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溫和地笑笑,卻是透出一種有恃無恐:“奴婢們能夠進來,自然是侯爺首肯了的。”
許孝祖早就覺得如今的林氏面目可憎,更是動了再娶一位名正言順的填房,他又素來想讓許嘉嵐給他爭臉。若是一時蒙了心腸,和許嘉嵐合謀,殺死林氏。之後再達成交換,收拾掉許嘉杏這個側妃,也好早些把側妃的位子讓出來。
許嘉嵐想要當上正妃,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少說了兩三年,若是趙元項一直脫離不了王家的照拂,再等個十年八年的,也未必就有那機會當上正室繼妃。可是側妃卻不同,若是位子空着,許嘉嵐再得寵一些,吳王后的態度再緩和一些,她就有指望了。
可是一位王爺只能有兩位側妃,如今項王府的側妃位子上是都有人的,一個是後進門的許嘉杏,還有一個宋氏,宋氏出身高貴,宋家又助了趙元項很多,就是趙元項也是不會答應動她的。那就不如除去許嘉杏,讓她給許嘉嵐騰位子。
這也是爲何王氏等人穿過了五進院子來到這裡,許孝祖還沒有聞聲感到的原因。許嘉彤想通了這一點,可又有一點想不通了,許孝祖一向偏向許嘉嵐,可是王氏是王柔的人,看着姓氏,說不準也是連着遠親的,王柔又怎麼和許嘉嵐攪到一塊兒去的?
這裡面恐怕還要再摻合進去一個齊尚宮或是玉蘭,玉蘭……若是泄漏她行蹤的人是玉蘭,那豈不是連吳王后都捲進去了?
許嘉彤不動聲色,這樣總能讓對方有些許的不確定,她正色道:“你們來的正好,許妃替許良娣送補藥回來,剛要走就發現林夫人暴卒而亡。趕緊請個仵作和年長的郎中來看看,有人是疾病,有人說是中毒,總要來個人看看,才能分明。”
王氏只是稍微看了一眼癱在坐榻上的林氏:“這分明是中毒,許妃來看侯夫人,許司制也在場,您二位都脫不了嫌疑。是要找個人來看看,可既然您二位如此,還是奴婢找人來看吧。”
“你找人便找人,說什麼我們有嫌疑,簡直是血口噴人、以下犯上。”許嘉彤看着桌案上那已經見了底的補湯,“許妃好歹是個王府的主子,許良娣給她補湯,雖說託她送來,可她還能親手捧了一路過來不成?就是接過來,親手捧與我二孃,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兒,這屋裡有草芽她們服侍着,難道連她下沒下手都看不見?那一路上溫着湯藥的侍女你不去嚴加審問,怎生一上來就說是許妃下毒。你家王妃可是出了名的好性,沒的讓你這樣的刁奴敗壞了她的名聲。”
王氏口氣稍微緩和了些,可還是咬死了不放:“溫藥的侍女也是服侍許妃的,她若是犯事,也是受了許妃的指使,不然就憑她一個奴婢也敢做這樣的事不成?您與許妃是姐妹,許妃出閣前又很是敬重您,您如今也在這兒……少不得也有些嫌疑。不過您放心,凡事都要分個青紅皁白,只要是清白的,稍後都能洗脫了。”
“嫌疑?同在一室?是誰告訴你的?馬姐姐可以給我做見證,屋裡有動靜,草芽大喊‘夫人不好了’的時候,我根本連這屋的廊子都沒踏上一步。待我進來時,二孃就已經這樣了。我出宮來這兒的路上,可不曾與許妃相見,平日裡更與她沒有私下往來,更談不上密謀,這嫌隙也不知是從哪兒來的。”許嘉彤斜了她一眼,“做人做事兒,怕的就是費力不討好,做了壞事兒,還會被人抓個正着,也不知道這人是聰明還是笨,是心思歹毒,還是太過良善?”
馬琴歌在一旁失笑:“我是一路陪着許司制來的,方纔她的確在外面,不曾進去。許妃從裡面出來,和她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裡面的丫鬟說出了事,這才進去的。”
若是心思歹毒,這樣的大事,豈會不用心謀劃,又怎會被抓個正着?若是良善、心思單純之人,不懂得謀劃,又怎會行此歹毒之計。
王氏沒有料到馬琴歌是一路跟來的,她早先收到回報,只說許嘉彤的馬車從宮裡出來了,沒想到馬琴歌竟然也在裡面。
“拿到馬姑娘說的話,你們也不信?”許嘉彤問道。
“是這樣的,四姐姐是之後才進去的。”許嘉杏明白厲害,這時候能摘出一個是一個,只有保住許嘉彤,她纔有救。
王氏尷尬的笑笑:“馬姑娘,您跟我們王妃可是最好的……”
馬琴歌也煩了王柔,立刻道:“正是因爲我和她要好,纔不能任由你們到她面前顛倒黑白。”
王氏恨恨地站在一旁,只能讓人來收斂林氏,裝模作樣地要到衙門裡請仵作來。這時候門口進來兩名男子,爲首的走得很快,是聞訊而來的許連,後面那人仔細一看竟是來西都讀書的許連啓。
“哥哥,三堂兄”許嘉彤平靜地行禮道。
許連看向林氏,神色凝重,幾乎立刻撲了過去道:“母親,您怎麼就這麼去了,您擔心三妹妹,也不能壞了自己的身子啊……”他誇張地哭號了幾句,“你們是誰?你們在這兒,在做什麼?我母親的遺體豈是你們這些人能碰的?都給我滾開。”
許嘉彤上前去,把事情的原委說了,許連大驚:“不管你們是誰,我母親是定安侯的夫人,事情要發生在我們侯府,於情於理都是我們的家事,還輪不到別人插手。”
“敢問這位是?”王氏看着他,眼生的很。
“他是我的哥哥,許連,是我的嫡長兄。這位是我族裡的三堂兄,有了功名,來西都念書的。”許嘉彤看着她道,“侯府上上下下都有我哥哥打理,這裡的事,他能做主。”
王氏一看不好辦了,一想這事兒的目的在於把許嘉杏和許嘉彤,只要達到了目的,怎麼都是好的,當下也不好再折騰。
“不管怎麼說,許妃是項王府的人,王妃讓奴婢帶她回去審問。至於許司制,如今是宮裡的人,自當交由宮裡的人處置。宮裡的人一會兒就到了,還請許司制稍候。”王氏顯然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