨並不多想,收回飄遠的思緒重複道:“你說誰來求見?二閼氏?”
上次與古力娜娜相遇之時由於逃得匆忙,蘇若晨並未詳細問道古力娜娜的身份,也想着既然再不會相見,也沒必要問道古力娜娜,甚至連古力娜娜的姓名都是古力娜娜主動告訴蘇若晨的,但蘇若晨不會想到那個自稱古力娜娜的女子竟是呼延飛的二閼氏,而且她與蘇若晨這麼快便又再次見面了!
“對!”阿嘎如恭敬答道,“請問是否有請!”
“請吧!”橫豎悶得難受,有個人說說話也好。蘇若晨自信無論這個所謂的二閼氏是何許人也,有何能耐,假以時日蘇若晨定然能夠讓其對自己誠心相待。
“四閼氏別來無恙!”不一會兒,古力娜娜便蓮步生風,款款而至,一如上次見蘇若晨時的那般清秀溫婉,一如上次那般與蘇若晨一樣的身着火紅的榴裙。不過蘇若晨與古力娜娜皆未介意二人所着衣裙頗爲相似。
“是你?古力……”蘇若晨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盯着古力娜娜,彷彿欲自古力娜娜面上看出個什麼來一般。
“是我!古力娜娜!”古力娜娜恬然一笑,“不請我入座嗎?”
蘇若晨僅是瞬間的愣神便被古力娜娜捉個正着,不免有一絲尷尬,但瞬間之後蘇若晨復又冷靜下來,善意地笑笑:“自然!靜好,給二閼氏看座!”
好在來者乃是古力娜娜,蘇若晨一眼便知古力娜娜乃是善良之輩,與善良之人說話倒省了蘇若晨與之周旋的的心思,蘇若晨顯然甚爲高興。
再看古力娜娜一直笑得極爲素淨而又真誠,卻也並非帶着過分的熱情,讓蘇若晨極爲舒服。
“都蘭!”古力娜娜喚自己的貼身婢女道。
蘇若晨覺着古力娜娜似乎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股出塵的仙氣,與安玉溪皆是極盡柔和,但安玉溪身上乃是濃重的大家閨秀的端莊與和善,而古力娜娜則是九天玄女般的嫺靜與澄明,讓蘇若晨這樣一個對自己還算自信的女子都看得幾乎入了迷。
都蘭自然明白古力娜娜的意思,因而立即將手中的錦盒打開盒蓋並舉過雙眉,低了頭跨上前去,到蘇若晨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