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仔細梳理自溫泉那裡得來的說法,蘇若晨更加確認一切罪魁禍首便是那溫泉。於是蘇若晨找到烏木達穆娜說明了情況,並請求她下令不準城中百姓再前往溫泉取水。
“這個恐有些難處了!”烏木達穆娜略聽完蘇若晨的建議,有些爲難地道,“城中百姓於溫泉之中取水已逾多年,且於溫泉之中取水的確比取護城河之水方便得多,豈能我一紙令下便能完全杜絕的!”
“我等可貼出告示告知百姓此水已被下毒,不可飲用,百姓自會重新前往護城河之中取水!”蘇若晨想法比較直接;
但或許由於經驗使然,烏木達穆娜想法更爲細緻,“但總有些人會投機取巧,不相信我等所言,萬一讓人發覺水中無毒,衆人定會復又前往取水,而且還會鬧得滿城風雨,失了我拓跋皇族信譽!”
烏木達穆娜之憂並非毫無道理,蘇若晨凝了面色重又開始思索他法。
“城中有衆多水井不是被豪強霸佔了麼,讓那些恃強凌弱的豪強將水井讓出來,一切豈不自然順理成章迎刃而解!”蘇若晨忽然記起那老井之事,因而提議道。
“此事說來容易做起來難,豪紳的勢力表面上倒是能打壓,但暗地裡又會復燃,除之不盡,甚至會變本加厲暗中報復窮苦百姓;”烏木達穆娜倒是考慮更爲長遠,“更重要的是,這些權貴手中掌握着拓跋部落半數以上的財富,倘若當真打壓除盡,不禁城中人力物力財力會急劇下滑,而且鬧不好會有人因此起兵造反亦未可知,到時百業蕭條、世態動亂,受苦的一樣還是百姓;而且倘若難以一下扭轉乾坤,定會有外族趁機進駐我拓跋,給我拓跋以重創,如此這般,便當真會動搖我拓跋國之根本了!”
“可敦說得倒也是!”烏木達穆娜對蘇若晨如此細細一分析,蘇若晨倒是對烏木達穆娜另眼相看,不過蘇若晨仍是不死心,鍥而不捨地追問道:“那咱們能否於城中多打幾口井?”
“那會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烏木達穆娜仍是自反方面思考蘇若晨所提法子的缺點與實行中的困難之處。
未等烏木達穆娜說完,拓跋洋恰巧應聲而至,插嘴道:“這個倒也算不得什麼難處,可敦一切交由阿洋全權負責便是!”
拓跋洋壯志雄心但烏木達穆娜卻當頭給其澆了一瓢冷水。
“不可,此事算起來甚是危險,你就莫要再添亂了!”見拓跋洋臉色瞬間漲紅,似乎急於反駁的模樣,烏木達穆娜毫不給拓跋洋插話的機會接着說道:“倘若你當真想插手此事,你便偶爾巡視、負責監督整體進展程度便可。此事無需你插手細節,主要事宜,我來派人安排便好了!”
畢竟拓跋洋年方十歲,烏木達穆娜心內對拓跋洋牽腸掛肚放心不下自然情有可原,但拓跋洋卻並不如此想,他只當是烏木達穆娜不信任自己的做事能力,或是本身並未同
意蘇若晨的提議而已,因而不滿之色寫於面上,猜疑心亦瞬間增加數倍。
“那麼可敦定然是欲將此事交於攝政王叔吧!”拓跋洋陰陽怪氣地問道。說完拓跋洋卻仍不覺太過沖撞於烏木達穆娜,面上毫無悔意。
“逆子!”烏木達穆娜被拓跋洋之言氣的幾乎背過氣去。
心性被不滿所遮蔽,往往便會口不擇言。而烏木達穆娜雖知此理但仍是氣極語結,高高揚了手便欲朝拓跋洋頰上打去。蘇若晨見不得打耳光,更見不得拓跋洋被打,未來得及思考便已上前阻攔。
“晨兒阿姊,”拓跋琥風風火火闖進了門內,興奮地朝蘇若晨喊道:“好消息!”
聽到拓跋琥的呼喊聲,烏木達穆娜與蘇若晨猶如劊子手聽到“刀下留人”,一般動作一滯,手停於半空之中。
拓跋琥自然是先去了蘇若晨住處得知蘇若晨已往烏木達穆娜房中便更了過來,但既然此處乃烏木達穆娜寢宮,拓跋琥自是應當先給烏木達穆娜請安,但或許由於過分興奮只因,拓跋琥竟尚未與烏木達穆娜打招呼便毫無形象地大聲對蘇若晨喊叫。
這讓烏木達穆娜極爲尷尬,但更爲尷尬的是拓跋琥見蘇若晨與烏木達穆娜與拓跋洋劍拔弩張的動作竟然笑容一滯,片刻之後回過神來訕訕地道:“抱歉,打擾了!倘若不介意阿琥旁觀,你們大可繼續!”
聽聞拓跋琥之言,再管拓跋琥怪異的表情,烏木達穆娜竟覺好氣又好笑,高高舉起的手軟軟地收了回來。拓跋洋見危險已除,低了頭對拓跋琥報以感激的眼神並立即跪於烏木達穆娜面前認錯道:“阿洋知錯了,阿洋再不會隨意出言頂撞於可敦,請可敦責罰!”
烏木達穆娜自然不會當真再責罰拓跋洋,輕嘆一口氣,低聲道:“罷了,你且起來吧!”
此事便這般有驚無險地趟過去了,拓跋洋於心中興奮歡呼。
“方纔阿琥說有好消息,是何好消息,可否說與阿姊來聽?”蘇若晨見拓跋洋之事已了,順勢轉移話題問拓跋琥。
經蘇若晨提醒,拓跋琥立即記起此來的初衷,遂奇怪問拓跋洋道:“水月國太子殿下之事阿洋尚未與晨兒阿姊提及?”
拓跋琥心想前去打探太子下落的人乃拓跋洋派出,按理說應當是拓跋洋先得知太子殿下的消息纔是,但看蘇若晨的神情似乎毫無方得知喜訊那般喜不自禁、興高采烈的模樣。
原來拓跋洋亦是前來向蘇若晨報喜的,之事進門之時偶然聽見烏木達穆娜與蘇若晨商議打井之事,一事興起,便摻和進來,竟忘了太子殿下這茬。
“是!尚未來得及告知晨兒阿姊!”回過神來的拓跋洋並未有何異樣,反而坦然承認。
“既然你不說便莫要怪我搶了你的風頭了!”拓跋琥對拓跋洋莞爾一笑,眉宇間流露出一股靈氣、調皮的神態。拓跋琥轉而拉了蘇若
晨的手,笑靨如花地對蘇若晨道:“晨兒阿姊,告訴您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太子殿下有消息了!
“什麼?”蘇若晨激動之情難以言喻,蔥指反過來緊緊捏着拓跋琥的小手,清澈的眼眸中瞬間蒙上了一層水霧,“太子殿下有消息了!”
幾個月的分別,個把月的等待,對蘇若晨這等新婚便不得已與夫君分離的女子來說太過漫長,回首這幾個月多少無眠之夜的輾轉,多少流淚到天明的思念皆恍若夢一樣!
心中一片空白,蘇若晨喃喃重複幾遍之後,回過神來猛然晃着拓跋琥的肩急忙問道:“是何消息,阿琥快快道來!”
拓跋琥固然知道蘇若晨定然歡天喜地、欣喜若狂,但蘇若晨所表現出的興奮神情甚至超過拓跋琥的意料,使得蘇若晨完全不像平日裡那般賢良淑德、溫文爾雅,拓跋琥不禁愣在當場,瞠目結舌地看着蘇若晨忘了回答。
見拓跋琥驚愕的表情,蘇若晨方意識到自己於烏木達穆娜面前已失態,因而略有些尷尬,連忙向同樣目瞪口呆的烏木達穆娜致歉。
“無妨,”烏木達穆娜似乎頗爲理解蘇若晨誇張之態,並未流露出絲毫反感之色,依舊和氣地笑着催促拓跋琥道,“是何好消息,讓阿琥這般大驚小怪?”
“太子殿下大勝鮮卑,奪回烏城,現正於拔營回京的路上呢!”拓跋琥終於找回了自己,恢復了方纔剛進門時神采奕奕的模樣。
“太好了!謝謝你阿琥,多謝阿洋,多謝可敦!”蘇若晨忘乎所以地興奮着道謝了個遍,豪氣相邀道,“今夜衆位都到我寢殿去,我要大擺筵席,慶祝太子殿下凱旋!”
見卜弋前來,呼延飛自然知道卜弋所爲何事。
“那水月國太子妃的底細可摸透了?”呼延飛首先開口詢問道。
“回稟單于,”卜弋恭敬地回答道,“太子妃出身水月國蘇府的嫡出大小姐,姓蘇,閨名喚作若晨,去年隆冬嫁與水月國太子爲妃,水月國太子目前於鮮卑陣前親自帶兵對抗鮮卑有名的常勝將軍庫狄雨等人,而太子妃卻不知是何原因顛沛流離至拓跋部落,不過拓跋部落待其如上賓,倒也不曾虧待於她!”
呼延飛邊聽卜弋彙報邊不時點頭表示認可,末了,呼延飛並不滿意,接着追問道:“關於她的性情?”
“她性情溫順,但極爲聰穎……”說至此處卜弋略略一停,偷瞄一眼呼延飛,放低了聲音遲疑道,“恕屬下直言,此類女子恐極難駕馭!”
不過卜弋話音剛落便意識到自己所言極爲蒼白無力,說不好反倒引起呼延飛反感。
果然,呼延飛聲音陡然提高了一倍:“我呼延飛,堂堂草原最大部落可汗難道連一個女人都馴服不了麼!既然你如此說,我便非要試試看!”
沒想到呼延飛正藉助卜弋這個臺階順理成章地承認並決定拿下蘇若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