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好孩子，你父親也是大同的忠臣，這件事就如你們所願，本宮不追究了。但願她能吸取這次的教訓，不至於再行差踏錯，若是再有下回，決不輕饒。你們也得引以爲戒，我大同女子不做這樣不信、不實、不悌之事。”吳王后飽含威儀的目光從她們身上一一掠過。
“謹遵王后娘娘教誨。”衆人恭敬地齊道。
這參選之人都是經過篩選的，即便出身不是名門顯貴，也是出身清白良家，家風嚴謹。聽了吳王后這番話之後，對許嘉嵐的不齒多數已無法掩飾，許嘉嵐已然成了要被她們甚至是世人唾罵的人。
許嘉彤低着頭，比在場的任何一人都誠惶誠恐。許孝祖和吳王后有舊交，她以爲這明珠一遞上去，吳王后至少會給許嘉嵐一個臺階下，或者息事寧人，卻沒想到吳王后反而會把事情弄大了。
還有，若是許孝祖與吳王后的交情足夠深，吳王后即便不想讓許嘉嵐做兒媳婦，也會找一個更委婉的方式，或者給許嘉嵐一些補償，不會那般不留情面。
恐怕許孝祖和吳王后的交情並沒有那麼深，再或是原本是比較深的，後來因爲什麼事兒生了隔閡……
“你們把她放開，也讓她喘口氣。”吳王后笑了笑，看着那邊的許嘉嵐站起身來，忽然道，“阿柔，你過來。”
衆人主動讓出一條道來，王柔羞赧地走了過來，到了吳王后跟前，紅着臉叫了聲“娘娘”。
“今日是本宮的壽辰，是個好日子，就再說一件好事，雙喜臨門。項王殿下的親事從年初就開始議了，如今總算是定下來了。紫冉很快會與承業侯完婚了，這項王妃的人選也不必藏着掖着了，阿柔就是本宮的兒媳婦，日後的項王妃。本宮盼了這麼多年，總算看到項王要成家了。”吳王后歡喜之情溢於言表，又定定地看了許嘉嵐一眼。
一聽到“項王”，許嘉彤就看向了許嘉嵐，只見她的面色已然從慘白變爲了鐵青，身形不住地顫抖。
吳王后竟然用這樣的方式公然斷絕了許嘉嵐的王妃夢，不過也怪不得吳王后，許嘉嵐一個未嫁的女子，公然來往於一個男子的府上，本就有失體統、有損名節。
不自重，又怎會被別人看重。
何況齊大非偶，大同皇室一直用聯姻的方式鞏固權柄，許孝祖只是佔着一個侯爺的虛名，沒有兵權，不掌戶部錢財，也沒有官聲美名。王妃夢，這樣的夢，身爲許孝祖的女兒做不起。
她們想要的，只能憑自己，一手一腳地得到。
“恭喜阿柔妹妹。”許嘉彤跟着大家一同道喜。
王柔對她笑笑，不好意思地道：“上一回見你時我沒有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許嘉彤搖搖頭。
無論王柔是害羞不好意思，還是顧着許嘉嵐是她妹妹而不好說，都是人之常情。
吳王后看看她們，笑道：“你們三人從前就相識了，阿柔姐妹少，她母親身子又不好，你們兩個可要幫幫她。許四姑娘，離入宮待選的日子也不遠了，本宮派了教習姑姑到王大人家裡教阿柔規矩，你索性也過去學學，順便也多幫着她張羅張羅。你心細、手巧，本宮放心。”
馬琴歌忙不迭地上前，在她耳邊小聲道：“你回去日子也不好過，去阿柔那兒，我也常去。”說着還朝她擠擠眼睛。
“一切聽娘娘安排。”許嘉彤笑道。
身邊的人都在恭喜王柔，許嘉彤得了吳王后賞識，自然也得了好些恭喜，她並不覺得這件事有多好，可還是做出鵲躍的樣子。
趁着衆人熱鬧，許嘉彤朝着高臺另一側那已經搖搖欲墜的人兒走去：“三姐姐可都聽到了？以後有些地方就不必再去了。”
“這回你高興了？你讓我出醜，讓我失了機會……”許嘉嵐怨恨地道。
“你是瘋了還是聾了？這門親事早就在議了，你可以怨父親不夠位高權重，可以怨你自己失了體面而被人看不起，也可以怨我讓你失了體面，讓這樁親事更不可能了，即便你日後要上杆子的上門做妾，也難了。可是你忘了怨一個人，項王殿下，這門親事議了半年，他怎會不知道，他只是在你和你母親面前裝傻罷了。”許嘉彤不屑地看着她。
從小被人捧在掌心裡疼愛的嬌花，順風順水慣了，會耍狠，會玩兒橫，也算聰明，可在許多事兒上太過想當然，太傻了。
“不許你說殿下的不是，都是你們這些人做下的好事，都是被你們逼的。”許嘉嵐道。
許嘉彤倒有些要同情她了：“別犯傻了，你給不了他想要的。即便是真如你說的這般，你也無力迴天了，我看這西都是沒有正經人家敢娶你了。”
“你敢給我設局，回去之後父親、母親一定不會饒了你，我嫁不了人，也比不過你沒有了命。”許嘉嵐失了前程，也沒了顧忌蠻橫地道。
“許四姑娘，馬姑娘、王姑娘請您過去。”那邊還熱鬧着，玉蘭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喚道。
許嘉嵐果然起了害她性命的念頭，那就不要怪她。
許嘉彤忽然上前幾步，神情擔憂，語氣裡卻全是逼迫：“你曾經是父親的掌上明珠，那是因爲你那時還當得起‘掌上明珠’這四個字。如今你已經沒有指望了，難道父親還會讓他和整個許氏一族都沒了指望？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會失去，都會變成我的。”
許嘉嵐不是一點兒不懂這些，只是一直不會去想，被她一點而通，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瞬時襲上心來。
她不能看着許嘉彤得勢，更不能看着她曾經唾手可得的一切被許嘉彤奪走。
不可以，絕不可以……許嘉嵐目中充血，開始無意識地四下裡亂看，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高臺之下，下面的人亂哄哄的說着話，炫耀着剛剛得到的賞賜，議論着即將入宮門王府的新婦……
許嘉彤這時繼續道：“一會兒回了府，我要讓你親眼看着這一切發生，你就等着看吧。你從我和我母親身上奪走的，我回一樣一樣地拿回來。”
“你去死……”許嘉嵐忽然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拼盡全身力氣撲了過來，抓住許嘉彤猛地轉身，眼看着就要把她往高臺下推去。