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勤連心裡打着如意算盤,他雖然眼下當不上右相,可是他還有妹妹。等到馬琴歌成了世子妃,成了大同國後,還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
等到那時趙鈺再想阻止可就爲時已晚了,就算別的他比不過,他至少會比趙鈺活的長,耐心等下去,他總能等到那一天。
“朕的確打算立盛王爲世子,至於他的婚事,既是朕的家事,也是國事,豈容你在此兒戲。”趙鈺看着他,眼下他沒有辦法,可是以後卻並非如此。
馬勤連忽然看向許嘉彤,大聲道:“這不就是您選定的盛王妃麼?既然王上做不了決定,不妨讓她來選。”
“不知道大人想讓臣女選什麼?”許嘉彤問道。
馬勤連大聲道:“這宮裡宮外的都傳遍了,等到盛王殿下凱旋,你就會嫁給她,成爲盛王妃,也是將來的世子妃。這兒如今只有王上和你我三人,你和我妹妹琴歌又情同姐妹,你也不用害臊,不用兜圈子,直接告訴我。如今殿下在前方缺兵少糧,隨時都有性命之憂。如果有人願意領兵相援,救殿下於危難,可是他們就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讓他們家族的掌上明珠成爲盛王正妃,而你也就勉強做個側妃了,你可願意?”
若是不願意,豈不成了冷心冷意,不顧自己夫婿死活的人?這樣以來,無論在世人眼裡還是在趙鈺眼裡,她都不再是那個配得上趙元慎的人。
可若是點頭,許嘉彤知道她將永遠失去趙元慎,她不是一個會屈居人下的人,何況趙元慎已經和她許下了誓言,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和另一個女人共享曾經屬於他們的誓言。
等到那時,她只會也只能遠遠的離開,就此放手,也是永永遠遠的失去。
可是如果他真的危在旦夕……她不可能不管,也不可能自私,這個世上有很多東西都很珍貴,可是最珍貴的是性命。只有命在,活在這世上,別的纔有可能。
心在一點一點地被揪住,她不得不退這一步,他的性命纔是最重要的。可是她下了這樣的決定,話一出口,就意味着她必須遠離,從此這天地間他們再無可能。
可是,無論如何,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有些人實在不該插手。
幾乎只是一瞬間,許嘉彤就做好了決定,她微微一笑道:“馬大公子剛剛纔說不讓我兜圈子,自己卻兜起圈子來了,您直說就好了。馬家兵強馬壯,有能力救殿下於危難,而請你們伸出援手的代價就是讓殿下迎娶琴歌姐姐。這道理是這個道理,只是也是表面說的通罷了。殿下的婚事,先是國事,再是王上的家世,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都輪不到你來插手。你說服不了王上,就想要來說服我,你一個大男人,用國之危難來欺壓一個弱女子,豈是大丈夫所爲?”
馬勤連紅了臉,用咳嗽聲掩蓋着情緒,可是他半步都不肯退,別人的死活他不管,他就是要當國舅爺。
“我不是不可以退,若是你們不去北疆,殿下出了事,我也得不到。所以,若是你們能保殿下平安,保證他能平安還朝,我可以退這一步。可是馬大公子,你不是馬大人,沒有領過兵,你能保證殿下的平安麼?若是你肯立下軍令狀,等到你和殿下還朝之日,我一定不會再出現在這鳳凰宮裡。”許嘉彤道。
說完這番話,許嘉彤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氣血都被抽了出來,連站立在這裡都很困難。她用了自己全部的意志力才控制住了身形,讓她不至於在御前失儀。
“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王上,您也聽到了,許司制自己都同意了,您好……”馬勤連笑道。
“住口。”趙鈺冷笑着對許嘉彤道,“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元慎的婚事是國事,朕不改口,就沒有人可以改。馬勤連,你給朕聽着,無論是右相之位,還是盛王妃、世子妃之位,你都休想染指。你給朕滾出去,朕的兒子不用你來救!”
趙鈺是想過讓馬琴歌成爲世子妃,可是那是在馬卓還在世的時候,如今馬家的當家人是馬勤連,這樣一個野心勃勃還無禮犯上的莽夫,他絕不會讓馬家的人成爲新一朝的外戚。
吳家雖然可惡,多年來尾大不掉,可是吳家人精於算計,若非太過貪心,倒是也算得上良臣。可馬家卻不同,如此魯莽無知,只會惹出更大的禍患。因此,馬家提出的這兩個要求,他一個都不準。
“王上,臣也沒打算讓您一下子就答應。您可以再考慮考慮,臣等得了,就是不知道盛王殿下能不能等得了。”馬勤連撂下話,拂袖而去。
趙鈺被案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易公公要帶人進來,被他厲聲呵住了,他大聲道:“若不是看在馬卓一生忠烈的份上,朕非殺了他不可。”
“王上息怒,當務之急,是想法子讓殿下平安回來。”許嘉彤知道方纔趙鈺的脾氣不是衝着他來的,並不介意。
“還有你,這種事豈是能退讓的?馬琴歌的性子朕瞭解,她不是那禍國之人,可是馬家卻不同。若是元慎和馬家成了姻親,這一輩子都會受他們的轄制,又會是一個朕,甚至比朕受限更多,這樣的大同王當着還有什麼意思!”趙鈺也是在氣他自己,他便是這樣被轄制了一輩子的。
“王上,您冷靜一下,您經營大同這麼多年,不會只有一個馬家可以依靠。”許嘉彤道。
趙鈺頷首:“的確,只是朕還需要一些時間。可是即便是如此,有了前車之鑑,朕也不能掉以輕心,不能放心地把一切都交到別人手上,朕要御駕親征!”
“什麼?”許嘉彤大驚失色。
趙鈺的身子不好,雖然一直刻意隱瞞着,可是像她和易公公這樣近身伺候的人還是看得出來的。御駕親征,實難安泰歸來……
“你不必勸朕,誰都不必勸朕,朕意以決!”趙鈺聲如洪鐘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