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隨了人流進得廟中,上了香,各自祈了福、許了願,將僧衣、香火等物捐於廟中住持。
既然此處人滿爲患,穿行其中已是費時費力,若論遊玩也必不能盡興,於是衆人稍作合計便決定儘快趕回司馬府中,改日再來遊玩。
“捉賊啊!”人羣中忽然傳出一男子急切的求助聲。衆人不曾想過這禹廟之中竟有如此之事,被這突如其來的呼喊聲驚了一下,本來便擠擠攘攘的人羣變得更加躁動不安。
不少膽子小些的婦人和小兒開始向大門外奔逃,哭喊聲、驚叫聲、爭執聲、辱罵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再看那人羣之中,那盜賊身後,除被盜之人,只有兩名義勇之士加入了追捕之列。
因那賊人拿了匕首,大多香衆不但不敢攔住其去路,反因怕被其匕首誤傷而給那賊人讓道,使得那賊人將追捕之人遠遠甩於身後。
眼見那賊人向蘇若晨等一干人衝了過來,龍日翔、龍月傑、高忍三人同時一個箭步上前,欲將那賊人拿下。
豈知那賊人身手甚是敏捷,一個蹲身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將三人都讓了出去,同時騰出手來推了梅兒一把。
見此事突然生變,龍月傑等三人並未驚慌。
龍月傑立即左足輕點地面將身子彈了出去,同時伸出胳膊接住了梅兒。龍日翔與高忍也回身將賊人制服,將錢袋還於失主。
龍月傑確認梅兒沒事便將其抱了放於人少的開闊之地。
高忍見梅兒被推,心下擔心,不聽失主千恩萬謝,徑直跑去檢查梅兒有無受傷。
梅兒雖未受傷,到底還是受了驚嚇,自青雲山回司馬府便發起高燒,司馬府也因此一通忙亂。司馬宏與何柔立即請了方大夫來給梅兒診治,方大夫仔細給梅兒小姐開了方子、拿了藥。司馬宏與何柔親自吩咐了翠幽前去煎藥,自己則守護梅兒近旁。待翠幽煎了藥,將藥碗端了來,何柔接過藥,將藥攪至溫熱,並親自嚐了,再喂與梅兒。儘管梅兒只是因着了涼而引起的發燒,司馬宏與何柔仍讓梅兒在牀上躺着好生休息,自己則在其牀前衣不解帶,寸步不離。
司馬宏與何柔雖不好直說什麼怪罪之言,龍月傑與蘇若晨等人也少不得主動日日榻前陪伴。
雖說蘇若晨對梅兒的照顧的是無微不至,但高忍看護得也甚是上心,天天來梅兒牀榻前逗梅兒樂,偶爾還帶些有趣兒的小玩意兒給梅兒,連蘇若晨都暗自驚歎,自愧不如。
不過蘇若晨看得出,因着這次英雄救美,梅兒沒有對高忍的守護而對高忍動心,反而看龍月傑的眼神倒明顯不同了,雖說蘇若晨自己也說不上哪兒不一樣了。
因了這一折騰,司馬宏與何柔說什麼也不準梅兒外出了。
“這可如何是好,我還指望等三皇子回京之時跟了去,玩個痛快,這下是沒什麼念想了。”梅兒心中既遺憾又難過,“本來也不管我什麼事,到頭來
我反成了這事件中最鬱悶之人!”
“小姐看咱這樣做可好?”翠幽又爲梅兒出起了餿主意,“咱等三皇子離開之日,趁府上人多混亂,假扮了小廝,跟着溜出去!”
“是誰要溜出去?”何柔不知何時已站在翠幽身後。
“啊,夫人,您是何時來進的?”翠幽回頭見是何柔,大爲震驚,連忙跪下身來,卻仍忍不住多嘴。
“你說呢?”何柔也不答,佯裝生氣道。
“老夫人贖罪,翠幽再也不敢了!”爲梅兒出餿主意是錯,有人進得屋中自己沒有警覺亦是錯,兩罪並罰,梅兒這下怕是真逃不掉了。
翠幽邊低頭認錯,邊斜着眼偷看梅兒,彷彿在控訴梅兒看見何柔進來卻不通知自己,害自己在夫人面前出醜犯錯,又似乎在央求梅兒替她在何柔面前說好話,讓何柔原諒自己。
而梅兒也很是無奈,何柔方纔進來之時便給自己使了眼色,自己定不能違逆孃親的意思,不能與丫鬟一同惹孃親生氣,況且門外候着的遠黛也沒出聲,翠幽要埋怨也怨不得梅兒,反倒應怨遠黛和自己;至於替翠幽說話,既然自己與孃親已“同流合污”,怎能反過來再開口替翠幽求情?
“呵呵,”何柔看梅兒與翠幽在那擠鼻子子弄眼,也不生氣,竟也掩嘴笑了。
見何柔表情緩和,翠幽連忙再次討饒,梅兒也幫襯着說話。
“看你們這羣沒正形的,在這裡或我房裡也罷了,若是在別處定不饒你們。”何柔笑道。
“翠幽,還不快快謝過我孃親,若在別處,就你這樣多嘴的,早被攆去舂米了!”梅兒笑着和稀泥。
“對對,多謝夫人寬宏大量,多謝小姐原諒奴婢多嘴!”翠幽也甚是知足,她打心底裡感激何柔與梅兒,心裡也暗暗發誓,竭盡全力爲他們效命。
“翠幽,你先出去一下,我和梅兒母女兩人有些體積話要說。”笑歸笑,鬧歸鬧,此行的主要目的還是不能忘的。
待翠幽出了門去,自覺地反身將門帶上,梅兒拉了孃親在鏤了梅枝的紅木椅上坐下,疑惑地問:“孃親,何事這樣神秘?”
何柔時常與梅兒聊一些貼心的話,只是從不支走翠幽,在何柔與梅兒心裡翠幽幾乎是她們家的一份子,翠幽機靈、善良,性格也與梅兒合得來,雖然有時口不擇言,但若拿起禮數來卻也是一板一眼沒有二話,何柔早就有心將翠幽收爲義女,只是怕換了別的丫頭梅兒使喚不慣,便一直拖着,未提及此事。
何柔放低聲音對梅兒說:“孃親知道你與翠幽素來交好,但也不能這樣由着她的性子來。有時你也要如長姐一般適當管束於她,教她待人接物含蓄着點,不然早晚要吃虧的!”
“孃親教訓的是,女兒受教了!”梅兒起身給孃親福了一禮。
“今天孃親此番過來,並不是主要爲此事而來。”
何柔直入主題:“你也大了,本該
爲你許配個門當戶對的英雄才俊,只因我與你父侯捨不得你,所以一直讓你待字閨中。
孃親問你,你可已有心儀男子?”
梅兒嬌羞地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看梅兒的表情,何柔自是明白梅兒羞於談論婚假之事。
便坦言道:“你但說無妨,咱母女兩人,只當是談論別人的事而已。”
“女兒整日在這司馬府中,何曾有過心儀之人?”
“那便好了,都說女大不中留,近日來我和你爹爹思前想後,決定儘快爲你選一戶好人家。依你所見,讓我和你爹爹替你做主,從上門提親的貴族公子中選一位;還是等到過年,皇家大擺宴會時,你自己留意着點,覺得哪家貴公子合適,讓媒人去說說?”見梅兒不肯直說,何柔轉而試探問道。
何柔心想:“以梅兒的性格,如若沒有心上人,她定會選擇讓爹孃替他做主選一位門當戶對的貴公子。”雖然何柔感覺的到梅兒心中已有一顆小小的種子在萌芽,卻仍是在心裡勸說自己這一切只是錯覺。
“孃親,您就這樣着急把女兒送出去嗎?女兒不願嫁,女兒要一輩子陪在母親身邊。”梅兒嗔怪道。
“哪有,我怎會捨得把女兒送出去,我都巴不得一輩子將你捧在手心裡。只是這世上哪有女子一輩子不嫁人的?”何柔繼續追問:“梅兒覺得二者相較哪種更合適一些?”
“孃親,梅兒的姻緣可否自己做主。”梅兒終於說出了內心所想。
世間女子,無論如何乖巧溫順,如若有了心儀之人,必不會再屈從於世俗教條的約束,千百年來一直如是。
梅兒聲音極低,但這話仍是字字落入何柔耳中,如鍼芒一下下刺着何柔的心。
“承認了不是?心上人是哪家的公子?”何柔自身也是經歷過同樣的事,自然心裡清楚。“是三皇子?”何柔不再懷疑,直接點出。
“孃親……!”梅兒嬌滴滴地叫了一聲,像是承認,又像是否認。似在埋怨何柔將這話直接點透又像是希望何柔將此事替她說出。
看着梅兒臉上升起一抹潮紅,好看的睫毛垂了下去,面上掛着甜甜的笑容,揚起的嘴角似乎都淌出蜜來,何柔瞬間確認了心中所猜測的一切。
“梅兒……”何柔想勸說兩句卻又怕傷了梅兒的心,不勸說又怕梅兒日後後悔,心中甚是糾結。
“孃親。”梅兒見何柔欲言又止,也不像尋常那樣伸起拿了帕子的玉手去點自己的額心,便覺事情有些不對,忙正了正神色,略微忐忑地等着何柔訓話。
“梅兒,孃親勸你莫要嫁於三皇子!”猶豫片刻,何柔終於開口。雖口中說着“勸”,語氣卻異常肯定而強烈。
“什麼?”梅兒似是沒有聽清和柔的話,又似乎不敢相信最最疼愛自己的孃親會說這樣的話。
何柔已經想到梅兒會有如此反應,只是沉默,沒有多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