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彤略微尋思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許嘉嵐那邊徹底沒了指望,林氏也變得略微平和了一些,說話時不如從前那般刺耳。
“戴爺先回來了?”有了許嘉晴先一步通風報信,許嘉彤也不是很意外了。
“是啊,他纔剛回來,龐總管就來報信了。人家對你那麼用心,你是不是也該趕緊過去看看,免得人家說咱們許家的姑娘不知禮數。”林氏訕訕地道。
“這纔剛剛定親,連禮數都還沒全,我就上杆子的過去,這讓人們看見了纔是不知禮數。我可不像二孃你,什麼都沒有,就上了男方的家門。”許嘉彤纔不會順着她,她一直相信有句話說的好,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你就是這麼跟長輩說話的麼?算了,嘉嵐那兒還有的我忙,你願意去就去,不願意就不去。”林氏轉身就走,陰陽怪氣地道,“若我是戴元冠,不顧着自個兒的身子,眼巴巴地回來了,卻是連個人影都見不到,真該後悔錯付了一顆真心。”
林氏一走,許嘉晴也勸道:“要不你還是去一趟吧,一會兒我正好要回去,你坐我的馬車出去,外面的人發現不了。戴爺那病雖說是假的,可是南疆亂了這許多時日,就算是富貴人家,吃穿所用也不如從前,何況他的生意鋪的那麼大,殫精竭慮的,說不準身子真的就不太好了。”
“這消息若是你告訴我的,我這會兒怕是已經去了。可是她……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她會那麼好心麼?”許嘉彤冷笑了一下。
“六妹妹這就要做項王側妃了,許家一門總不能出兩個側妃,三姐姐是當真沒指望了。也許二伯母是想給她們母女留條退路,纔來向你示好呢?”許嘉晴想了想道。
“也許,可是我還是不放心。”許嘉彤躊躇了一會兒,她很想不理會林氏,可是心裡像揣了一隻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怎麼都靜不下來,“她若是算計我,方纔該再多勸我幾句,非讓我過去不可,對不對?”
“你啊,就別想那麼多了,戴府是戴爺的地方,難道二伯母還能插手?你也太小看戴爺了,就算二伯母騙你,大不了白跑一趟,還能吃虧不成?”許嘉晴笑了笑,“你這段日子熬的,不讓你去,你心裡也會不安。還是去看看吧,他千里而歸,立刻就見到你,他也會心有所感,你們之間的情誼也會更牢固。”
“說的你好像很懂似的,你也不過纔出嫁而已。”許嘉彤有些羞赧地道。
就算林氏方纔不來,從許嘉晴這兒知道了戴家的商隊即將歸來,她也恨不得立刻到戴府門前守着去了。
“那我就坐你的馬車去,先謝了,等這樁婚事成了,一定親手給你煮一碗冬瓜茶,謝你這個媒人。”許嘉彤笑道。
“你也不必謝我,若是謝來謝去的,那我要謝你的可就太多了。我只想着你能夠好好的,咱們許家這幾個姑娘也就是你有了條正經出路,戴爺雖是商賈,可是他是天下第一富,手眼通天的人,又對你好,將來你子孫滿堂,就真正圓滿了。”許嘉晴衷心地道。
“那都是以後的事了,好了好了,咱們走吧。”許嘉彤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了。
這些日子以來,許嘉彤被龐泰的別有用心折騰得心神俱疲,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確認。而許嘉晴所說的子孫滿堂,她是不敢想的。
她和戴元冠有約在先,她只是他名義上的妻子,真正的幫手。至於其他……許嘉彤臊得臉上通紅,她是想有的,若是能和他做真正的夫妻也不錯啊。
可是究竟能不能,就看屬於她的緣分和造化了……
楊家的馬車一溜煙地行到了戴家門口停了下來,許嘉彤下了馬車,門口的護衛看見她,立刻叫門房開了門,她連忙閃身進去了。
看來是真的回來了,門口的護衛都回來了,許嘉彤定了定神,看着迎面而來的龐泰道:“龐總管,聽說戴爺回來了,怎麼也不見趙總管?”
每一次來戴府,迎她的人都是趙棋允,怎麼還是龐泰?
還有,龐泰之前所爲顯然有所隱瞞、不盡不實,戴元冠回來了,他就一點兒驚慌都沒有麼?
許嘉彤留了個心眼兒,下意識地沒有和龐泰走得太近,客氣又不顯熱絡地看着他。
龐泰拱手請安道:“四姑娘安好,方纔小人去了府上,正巧碰見林夫人,因着戴爺剛回來,府裡事兒忙,就麻煩她給您帶話,沒想到您這麼快就過來了。快,裡面請,戴爺身子有些不好,這西都附近的幾個大管事得到消息也趕着過來了,正在小洲上談事兒,您先在花廳裡歇會兒,晚些時候再安排您見戴爺。”
這一番話說得無懈可擊,許嘉彤點點頭:“那就聽龐總管安排了,有勞。”
跟着龐泰去了花廳,自有小丫鬟送上上好的香茶和茶點,許嘉彤不用他們服侍,自己一邊飲茶,一邊想着一會兒見了戴元冠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龐泰究竟是什麼樣的,他做的一切究竟爲了什麼,只要見了戴元冠,她就全都明白了。
龐泰最大的錯處就是他不該派人去取那所謂的行腳商的性命,或許在訂婚這件事上,龐泰並沒有欺瞞,可是他一定有什麼事兒是瞞着戴元冠的。這段日子以來發生的事,她一定要讓戴元冠知道。
定安侯府裡,許嘉彤一走,林氏就忙乎起來,她先去了皓月居,許嘉嵐這些日子心情低落到了谷底,懷着孩子卻秘而不宣,得了吳王后的允許入項王府,卻是沒有名分,將來連親生的孩子都不能相認。
這對於從前是天之驕女的許嘉嵐來說是一種致命的打擊,林氏和龐泰密謀以來,她終於看到了希望,許嘉彤一定想不到鐵桶一樣的戴家正有一個天大的陷阱在等待着她。
可是林氏並不敢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許嘉嵐,以往有太多次走漏風聲,反而讓許嘉彤有機可乘,這一回是無論如何不能再出紕漏的。
可是許嘉彤已經去戴府了,她要做的都做完了,總算可以讓許嘉嵐知道來龍去脈了,這樣許嘉嵐也能快點好起來,只要過了今晚,心腹大患已除,日子會慢慢地回到原來的樣子。
“母親,這都是真的?”許嘉嵐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氏。
“自然是真的,只要過了今晚,這世上就再不會有許嘉彤這個人了。許嘉彤這個掃把星,她一回來,咱們就事事不順,這一回總算要除掉她了。你也該放寬心了,你進了項王府,雖說沒有名分,可你有殿下的心,還有孩子,就算一時不能相認,又如何,還能瞞一輩子麼?即便生了女兒又如何,殿下只要常去你那兒,再生個兒子指日可待。你看看母親,當年也不過是你父親的妾室,後來不一樣被扶正了麼?”林氏得意地笑道。
之前被許嘉彤和曹氏奪去掌家之權的陰霾一掃而空,用不了多久,定安侯府會與從前無二,曹氏和許嘉彤安排下的那些人也都會被趕出去。她不過是經歷了短暫的失利,很快就會回到從前了。
若是別的高門貴戶,定不會如此教導女兒,寵妾滅妻,還將妾室扶正,這是誰都不敢想的事。尤其林氏私奔而來,連個良妾都不算。
可是林氏卻會如此,正是因爲她自己的這段經歷,別人不成,可是她成了,一切都是因爲她利用了林家的勢力,還抓住了許孝祖的心。許嘉嵐在趙元項心裡的地位,要比她在許孝祖那兒的高多了,她可以成功,那麼許嘉嵐又爲何不可?
許嘉嵐一顆就快死了的心又重新跳動起來,她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的,就快跳到嗓子眼兒裡了。
“許嘉彤是除去了,還有一個許嘉杏。項王側妃,她也配?許嘉彤跟咱們叫板也就罷了,許嘉杏算個什麼東西。母親,這一回能不能把許嘉杏也一起除了?”許嘉嵐心思一轉,一條毒計已在心頭,呼之欲出。
“你是說借龐泰之手?”林氏心裡“嘶”地一響,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龐泰說會製造一場意外除掉許嘉彤,若是連帶着嘉杏一起,就要把嘉杏弄到戴府去,還要和許嘉彤呆在一起。可是又怎麼把她帶過去呢?她這幾日戒心很重,連門都不出了,把她帶去談何容易。就算是弄過去了,龐泰也是個謹慎的,他怕是不敢動將來的項王側妃的。”
去她的項王側妃,許嘉嵐一聽就來氣,許嘉杏這個唯唯諾諾地丫頭,居然爬到她頭上來了。
“她的心思都在這個側妃的名位上,那讓她提前進項王府看看,恐怕她也不會拒絕吧?反正她也沒有去過項王府,讓車伕一路從戴家的角門拉進去,她也不知道那是戴府還是項王府。對,就從下人出入的角門進去,跟管事兒的說是許嘉彤的侍女,再叮囑幾句,她進去了自然就要和許嘉彤一處的,到時候大事可成。”許嘉嵐目光陰冷有如毒蛇,臉上終於露出了這些日子以來頭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