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連族譜都沒上的女人,也能算我的嫡母?我倒是覺得你好好呆在我父親妾室的位子上就很好,等到那時候,我父親在迎娶一位正正經經的夫人進門,到那時我若是還未出嫁,甘願晨昏定省。”許嘉彤笑道。
“你……我不點頭,你能走出定安侯府?”林氏不信許嘉彤能抹開臉,在沒有嫡母充門面的情況下,能體面出嫁。
“我的那點名聲,早在我的生母離開人世之前,就開始被你們一點點抹去了。何況這許家,這定安侯府‘不體面’的事也不止這一樁一件了,我這件事恐怕還是最好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二孃,我是很知足的,有沒有你在,又有什麼所謂?你不點頭,父親也會點頭,要不咱們打個賭,你若是攪了這門親事,父親能休了你,讓連個妾都做不成?”這會兒沒有許孝祖,許嘉彤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林氏語氣緩和了一些,冷冷地道:“你這般撕破臉,可一點也不聰明。”
“二孃,你是個聰明人,我對你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你都不會相信。那咱們不如談一場交易,明人不說暗話。三姐姐畢竟與我有一半相同的血脈,她跟你不一樣,加上這場交易,我會幫她。這一點,你可以放心。”許嘉彤道。
許嘉彤重情誼,林氏知道的,許嘉晴也擺過她一道,可是她還是放了許嘉晴一馬,還待之如姐妹。
林氏端詳着她,她或許還是會給許嘉嵐一條出路的,即便沒有姐妹之情,可爲了能多一道助力,也不是不可能。
“你恨我,說到底是我對不住你的親生母親,無論孰是孰非,那都是上一輩的事了,不該牽扯到你們這一代。嘉嵐是個有後福的,她好了,將來你不是也能好麼?只要你幫她重得你父親的寵愛,再給她一些機會,把她過去的事沖淡了,她和我都會幫你在戴家站穩腳。”林氏氣定神閒地道。
許嘉彤看看她:“你們能爲我做什麼?”
“那位戴爺是個癆病鬼,這是人盡皆知的事。算算年月,這病少說也有五六年了,想必也就要油盡燈枯了。等到他離開人世那日,你嫁進戴家也沒幾年,你怎麼能站穩腳呢?可是有我、嘉晴還有林家出手就不一樣了,你到時雖然沒有了丈夫,卻坐擁天下財富,你可以擁有這麼多,爲什麼不跟我們合作?”林氏假設道。
“看來二孃已經對三姐姐的將來有了很好的安排,我能問問是什麼麼?”許嘉彤笑笑地問道。
不用問就知道,一定是還打着趙元項的主意。這一回無論是林氏還是許嘉嵐都是鋌而走險,她們都不甘心過尋常人的日子,落得這步田地還想要富貴榮顯。
可惜,許嘉嵐的名聲毀了,身子也毀了,和趙元項的關係也被擡到了檯面上,誰還敢要她?這個時候她也只能寄希望於舊情,趙元項是她的所愛,也是她通往飛黃騰達唯一的路。
“這個我還不能說,到時候你就明白了。”林氏十拿九穩,眼中沒有一絲慌張。
這一刻許嘉彤覺着林氏是真有法子的,只是不知道是什麼。
“我可以幫她,不過你也要拿出些誠意來。六妹妹年紀到了,留着她在府裡,也是礙大家的眼,不如將她嫁了。”許嘉彤道。、
“你是怕你出嫁了之後,她還在府裡,動搖你的地位吧。”林氏並不打算這麼輕易就鬆手。
許嘉杏的手段不高,可是十六年的鍥而不捨卻很難得,即便是折騰不出什麼大事,也能惹一堆痛痛癢癢的小事讓許嘉彤不痛快。
“如今六妹妹還沒發生什麼事,身家還算清白,用心打算能嫁個好人家。二孃,你剛剛不是還說讓我幫三姐姐麼?何不再多一道助力?將來的六妹夫也能幫上你們不是?”許嘉彤問道,她要利用的就是林氏想要多得助力的心思。
“那我可要儘快爲她打算了。”林氏緩緩地頷首,她自然不信任許嘉彤,可是利用卻是可以的。
等到許嘉嵐東山再起,真正擁有了趙元項這座靠山,收拾許嘉彤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到時候再將她狠狠地拉下去,踩在腳底下。
在許嘉彤回到定安侯府之前,林氏一直以爲她和許嘉嵐會擁有許氏一族的一切,不僅如此,還有項王府,甚至還有日後的大同天下,是許嘉彤將她們拉了下來。
許嘉彤回去了,林氏一個人坐在正廳裡,她會讓許嘉彤風光一時,之後會在她最風光的時候,她們會一起親手將她打入塵埃,永世不得翻身。
許嘉彤出了凝惠堂,走出幾步慢慢地停了下來往身後看看,她微微一笑道:“躲在後面的,給你們六姑娘帶個話,二孃要爲她相看婚事了。”
“四姑娘饒了奴婢,饒了奴婢,奴婢不是故意偷聽的。”那丫鬟連忙告饒。
“還不快去?真是蠢,這兒離正廳可不近,能聽到什麼。”許嘉彤笑罵了一句,回畫園去了。
回了畫園才聽碧水說曹氏還沒有起來梳洗,許嘉彤有些擔心,輕手輕腳地摸進了正屋,想去看看曹氏。她剛剛踏進去,就有一道黑影卷着一陣風窗戶出去了。
“誰?”許嘉彤追了過去,可是隻那麼一瞬,黑影不見了,窗子也關上了,竟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嘉彤,別追了。”曹氏坐在榻上,早已衣着整齊,頭髮也是梳好了的,她看了眼那扇窗子,“是自己人。”
“祖母,方纔是您的人?曹家的人?”許嘉彤十分詫異,她可從來不知道曹氏的人裡有功夫這麼高的。
曹氏身邊一直有人幫扶,都在暗中,可是許嘉彤一直以爲那些都只是從前曹氏留在族裡的下人、管事,都只是心思縝密,有些有功夫,也只是能夠防身而已。
可是方纔那位卻不同,與戴元冠、龐泰相比都不相上下。還有曹氏當初說起戴府、盛王府、鳳凰宮還有大同天下時的話,遠遠超出了一位十幾年深居簡出的老婦人。
曹氏身上究竟有什麼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