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冰馨點點頭,走到旁邊的圈椅上坐下來等待。
她知道想見夜闌公子一面很難,因此倒也耐得住性子。
須臾,從後面走出一名端着托盤的小廝。奉上茶水,憨笑道:“這是咱們夜闌閣有名的水芙蓉,您嚐嚐。”
聞冰馨淡淡地看了眼茶碗,想到夜闌閣的雙寶之一,擡手將茶碗接了過去。
這水芙蓉看似是一杯茶,卻不是什麼人都能喝到的,只有來談生意交過訂金的人才有資格享用。
只見淡青色的茶水中翻轉着幾片芙蓉花瓣,清香沁人心脾,由不得讓人想喝一口。
放到脣邊輕啜,一股清流緩緩流進喉間,口腔中殘留着芙蓉的清香,讓人爲之一振。
心道不愧是夜闌雙寶,確實不同凡響。
就在一杯水芙蓉將要見底之際,掌櫃的笑容可掬地走了出來。“讓這位小姐久等了,公子在二樓等候,請小姐上樓。”
“多謝掌櫃的。”聞冰馨對夜闌閣的人十分尊敬,保持着她一貫的柔美形象。
“小姐客氣了,公子只見小姐一人,這丫環就留在下面吧?”
聞冰馨點點頭,對珊兒吩咐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會出來。”
“是。”珊兒訥訥地回道。
聞冰馨輕擡裙襬,往二樓走去。上到二樓,發現這裡的景象和一樓又完全不同。
這裡不再是一味的黑色,到處可見名貴的擺件。她粗略一掃,發現這裡的擺設隨便一樣都是價值連城。
掀開一席曳地的輕紗,就能看見前面靜立着一道頎長的絳紫背影。
“小女子聞冰馨見過夜闌公子。”
聞冰馨的嗓音猶如出谷黃鶯,身形綽約多姿。然而轉過來的身影神色淡淡,狹長的眼眸中不見一絲驚豔之色。
與此同時,聞冰馨也微微有些失望,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夜闌公子,竟然會是這樣一副普通的相貌。但想到世上的那些傳言,眼中的失望之色又隨即消散了。這夜闌公子身份神秘,又怎麼可能以真面目示人?雖然他不曾戴面具,但臉上那層皮八成就是他的僞裝。
“聞小姐請坐。”
夜闌的嗓音也十分普通,說不上好聽也不算難聽。這樣一個人,屬於紮在人堆裡就分不出來的類型。
但偏偏就是這麼一個普通的男子,卻穿着一身名貴的紫雲錦袍,就連袍子上的芙蓉都是織錦軒的繡娘所繡,價值千金也不誇張。烏黑如瀑的青絲被一根紫玉簪高高綰起,將人映襯地玉樹臨風、鳳
表龍章。這樣內表不一的矛盾融合在一個人身上,卻十分的相稱,讓人生不出一絲違和感。彷彿這人就該這樣,若是換一副面貌,也絕對是個傾城絕豔,風華無雙的翩翩佳公子。
聞冰馨怔愣了一瞬,就回過神來。走到前面落座,開口道:“夜闌公子,實不相瞞,小女子有幾件事需要拜託公子。”
“夜闌的規矩,聞小姐應該清楚吧?”
“清楚。這是密函,請夜闌公子過目。”聞冰馨說着,將一封封着火漆的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夜闌拿起信封,當場拆開。看過裡面的內容後,當着聞冰馨的面燒了。
接着,回覆道:“夜闌三日後給聞小姐答覆。”
“好,那小女子就先行告辭了。”
聞冰馨知道,只要夜闌公子接了這筆生意,就一定會給自己一個答案。因此心裡不禁有些期待,想盡快知道結果會是什麼。
至於酬勞,夜闌公子一向是一手收取報酬一手交貨。只不過他所要的報酬不一定是金銀,也可能是其他任何東西。對於他可能提出的報酬,聞冰馨卻有些擔心。如若因爲自己付不出報酬拿不到那個答案,那就實在太憋屈了。但是夜闌公子的規矩一向如此,她也不會以爲還會有什麼轉圜的餘地。不過現在他既然接了生意,那就已經成功一半了。
不管怎樣,她一定要知道答案,她的命只能由她自己掌控,絕不能交在別人手上。
夜闌公子並沒有送聞冰馨下樓,聞冰馨自然也不會要求夜闌公子這麼做。
自己走下樓梯,帶着珊兒原路返回,朝布莊走去。
另一邊,左相府映雪院中。
蘇沫鳶一早起來,正準備去院中活動活動,誰知道一出門就看見鳳清熙已經等在院中了。
無奈地翻個白眼,問道:“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昨日不是說好,要教你輕功嗎?這是秘籍,你先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鳳清熙聲線清悅,帶着一絲慵懶的魅惑。眸中含笑,從懷中拿出一本秘籍遞了過去。
蘇沫鳶有些無奈,知道自己就算拒絕也是無用。索性伸手接過秘籍,開口道:“進屋吧,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雨,石凳上都是水。”
其實她並不想讓鳳清熙進屋,但是人家一早巴巴地跑來教她練功,她總不好張口讓人家滾蛋。再說秘籍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看完的,總不能兩個人都傻愣愣地站在庭院裡。
鳳清熙沒有說話,而是跟在蘇沫鳶身後進了門。
兩人
分別坐在椅子上,竹兒很快就上了一壺雲夢,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然後識趣地退出了房間。
兩人一時間靜默無語,屋裡只剩下“嘩嘩”的翻書聲。
蘇沫鳶本以爲自己根本就看不進去,開始翻書也不過是想做給鳳清熙看的。可是當她翻開秘籍,看到每頁最下方的小字註釋時,神情漸漸認真了起來。她知道這些註釋是鳳清熙後加上去的,目的就是爲了幫助她更好的理解裡面的內容。想到昨晚鳳清熙回去後就連夜給她寫了這些註釋,讓她內心裡有點兒感動。
完完整整地看過一遍,她擡頭看向鳳清熙道:“這些是你昨晚寫的?”
“看懂了嗎?”鳳清熙沒有表態,神情依然淡淡的。但那眼角分明噙着笑意,連帶眼尾下方的那點淚痣也帶着融融暖意。
蘇沫鳶點點頭,提議道:“光看也是白搭,不如出去試試吧?”
“好。”鳳清熙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去。
蘇沫鳶跟在他身後走到院中,擡眼看了看院牆,想要飛上去試試。
剛運足內力想要躍起,被鳳清熙抓住了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問道:“怎麼了?”
“這裡不方便,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鳳清熙的眼睛掃向石桌和牆邊的樹冠,微微蹙眉。
蘇沫鳶以爲他是擔心她一旦失控可能會傷到自己,心裡還亂感動了一把。結果當她看到鳳清熙所說的“好地方”時,連殺了他的心都有。原來他是嫌院牆那裡太矮了,竟然把她帶到了一處矮崖上。
說是矮崖,但對於蘇沫鳶這種患有恐高症的人來說,卻一點兒都不矮。
只是匆匆往下一撇,就是一陣暈眩。
暈眩過後禁不住有點兒上火,指着矮崖下質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嗯,這裡土質鬆軟,即使掉下去也不會很疼。而且這個高度更便於你施展輕功,對你有好處。”鳳清熙理所當然地解釋着,有意無意地忽略了蘇沫鳶眼中的怒意。
“不會很疼?你掉一個給我看看!我看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敢情到時候疼的不是你!”蘇沫鳶越說越氣,一張明媚的小臉因爲生氣轉瞬間變得陰雲密佈。緊緊咬着壓根,才稍微止住想要咬死麪前這個男人的衝動。
鳳清熙眉心一蹙,認真地衡量着高度。其實這個高度對他來說還是有些矮了,不過想到蘇沫鳶的畏高症也只能將就。
蘇沫鳶以爲他是良心發現了,剛剛升起一絲期望,結果被他接下來的一句話打擊地差點兒吐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